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二郎归家-《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少年背着一根长棍,自村口走来。

  身形挺拔,脚步里带着风,日头照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子精神劲儿。

  才走到院外,那门口便“嗖”地蹿出一道小小的身影,箭似地扑了上来。

  却是自家那小丫头姜耀。

  “二哥……二哥!”

  喊得脆生生的,嘴角扬着笑,脚底带着风。

  可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却不住地往二哥身后那只包袱上偷瞄。

  这阵仗,这热情,倒也不全是奔着那心心念念的二哥来的。

  姜亮见了,笑意便从眼底漾上脸来,伸手把她的小脑袋揉得乱糟糟的。

  顺手便从包袱里头摸出个糖人,晶莹剔透,还带着一丝甜腻的香。

  小丫头得了宝,喜滋滋地接了。

  一手拉着二哥,一边欢快地跳着脚,兄妹两个便一头钻进了院子。

  屋里头,爹娘早听了动静出来了。

  与父母见了礼,姜亮却没闲着,眼珠子四下乱转,屋里屋外地探头探脑,一副心急模样。

  “你哥还在学堂上没散。”

  姜义心下明了,道得云淡风轻。

  少年脸上不免露出些失望,嗯了一声,转身进了屋,才歇了一小会儿,便又坐不住了。

  长棍往肩头一提,出得院门,脚步一拧,身子已然跃入空地,唰唰唰几下,便耍将起来。

  棍起风生,破空如割,少年腰脊如松,手脚沉稳,虽未至尽善,却已透出几分狠劲来。

  想来那州府大选将至,心里难免悬着事。

  檐下,姜义负手而立,静静看着。

  只见那少年招招式式,较之离家之时,竟已有了脱胎换骨之感。

  筋骨扎实了,气息也凝了些,颇有点模样了。

  而屋里头,柳秀莲却顾不上这些。

  不知何时,早已蹲在柜角,翻出了那几包攒下的药材。

  手上忙着拣洗,嘴里还嘟囔着:

  “回来了就好,该好好补补。”

  说罢便风风火火钻进灶间,锅碗瓢盆响作一团。

  等到姜明书院归来,院中那条棍还翻得正快。

  姜亮见着大哥,眼睛登时亮了。

  棍往肩上一扛,几步凑上来,张口便请教。

  话没寒暄,语气却火急火燎,全无遮掩。

  一个问得带劲,一个答得从容。

  你一式我一招,拆得仔细,说得明白,棍影之间,便已聊上了瘾,旁人早给忘了。

  姜义素日里醉心养身炼性,对这打打杀杀的棍法并不如何上心,此时也不好插嘴。

  索性倚着门框笑看,手一背,悄摸摸把小闺女搁桌上那半块糖人拈了来,细细地咂摸着,满嘴甜。

  到了晚间开饭,桌上看着不似往年般大鱼大肉,油花四溅,却处处藏着门道。

  黄精粥金黄浓稠,添了黑鳞子根,隐隐泛着股药香。

  陈年血参煨的老母鸡,汤色醇厚,未入口,光是那股香,就已令人胸口发暖,精神提振。

  连那鸡蛋,都圆润饱满,剥开来热气腾腾,带着一股不寻常的生气。

  姜亮望着这一桌,眼里闪过一抹讶色,似是乍然不认得了这饭菜,也不认得这家风。

  离家不过数月,怎地屋里竟像是换了模样?

  姜明见弟弟神色,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道:

  “家里变化大着呢,别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外头长进。”

  姜义听得,也不说话,只望着小儿子那张写满惊诧的脸,心中忽地泛起一股说不出的得意。

  药酒暖腹,面上红润几分,眼角眉梢,也尽是欢喜。

  席间,姜义与柳秀莲你一筷、我一勺,两个儿子的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姜亮吃得嘴角带油,一边笑着摇头推辞:“够了够了,真够了。”

  话虽说得乖巧,筷子却压根儿没停。

  姜明到底老成些,埋头扒饭,神情自若,倒是那咀嚼的节奏,比平日里快了不止一筹。

  唯有那小闺女姜耀,小鼻子一皱,嫌那黄精粥、血参汤药味冲得很。

  扒拉了几筷清炒青菜权当交差,便跳下凳去寻她的糖人玩意儿,惹得满桌人都笑了。

  这一顿,滋补得近乎过头。

  兄弟两个吃得额头见汗,皆觉腹中微热,浑身血气似在翻腾,连眉眼都透出几分兴奋来。

  眼神一对,话未出口,那点心照不宣的默契便自然生出。

  一个抹嘴起身,一个提棍挽袖,出了门,直奔院外空地,气势汹汹。

  拳脚先行,起手便是一轮硬碰硬。

  拳风猎猎,脚步生风,打得干净利落、虎虎生风,几招下来,薄汗便已从额角沁了出来。

  热势未退,二人又各寻了根趁手的木棍,翻腕抡圆,再战一场。

  棍影交错,起落之间,响起“砰砰”几声钝响。

  夜静风寒,这动静听来竟格外清脆,叫人不由精神一振。

  姜义立在檐下,手背在身后,望着这两个身影一腾一跃,光影在灯火与月色中交错不休。

  他不动声色,只觉胸口一片安稳。

  那一刻,他忽地有些明白了。

  自个那点功夫,怕是真赶不上这两个小子了。

  可心头并无酸意,反倒像春风吹过老树枝头,一股暖意徐徐升起。

  只是,这兄弟俩的长进,也非一路平并。

  往年看他们交手,大儿子姜明总是气定神闲,像是闲庭遛狗,逗着弟弟练手。

  今夜却不然。

  虽说姜明还是略胜一筹,但架势却不复当年那般闲庭信步,几个回合下来,额角也沁出了汗。

  原本那股从容的劲儿,竟也叫弟弟压着逼出几分真火来。

  想来也不难猜。

  小儿子姜亮自去了县尉司,一门心思扑在筋骨武技上,巴不得连睡觉都打着桩。

  虽说规矩上写着“练三日武,读一日书”。

  可听他自己嘀咕,自打州府大选提上了日程,教书的夫子不是病了就是出门喝喜酒。

  满堂大字没了踪影,空出来的时辰,自然就给那帮教头们塞了个满当。

  反倒是姜明,虽也不落修行,却不是单靠拳脚走路。

  练功之外,还得啃经读典、谈经论道,昼夜打熬,未必就轻松几分。

  如此一来,光在拳脚一途比进境,自是弟弟追得紧了些。

  不过姜义看在眼里,心中却不带半点计较。

  大道万千,有人一步一印走得稳,有人风风火火奔得快,还有人迷迷糊糊撞上机缘。

  各人的命,各人的脚力,不必强求齐整,也不必争个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