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冯虚风-《我以灵宝铸长生》

  很快,夕日西下。

  当最后一片晚霞也消失在天际,星月已于不知不觉之间,拉起夜幕。

  入夜后的云舫,热闹不减,尤其各座楼宇之上,皆有悬灯光彩,照得四处亮堂,更给应阐一种梦幻之感。

  似乎倏尔之间,他又去到了那个迥异于此方寰宇的世界。

  但一垂眸,瞧瞧自己身上的道袍、布履,终究还是付诸一笑。

  毕竟是不同了。

  几人再次走过玉池,不知是否因为日间上品法器出世之事,玉池畔围簇的人影竟始终没有减少。

  果然即使是修行人,也不能够免去种种妄念。

  此时,李拙瞧了一眼天色,说道:“法会应当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也往那边去吧。”

  应阐循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望见一座金碧辉煌的楼阁。

  这座楼阁,位于云舫正中之位,建有九重,亦是舫中最高,端是奢华。

  李拙带着几人来到其下,很快便有名管事迎上,行了一礼:“李道友来了。”

  李拙还了个简礼,笑道:“我还带了几位师弟师妹,烦请道友安排座次。”

  “此事易耳。”管事立即唤来手下,着其前去准备,随后亲自带着几人登上阶梯,一路直往最高层去。

  “舫主正在招待贵客,尚且未在法会之上现身。”

  管事说道:“不过许多宾客都已入席,剑姬马上也会登场。”

  “原来如此。”李拙只是点了点头,应阐几人更只默默跟着。

  管事见状仍笑面以对,只是立即少了些话。

  很快,几人登上了最高层,应阐忽然发觉此间景况与外界所见迥异,竟是四面无遮无拦。

  偌大的场地,完全敞露在月色之下,往外望去,近可见到舫中悬灯光彩,人流熙攘,远能望及山峰影绰,满天星河,好不惬意。

  场中,一片空阔,摆置有数十张桌案,案上皆有熏香燃着,清幽宁神,许多人已落了座,有的三五成群,已经开始推杯换盏,谈笑风生,有的独身只影,独自品膳、饮酒,听着场中丝竹,偶尔击节应和,倒也不显寂寞。

  “道友请随我来。”

  管事正要领着几人,前去入座,李拙的视线却已定在场中。

  应阐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到一个戴金冠,着道衣的侧影,正在自斟自饮。

  不知是否对几人的视线有所察觉,道人忽的侧目往此一看!

  应阐只觉似被雷击一般,竟是不禁退了半步,李静秋更是“啊呀!”一声惊呼。

  李玄英倒还算是镇定,但是见此情形,仍是立即警惕起来。

  但三人都未想到的是,那金冠道人瞧清众人面目,凌厉的目光兀然便化作欣喜,起身唤道:“李拙!”

  李拙微微一笑,带着几人穿过人群,来到金冠道人面前,“虚风,好久不见。”

  金冠道人却一把将李拙揽住,笑道:“怎么?好久不见,就变得这么客套了么?”

  “我怎么会和你客套……”李拙动了动肩膀,没有挣开,才无奈道:“快放开我。”

  金冠道人嘿嘿一笑,松开李拙,目光又在几人面上一扫,问道:“不给我介绍介绍师弟师妹?”

  李拙却先与众人道:“这位冯虚风,是我的好友,我们几乎同时入道院修行,还是同住一个庭院。”

  “不过他早早就修成玄光,拜入了本宗,我却是在十年期满之后,又磋磨了数年才有成就,只能当个帮事道人就是了。”

  冯虚风不悦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李拙哈哈一笑,却道:“我这不是叫师弟师妹们,都知道你的厉害么?”

  说罢,才又一一介绍道:“这是舍妹静秋,这是应阐应师弟,这是李玄英李师弟。”

  “嗯……”冯虚风摸着下巴,“这两位师弟,和你妹妹同住一个庭院?道院什么时候改了规矩?”

  “谁跟你说的他们邻舍?”李拙没好气道:“应师弟是我在丹坊认识的小友。”

  “不过他与静秋同是去年入门,蒙同一个道师指点炼气,倒是十分有缘,至于这位李师弟,则是应师弟邻舍。”

  “同是去年入门?”

  冯虚风本来含笑听着,到此处才略见讶色,瞧了应阐片刻,竟道:“你应炼开了有二十来个玄窍了吧。”

  “什么?”

  应阐还没答话,李静秋又一声惊呼,引得左近座次都侧目了。

  但她只是瞧着应阐,杏眼瞪的硕大:“道兄,你你你……”

  “……”应阐想了想,才答道:“小弟将将炼开二十窍。”

  “二十窍?”冯虚风又摸起下巴:“这么强的法力,修的《一元练炁经》,还是《玄真浩元法》?”

  不过应阐还没应答,他便忽然说道:“罢了。”

  冯虚风摆了摆手,又斟满了一杯酒水举起,朝应阐一示意道:“我只不过有些好奇,并非有意打听师弟所修行的功诀,万勿见怪。”

  说着,便将酒水一饮而尽。

  “师兄言重了。”应阐道:“我习《一元炼炁经》,本来也非什么秘要之事。”

  李静秋在旁听着,双目却已放空了,只是一味想着:“炼开二十窍?炼开二十窍?……”

  李拙也有些意外,朝应阐道:“先前单是知道,师弟天资不凡,进境飞快,没想到修炼的还是这等高深法门,未来成就定然不可限量啊。”

  冯虚风只是嘿嘿一笑:“不知道,这位师弟何时能够修成玄光?是否能一入门,便叫南斗榜给变上一变……”

  应阐疑道:“南斗榜?”

  “南斗注生,北斗注死。”李拙道:“听闻本宗之中,有个南斗榜,只有最具长生之望的修道天才,才能列居榜上……”

  应阐闻言,只是摇头:“师兄且莫折煞了我。”

  冯虚风捻着酒杯,忽然轻呵一声:“师弟是觉得,自己不配登南斗榜?”

  没想应阐却道:“并非如此。”

  “只是长生与否,南斗如何,又岂是在口舌之定?”

  “我只需知晓脚下路途何处便是了。”

  “哦?”

  冯虚风举起杯,轻抿了口酒水,目中露出微妙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