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的最后,若昂终究还是没有直接同意依附明朝的要求。归附明朝,成为明朝的藩属国,正面与西方教会乃至于整个欧洲为敌,对于一个小小葡萄牙来说,终究还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
但,朱肃的低语,很明显也使得若昂大为动心。
他在最后,向朱肃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希望大明能够帮助他们进攻卡斯提尔国,襄助他们成为伊利比亚半岛上最强大的国家。到时,他便将愿意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并奉大明为主。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与对朱肃这位大明周王的敬重,若昂主动奉上了大量的金银财物,以及将里斯本沿海的一部分划为大明租界,并承诺将全力帮助大明船队建设据点,并提供相应的补给。
“五叔,那红毛鬼是想着驱虎吞狼呢。拿出点蝇头小利,就想着让我大明为他们卖命……”朱肃让人将若昂再次放走后,李景隆满脸不忿的出列对朱肃道。
“咱们可不能中了这般浅显的计策。漂洋过海来到此处,一路上千难万险,折损了许多弟兄。哪能为了那厮嘴皮子上的许诺,就让我们的弟兄为他去卖命?”
铁铉亦出列道:
“殿下,臣亦作此想。”
“彼辈狼子野心,并不可信。而今身在敌国,还是当小心谨慎些为要。”
其余诸将也大多是同样的意思,都是觉得这葡国小国实在是欺人太甚,大明天兵到此,竟然还敢在那拿腔拿调。
殿下仁慈,主动提出要收他们做藩属国,他们没有倒头便拜,千恩万谢的奉大明为主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驱使大明去攻打他们的敌国,实在是狂妄至极。
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心朱肃会头脑一热,动心于若昂的许诺,答应若昂的请求。
“你等不用担心。”面对正等待着他表态的诸将,朱肃摆了摆手。
“若昂给的那些好处,本王还没放在眼里。不会被他这些东西所诱,便让儿郎们为他葡国卖命的。”
“呵。他若昂,还是有几分胆略的,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那份胆识要来糊弄本王。金银财宝他们不给,我们也能自取之。便是那租界……即便他们不想让,我等的宝船舰队在这海上驻扎着,难道他们还能护得住港口么?”
听出朱肃并未被那葡国国王所惑,铁铉等人皆是微松口气。却又听得朱肃话锋一转,道:
“不过,正因他是个有野心的,我们才有机会挑唆着他,去和那劳什子的教会好好斗上一场。”
“你们的意思本王明白,我们远渡重洋,来到这荒郊僻地里确实不易,虽说有坚船利炮可为倚仗,毕竟只剩着这千把人,距离本土又千里之遥,该小心保全自身。”
“但是,你们可莫要忘了,我们千里来到此间,可不是来踏青郊游的,而是要襄助我大明王师,击败胆敢犯我天威的教会,将这西陆给搅个天翻地覆的。”
“若不拉拢些人手,仅凭我们这千把人,纵使有这宝船火炮,又能搅起多大的风浪?”
“……”李景隆等人闻言,一时无言以对。
“这葡国,正是好人选。其国国小力弱,国主又深具野心。若能收服,便可成为我大明渗入这西陆的臂助。”
“至于他是否有诚意……呵呵,你等应该不知,这西陆国家,与我们华夏可不一样。纵使是国王,在他们国中,也不是说一不二的。”
众人闻言微讶,李景隆脱口道:“竟有此事?”
