第37章,完了,全完了!-《封疆悍卒》

  “哐!”

  张员外一脚踹开西厢房的雕花木门。

  屋内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

  床榻上。

  十六岁的二儿子张世杰面色惨白。

  两个丫鬟正扶着他喝药。

  “爹……”

  少年虚弱地唤了一声,嘴角还挂着药汁。

  “老爷!”老管家慌忙拦他,“二少爷刚服了安神的药,大夫说不能再受刺激……”

  张员外一把推开管家,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

  他的手指死死攥住儿子的手腕,指尖传来的脉搏微弱无比。

  “世杰,再忍忍。”

  张员外声音发颤,“柳树村那丫头,爹明日就给你抬进门!”

  床上的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爹……不是说……还要等半月……”

  “等不了了!”张员外猛地站起身,“管家!”

  “老爷……”管家躬身。

  “让大少爷备好轿子,多带些人马,明日去把人给我抬回来!”

  “是,老爷……”

  “老爷!”门外有人轻声喊道,“派出去的人回来了!”

  张员外看了眼儿子,咬牙转身。

  ……

  书房里,三个探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废物!一群废物!”

  张员外抓起紫檀案几上的端砚,狠狠砸向为首的探子。

  “砰”的一声闷响,砚台在探子头上碎裂,墨汁混着鲜血顺着脸颊淌下。

  那探子却连擦都不敢擦,依旧保持着叩首的姿势。

  “三十台粮车都没了?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老爷……”

  为首的探子颤声道,“村里人说那夜听见马蹄声震天响,足足闹腾到三更……”

  “马蹄声?”

  张员外怒气冲冲问道,“那银子呢?人呢?袁老三那帮人呢?”

  “属下不知。”

  探子低下头,“青羊山寨已成焦土,尸骨……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张员外踉跄后退,撞翻了黄花梨官帽椅,

  “是人死了尸骨无存,还是人跑了尸骨无存?啊???”

  三个探子噤若寒蝉,一动也不敢动。

  “四十人!足足四十人!!”

  张员外突然暴起,将桌上珍玩扫落一地,

  “老子养了他们整整一年!现在怎么说没就没了?铁林堡那边呢?!”

  “县衙方才来报……”

  管家战战兢兢插话,“师爷从铁林堡回来,说……说……”

  “说什么?!”

  “都回来了……”

  “都回来了?伤亡情况呢?”

  “无、无人伤亡……”

  “什么?!”张员外怔了怔,“你再说一遍?”

  “铁林堡……无人伤亡……”

  “无人伤亡?!”

  张员外如遭雷击,“四十对二十!怎么可能……”

  他突然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除非……根本没打起来……”

  管家壮着胆子凑近:“老爷,会不会是袁老三他们卷了银子……”

  “放屁!”张员外一脚踹翻酸枝木茶几,“袁老三家小还在我手里!他敢?!”

  外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张员外一个箭步冲到门外。

  一个满脸是血的探子滚下马背,连滚带爬冲进内院。

  “老爷!北境……北境出大事了!”

  探子摊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血狼部……血狼部炸营了!”

  张员外一愣:“说清楚!”

  “说是……说是死了十几个贵族老爷……数百精锐……”

  “什么?”张员外的脸瞬间苍白。

  鞑子三大战部:黑狼、苍狼、血狼。

  这血狼战部,就是他培养了近一年关系,准备投靠过去的战部。

  怎么偏偏在这时候出了问题?

  “到底怎么回事?”

  他急切地问道,“他们起内讧了?”

  “不是,说是中毒……”

  “中毒?为什么中毒?”

  “咱、咱们的粮……运过去了……”

  “什么?跟咱们的粮有什么关系?”

  “老爷!”探子崩溃哭喊,“他们……他们吃了咱们的粮,死了数百人,粮里有毒啊——”

  “不可能!!!!”

  张员外歇斯底里地咆哮,“怎么会有毒!!!那是官粮!那是官粮啊!!!”

  话到一半突然噎住,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谁在官粮里下毒?是谁?!!袁老三??还是铁林堡???”

  “老爷!”管家跪倒在地,“为今之计,还是快想想退路吧……”

  张员外呆立在原地。

  完了。全完了。

  不仅货没了,钱没了,现在连命都要没了……

  “不行!”他突然嘶吼,“明天我要去见秦知县!”

  管家扑通跪下:“老爷三思啊……”

  “闭嘴!”张员外一脚踹开管家,“他秦知县敢不管?那就一起等死吧!”

  ……

  边城大营,中军帐。

  夜风卷着沙尘掠过辕门。

  火把在风中摇曳,将巡逻士卒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哈哈哈哈哈哈……”

  中军帐内,陈远山拍案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你们说,鞑子这是不是遭了天谴?”

  帐下几名百户面面相觑,唯有千户赵铁鹰若有所思。

  “将军!”

  赵铁鹰抱拳道,“末将以为,这血狼部怕是遭了自家人的暗算。狼戎大汗病重的消息早已传开,各部大酋长都在暗中较劲。血狼部这些年风头太盛,难免招人眼红。”

  “赵千户言之有理!”

  百户周振说道,“末将前日还听探子说,黑狼部的射雕手频繁出入血狼大营。如今想来,怕是在踩盘子!”

  另一名百户却皱眉道:“不过这毒杀手段未免太过阴毒!两军对垒之际,他们竟在自家军营里下手……”

  “要我说,这就是他们的报应!”

  亲卫营百户庞大彪突然冷笑:

  “上月他们屠了清水村,连吃奶的娃娃都没放过。如今自家大营里闹出这等丑事,活该!”

  陈远山的笑意渐渐收敛,手指摩挲着案上的军报。

  羊皮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

  “血狼部大营夜惊,千夫长兀良哈及两名百户暴毙,七窍流血……多名百夫长中毒呕血,另有三百精锐折损,数百人中毒,疑为清除异己……”。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亲兵猛地掀开帐帘:“报!斥候在三十里外发现血狼部先锋正在拔营!”

  赵铁鹰眼中精光一闪:“将军,若真是内乱,此刻正是袭杀的好机会!”

  “好!”陈远山猛地起身,铠甲铿锵作响:“赵铁鹰听令!”

  “末将在!”

  “着你率一千轻骑,追袭五十里。记住,在苍狼、黑狼两部支援前必须撤回!”

  陈远山目光如电,手指重重戳在羊皮地图上:

  “鹰嘴峡地势狭窄,可设伏兵断后。”

  庞大彪出列:

  “将军,末将熟悉地形,愿率亲卫营为赵千户压阵!”

  “准!”

  陈远山抓起案上酒樽:

  “记住,此战要快如闪电,狠如雷霆。这一杯庆功酒,等你们凯旋!!”

  三更时分,边军铁骑如黑色洪流涌出营门。

  赵铁鹰一马当先,铁枪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黎明前,捷报传回——

  血狼部溃军在三岔河口遭截杀,折损三百余骑。

  边军缴获战马百余匹,箭矢数千支,自身伤亡不足五十。

  当苍狼部的狼头旗出现在地平线时,赵铁鹰早已率军撤回关内。

  “将军!末将幸不辱命!”

  赵铁鹰单膝跪地,铠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不过,末将在审讯俘虏时,得到一个奇怪的消息……”

  “哦?”陈远山挑眉,“说来听听。”

  赵铁鹰道:“血狼部中毒的事情,似乎与前段时间府军被劫的官粮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