“这西陆的国王,论起来,倒是与盟主、头人之类的相似。本质上,其实是底下贵族们公推出来的名义领袖。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命令麾下贵族,但若损伤到了贵族们的利益,只怕,很快就会被贵族们架空,甚至是逐下王位。”
“原来如此。”铁铉摸了摸下巴,这是他跟在朱肃身边时学到的习惯。“怪不得,若昂方才,不断暗示若是违逆教会,他的子民与麾下大臣必定不愿;怪不得,那若昂明显已经被殿下您说动,最后却仍是硬着头皮,委婉拒绝了我等的要求。”
“原来,非是不愿,实不能也。”
“一国国主,竟要看手下贵族的脸色,这也忒窝囊了。”李景隆不屑道。
大明洪武朝皇帝朱元璋手段卓绝,大权独揽,说一不二,这让这些大明文武们都下意识认为国家诸事正该由君王专制,对于西方这种贵族政体颇有些无法理解。
“但也正是因此。若昂方才的服软,其实已经是答应了我们。只要我们能够帮助他们击败卡斯提尔,挟大胜之威,若昂自会钳制国中不愿意臣服大明的贵族,率葡国对我大明俯首称臣。”
“当然,他心中自也有想利用我们的心思。不过,我们本也是准备劫掠西方诸国,震慑教会……顺带帮若昂震慑一下那葡国贵族,不也是顺势为之,又有何不可?”
“至于让本王枉顾弟兄们的性命,为他若昂作刀……自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等出海作战,他若昂若有诚意,自会把握战机。若没诚意,了不起也就是回到这里斯本来,把他葡国也顺便灭了就是……说不定还能以这葡国为筹码,反过来将那卡斯提尔国给忽悠成藩属国呢!”
“哈哈哈,这法子才好,两面通吃!”李景隆哈哈笑道。众将也是恍然,若是只在海上作战,那自是没有什么大碍。
对于宝船舰队的实力,他们都深具信心。既然沿海打击劫掠那卡斯提尔国,就能顺便收服葡国若昂,那这事自然可以做得。
眼见成功说服了众将,朱肃拍了拍手,道:“好了,既然诸位已经同意了戮力同心,我们便来拟定一下出征的战略。”
说着,他展开了坤舆万国图。整合了若昂主动献出的情报,以及这些日子明军登岸时对周边情报的主动调查收集,坤舆万国图上关于葡国周边的信息已是详细了不少。
“根据若昂方才所言,卡斯提尔的海上力量多集中于这两个方位。”朱肃拿出几面象征船队的兵棋,将它们放在了卡斯提尔所掌控的北大西洋和地中海海域,说道。
“且根据九江带回来的情报,那卡斯提尔国,而今正在与南方信奉天方教的几个小国互相敌视。”
“以本王之见,我等正可借机,先南后北,先攻打卡斯提尔南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陷其重镇。”
“天方教诸国苦卡斯提尔久矣,见其为我等所掠,定要趁火打劫,如此彼国南方便要陷入战火,自顾不暇。”
“我等再以舰队封锁此处海口。”朱肃指了指后世直布罗陀海峡所在的位置。
诸将往图上看去,只见这一处,便似一个大口袋的袋口。掌握此处,就能将地中海牢牢封锁,便似扎紧了袋口,教那些卡斯提尔国驻扎的舰队成了瓮中之鳖。
“好主意。”铁铉带头支持。“如此一来,彼国海上力量必定进退失据,正可一役歼之。”
“其南边再无力支援,我等便转向北面,削弱蚕食其沿海势力,协助若昂攻打彼国。”朱肃道。
这个战略简洁明了,诸将皆无异议。朱肃最后吩咐道:“我等虽说有坚船利炮可仗,然终究孤军深入,万不可久战。”
“诸位切记,万以保全自身为要,另外,对于先前在无人岛屿所设据点,亦不可松懈建设。不可将我等后勤生死,全交于葡国一国手中。”
“是!”诸将纷纷应命,斗志昂扬。
既然殿下不是要让大明为他人做嫁衣,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就是了!
三日后,朱肃率领着大明船队自里斯本出海,沿海岸线南下,奇袭卡斯提尔国的塞维利亚港口。
塞维利亚港口是卡斯提尔国的内河港口,宝船难以进入。不过,身躯庞大、模样扎眼的宝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奇袭的勾当。宝船随舰的福船以及从葡萄牙国缴获的船只进入内河倒是无碍,朱肃便命以李景隆为先锋大将,率偏师于午夜进袭塞维利亚港口。
卡斯提尔国亦是信奉教会的国家,他们的国王在瞧见了西征的利益之后,也派人加入了教会东征的十字军。他们距离中亚地区极远,根本不曾担心过大明能够前来报复。
因此,当明军的战船出现在港口外的时候,管理港口的税官只当是大明豪商的商船,不止没有警戒,甚至还主动驾驶着小船上前,想要卡要些油水。
然后,冲天的炮火就瞬间将这个贪婪的税官,和这座港口一起,送进了由火焰组成的地狱之中。
“这些夷人可真是富得流油!”完成了奇袭任务,回到了旗舰宝船上的李景隆一脸惊喜的模样,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先前与葡国海军一战,明军用火炮将若昂麾下的海军“洗”了一遍,那些海军乃是若昂以倾国之力打造,几乎耗干了葡国的国库。故而,若昂后来赔付的那些金钱,至多只能将将抵扣明军射出去的炮火。
这让明军上下颇觉肉疼,总觉得做了亏本生意。这也是众将后来对若昂颇多敌视的原因。李景隆是最为擅长“炮火洗地”战术的,此番出征,就有人以此为理由和他争夺先锋之位,认为让李景隆出战,明军要把裤衩子都一并赔飞了去。
这使得李景隆这一次攻打塞维利亚港口,不免就有些束手束脚之感。
结果,出乎李景隆意料的,这港口的富庶竟是远超李景隆的想象,只是趁着乱象,派遣几拨人马在港口中稍加洗劫,就拿回了远比若昂奉上的金银财宝更多出数倍的收获。
朱肃一开始也很惊讶,但稍加思索之后,便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此时的卡斯提尔国,正在处于“收复失地运动”的阶段,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教会国家与穆斯林国家相互敌对近七百年,以卡斯提尔国为代表的教会国家正要慢慢占据半岛全境。经过七百年拉锯,而今穆斯林国家只能退居南边苟延残喘,而卡斯提尔国则正在振奋精神,准备一举将这块肥美的肉吞并。
而战争打的就是资源,是以,卡斯提尔国必然会将多数的财产聚集在南方,以应对“收复失地运动”所必须的消耗。而塞维利亚港口正是王国转运资源的关键枢纽,再加上这座港口中贵族们经年累月的丰厚积累,此时一并便宜了奇袭成功的大明舰队。
既然有了收获,朱肃便立刻下令船队离开塞维利亚。他们的优势乃是大海,若在内河久留,势必要遭到来自卡斯提尔国兵力的合围。
按照原计划,朱肃立刻派人前去封锁了直布罗陀海峡。他判断卡斯提尔国得知了他们这支大明舰队抢走了塞维利亚的财货,定然会派遣王国的舰队前来试图追回。
果然,很快明军便发现了地中海的卡斯提尔舰队开始了集结,朱肃遂提前预设了战场,要对卡斯提尔舰队展开伏击。
大战在直布罗陀海峡展开,卡斯提尔国的舰队似乎仍没有直观了解明军舰队的威力。在碧蓝的海波之上,如墙一般的大明宝船舰队再次成为了西方船队不可逾越的天堑,东方火炮的轰鸣再一次响彻了这片海域,里斯本海战一面倒的情况也再一次重演。
卡斯提尔国的海军指挥官面对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情况,没有选择如若昂一样仗着血气冲锋,而是选择了带着残余的大部分舰队撤走。这一次在朱肃眼前脱颖而出的,却是三保。这名朱肃手下主管情报的大太监竟是第一时间,率领着他麾下主要用于打探的快船,向着卡斯提尔舰队的旗舰展开了冲锋。
事实证明,即便是在造小船上,仍然是大明的造船技艺更胜一筹。三保成功的拦截了卡斯提尔国的旗舰,和后来追上的明军将领一起,登上船舷成功捉拿了这位一心只想要逃跑的大贵族。
而后,宝船舰队穷追不舍,成功将大部分的卡斯提尔舰队的建制打散,大多数卡斯提尔战舰向着大西洋四散奔逃,只有少部分船只狼狈逃回了地中海。
至此,大明作战计划已基本完成。
但,朱肃的低语,很明显也使得若昂大为动心。
他在最后,向朱肃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希望大明能够帮助他们进攻卡斯提尔国,襄助他们成为伊利比亚半岛上最强大的国家。到时,他便将愿意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并奉大明为主。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与对朱肃这位大明周王的敬重,若昂主动奉上了大量的金银财物,以及将里斯本沿海的一部分划为大明租界,并承诺将全力帮助大明船队建设据点,并提供相应的补给。
“五叔,那红毛鬼是想着驱虎吞狼呢。拿出点蝇头小利,就想着让我大明为他们卖命……”朱肃让人将若昂再次放走后,李景隆满脸不忿的出列对朱肃道。
“咱们可不能中了这般浅显的计策。漂洋过海来到此处,一路上千难万险,折损了许多弟兄。哪能为了那厮嘴皮子上的许诺,就让我们的弟兄为他去卖命?”
铁铉亦出列道:
“殿下,臣亦作此想。”
“彼辈狼子野心,并不可信。而今身在敌国,还是当小心谨慎些为要。”
其余诸将也大多是同样的意思,都是觉得这葡国小国实在是欺人太甚,大明天兵到此,竟然还敢在那拿腔拿调。
殿下仁慈,主动提出要收他们做藩属国,他们没有倒头便拜,千恩万谢的奉大明为主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驱使大明去攻打他们的敌国,实在是狂妄至极。
另一方面,他们也担心朱肃会头脑一热,动心于若昂的许诺,答应若昂的请求。
“你等不用担心。”面对正等待着他表态的诸将,朱肃摆了摆手。
“若昂给的那些好处,本王还没放在眼里。不会被他这些东西所诱,便让儿郎们为他葡国卖命的。”
“呵。他若昂,还是有几分胆略的,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那份胆识要来糊弄本王。金银财宝他们不给,我们也能自取之。便是那租界……即便他们不想让,我等的宝船舰队在这海上驻扎着,难道他们还能护得住港口么?”
听出朱肃并未被那葡国国王所惑,铁铉等人皆是微松口气。却又听得朱肃话锋一转,道:
“不过,正因他是个有野心的,我们才有机会挑唆着他,去和那劳什子的教会好好斗上一场。”
“你们的意思本王明白,我们远渡重洋,来到这荒郊僻地里确实不易,虽说有坚船利炮可为倚仗,毕竟只剩着这千把人,距离本土又千里之遥,该小心保全自身。”
“但是,你们可莫要忘了,我们千里来到此间,可不是来踏青郊游的,而是要襄助我大明王师,击败胆敢犯我天威的教会,将这西陆给搅个天翻地覆的。”
“若不拉拢些人手,仅凭我们这千把人,纵使有这宝船火炮,又能搅起多大的风浪?”
“……”李景隆等人闻言,一时无言以对。
“这葡国,正是好人选。其国国小力弱,国主又深具野心。若能收服,便可成为我大明渗入这西陆的臂助。”
“至于他是否有诚意……呵呵,你等应该不知,这西陆国家,与我们华夏可不一样。纵使是国王,在他们国中,也不是说一不二的。”
众人闻言微讶,李景隆脱口道:“竟有此事?”
“这西陆的国王,论起来,倒是与盟主、头人之类的相似。本质上,其实是底下贵族们公推出来的名义领袖。虽能在一定程度上命令麾下贵族,但若损伤到了贵族们的利益,只怕,很快就会被贵族们架空,甚至是逐下王位。”
“原来如此。”铁铉摸了摸下巴,这是他跟在朱肃身边时学到的习惯。“怪不得,若昂方才,不断暗示若是违逆教会,他的子民与麾下大臣必定不愿;怪不得,那若昂明显已经被殿下您说动,最后却仍是硬着头皮,委婉拒绝了我等的要求。”
“原来,非是不愿,实不能也。”
“一国国主,竟要看手下贵族的脸色,这也忒窝囊了。”李景隆不屑道。
大明洪武朝皇帝朱元璋手段卓绝,大权独揽,说一不二,这让这些大明文武们都下意识认为国家诸事正该由君王专制,对于西方这种贵族政体颇有些无法理解。
“但也正是因此。若昂方才的服软,其实已经是答应了我们。只要我们能够帮助他们击败卡斯提尔,挟大胜之威,若昂自会钳制国中不愿意臣服大明的贵族,率葡国对我大明俯首称臣。”
“当然,他心中自也有想利用我们的心思。不过,我们本也是准备劫掠西方诸国,震慑教会……顺带帮若昂震慑一下那葡国贵族,不也是顺势为之,又有何不可?”
“至于让本王枉顾弟兄们的性命,为他若昂作刀……自是万万不可能的。我等出海作战,他若昂若有诚意,自会把握战机。若没诚意,了不起也就是回到这里斯本来,把他葡国也顺便灭了就是……说不定还能以这葡国为筹码,反过来将那卡斯提尔国给忽悠成藩属国呢!”
“哈哈哈,这法子才好,两面通吃!”李景隆哈哈笑道。众将也是恍然,若是只在海上作战,那自是没有什么大碍。
对于宝船舰队的实力,他们都深具信心。既然沿海打击劫掠那卡斯提尔国,就能顺便收服葡国若昂,那这事自然可以做得。
眼见成功说服了众将,朱肃拍了拍手,道:“好了,既然诸位已经同意了戮力同心,我们便来拟定一下出征的战略。”
说着,他展开了坤舆万国图。整合了若昂主动献出的情报,以及这些日子明军登岸时对周边情报的主动调查收集,坤舆万国图上关于葡国周边的信息已是详细了不少。
“根据若昂方才所言,卡斯提尔的海上力量多集中于这两个方位。”朱肃拿出几面象征船队的兵棋,将它们放在了卡斯提尔所掌控的北大西洋和地中海海域,说道。
“且根据九江带回来的情报,那卡斯提尔国,而今正在与南方信奉天方教的几个小国互相敌视。”
“以本王之见,我等正可借机,先南后北,先攻打卡斯提尔南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陷其重镇。”
“天方教诸国苦卡斯提尔久矣,见其为我等所掠,定要趁火打劫,如此彼国南方便要陷入战火,自顾不暇。”
“我等再以舰队封锁此处海口。”朱肃指了指后世直布罗陀海峡所在的位置。
诸将往图上看去,只见这一处,便似一个大口袋的袋口。掌握此处,就能将地中海牢牢封锁,便似扎紧了袋口,教那些卡斯提尔国驻扎的舰队成了瓮中之鳖。
“好主意。”铁铉带头支持。“如此一来,彼国海上力量必定进退失据,正可一役歼之。”
“其南边再无力支援,我等便转向北面,削弱蚕食其沿海势力,协助若昂攻打彼国。”朱肃道。
这个战略简洁明了,诸将皆无异议。朱肃最后吩咐道:“我等虽说有坚船利炮可仗,然终究孤军深入,万不可久战。”
“诸位切记,万以保全自身为要,另外,对于先前在无人岛屿所设据点,亦不可松懈建设。不可将我等后勤生死,全交于葡国一国手中。”
“是!”诸将纷纷应命,斗志昂扬。
既然殿下不是要让大明为他人做嫁衣,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打,就是了!
三日后,朱肃率领着大明船队自里斯本出海,沿海岸线南下,奇袭卡斯提尔国的塞维利亚港口。
塞维利亚港口是卡斯提尔国的内河港口,宝船难以进入。不过,身躯庞大、模样扎眼的宝船本就不适合做这种奇袭的勾当。宝船随舰的福船以及从葡萄牙国缴获的船只进入内河倒是无碍,朱肃便命以李景隆为先锋大将,率偏师于午夜进袭塞维利亚港口。
卡斯提尔国亦是信奉教会的国家,他们的国王在瞧见了西征的利益之后,也派人加入了教会东征的十字军。他们距离中亚地区极远,根本不曾担心过大明能够前来报复。
因此,当明军的战船出现在港口外的时候,管理港口的税官只当是大明豪商的商船,不止没有警戒,甚至还主动驾驶着小船上前,想要卡要些油水。
然后,冲天的炮火就瞬间将这个贪婪的税官,和这座港口一起,送进了由火焰组成的地狱之中。
“这些夷人可真是富得流油!”完成了奇袭任务,回到了旗舰宝船上的李景隆一脸惊喜的模样,笑的几乎合不拢嘴。
先前与葡国海军一战,明军用火炮将若昂麾下的海军“洗”了一遍,那些海军乃是若昂以倾国之力打造,几乎耗干了葡国的国库。故而,若昂后来赔付的那些金钱,至多只能将将抵扣明军射出去的炮火。
这让明军上下颇觉肉疼,总觉得做了亏本生意。这也是众将后来对若昂颇多敌视的原因。李景隆是最为擅长“炮火洗地”战术的,此番出征,就有人以此为理由和他争夺先锋之位,认为让李景隆出战,明军要把裤衩子都一并赔飞了去。
这使得李景隆这一次攻打塞维利亚港口,不免就有些束手束脚之感。
结果,出乎李景隆意料的,这港口的富庶竟是远超李景隆的想象,只是趁着乱象,派遣几拨人马在港口中稍加洗劫,就拿回了远比若昂奉上的金银财宝更多出数倍的收获。
朱肃一开始也很惊讶,但稍加思索之后,便知道了事情的缘由:此时的卡斯提尔国,正在处于“收复失地运动”的阶段,伊比利亚半岛上的教会国家与穆斯林国家相互敌对近七百年,以卡斯提尔国为代表的教会国家正要慢慢占据半岛全境。经过七百年拉锯,而今穆斯林国家只能退居南边苟延残喘,而卡斯提尔国则正在振奋精神,准备一举将这块肥美的肉吞并。
而战争打的就是资源,是以,卡斯提尔国必然会将多数的财产聚集在南方,以应对“收复失地运动”所必须的消耗。而塞维利亚港口正是王国转运资源的关键枢纽,再加上这座港口中贵族们经年累月的丰厚积累,此时一并便宜了奇袭成功的大明舰队。
既然有了收获,朱肃便立刻下令船队离开塞维利亚。他们的优势乃是大海,若在内河久留,势必要遭到来自卡斯提尔国兵力的合围。
按照原计划,朱肃立刻派人前去封锁了直布罗陀海峡。他判断卡斯提尔国得知了他们这支大明舰队抢走了塞维利亚的财货,定然会派遣王国的舰队前来试图追回。
果然,很快明军便发现了地中海的卡斯提尔舰队开始了集结,朱肃遂提前预设了战场,要对卡斯提尔舰队展开伏击。
大战在直布罗陀海峡展开,卡斯提尔国的舰队似乎仍没有直观了解明军舰队的威力。在碧蓝的海波之上,如墙一般的大明宝船舰队再次成为了西方船队不可逾越的天堑,东方火炮的轰鸣再一次响彻了这片海域,里斯本海战一面倒的情况也再一次重演。
卡斯提尔国的海军指挥官面对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情况,没有选择如若昂一样仗着血气冲锋,而是选择了带着残余的大部分舰队撤走。这一次在朱肃眼前脱颖而出的,却是三保。这名朱肃手下主管情报的大太监竟是第一时间,率领着他麾下主要用于打探的快船,向着卡斯提尔舰队的旗舰展开了冲锋。
事实证明,即便是在造小船上,仍然是大明的造船技艺更胜一筹。三保成功的拦截了卡斯提尔国的旗舰,和后来追上的明军将领一起,登上船舷成功捉拿了这位一心只想要逃跑的大贵族。
而后,宝船舰队穷追不舍,成功将大部分的卡斯提尔舰队的建制打散,大多数卡斯提尔战舰向着大西洋四散奔逃,只有少部分船只狼狈逃回了地中海。
至此,大明作战计划已基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