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不动手,我替你做-《偏要吻》

  走出店门,长街上的灯火映着树影,次第排开,挂到天边。

  顾驰渊漫不经心,“橄榄叶,好像在哪儿见过的,我却没什么印象了。”

  沈惜脚步一顿---记忆里,那个夏天,她抱着两张绿洲的入场卷,在人潮汹涌中,依依期盼……

  可是他没来,再往后,他回国在商海沉浮,也没心境,回到那年夏天。

  “没什么的……只是图案喜欢,”她垂眸,不着痕迹地走到车边,“我在老宅没什么事了,你能送我回福山路吗?”

  顾驰渊脸色沉,不发一言,拉开车门。

  不远处发动机的轰鸣震着耳膜,一辆豪车擦着顾驰渊的车,驶过路口。

  灯前白亮的光柱悬在夜色里。

  路上灰尘,急促飞卷,明晃晃,如两柄银色的剑。

  划破寂静的黑暗。

  剑的尽头,是一座暗红色的旧建筑。

  沈惜才发现,这是那间出过事的典当行。

  那一段被绑架的记忆席卷而来,顾驰渊见她脚步微颤,一闪身,将人裹在怀中。

  “不用怕,不要胡思乱想。”

  低徊的声音在她耳边,气息也灼人。

  沈惜在他怀中抬头,灯影下,男人眸色深不见底。

  顾驰渊拉开车门,将人迅速塞进车里。

  浮光掠影间,沈惜看见何寓走下黑色商务车。

  脚步虚浮,嘴角渗着血丝。

  她惊慌握住顾驰渊的手,“何寓,何寓会不会有危险?”

  ——顾驰渊那反应,明显是知道红砖楼的前世今生,也知道沈惜被绑架那段,跟这里有关。

  男人反握住她的掌,“这不是你该过问的。”

  话落,发动车子,踩油门,曜黑色的座驾绝尘般消失在悠暗长街上。

  ……

  红楼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何寓迈上台阶,脚步微颤。

  幽暗的旧式房间,何仲槐眯着眼,盯着跨坐在沙发上的何寓。

  他布满皱纹的眸光中,闪过一丝狠戾。

  拿起白手帕,前倾,抹掉何寓唇角的血。

  力道重,扯得唇角疼。

  何寓没闪躲,目光寂冷,“偷袭我的人,不是父亲派的吗?绑我来红楼,又何必在这儿装好人?”

  两个小时前,何寓接到消息,刘大强的病房外出现了陌生人。

  彼时何寓半仰在床上,强烈的疼痛正从头部席卷全身。

  他抓起电话,拨给凌舟。

  撑起身体,推开许悠澜。

  一瓶止疼药,白花花散落在地。

  他俯身,拾起三颗,一仰头,咽下去。

  许悠澜拉住男人坚硬的手臂,“你疯了,止疼药不能过量的。”

  “滚开,我现在必须去拦着那帮人。”

  灯影下,男人的眉眼极妖冶。

  眼角的痣,因扯痛,在眉梢轻颤。

  许悠澜眸子一缩,用力抱住他,“不许走,我不能见不到你。”

  何寓捏住她下巴,“那些人不敢动我。只有我去才能救刘大强。”

  泛白的手指,一点点将女人的手剥离。

  抓起车钥匙,只着单衣冲出门……

  红砖楼里

  何仲槐望着何寓,笑意凄冷。

  “做掉刘大强,警局就不会审查他。何氏的地下交易也不会发挖出来。你向来心狠手辣,这次为什么畏手畏脚?”

  他捏着雪茄,声音沉冷,“你不动手,我替你做。你竟然冲过去拦住杀手。”

  何寓凛声,“刘大强背后,不止有何氏。保着他,能揪出大鱼。”

  何仲槐摇手指,“别以为我老了,你就能骗过我。这次若不是你犯了头疼病,那个杀手,估计要死在你手里。否则,枉费我这么多年,教化你的身手。”

  何寓潸然,“事已至此,父亲不要再打刘大强的主意。否则……”

  他指心口,“您的心脏可能又不好。”

  他探身,在何仲槐胸膛拍了拍,“父亲好好保重,就是儿子最大的福报。”

  何仲槐低吼,“你这么做,是要毁了何氏吗?”

  “那怎么会?毕竟是我辛苦经营多年的心血,”

  何寓靠着沙发上,双腿交叠,优雅地揉了下眉心,

  “川省那边,齐占山失势,齐家在川省抢不了何氏的风光了。目的达到,可以让我母亲出来放风了……顾家给林家下聘那天,我与母亲会去观礼。她作为何家的夫人,必要时,可以请出来用一用。”

  鸽子血的扳指被何仲槐捻了捻,他阴恻恻抽动唇角,“别跟我提那个贱人!这些年,我供她好吃好穿,她竟然背叛我,在外面找小白脸!“

  何寓冷淡,“如果没有方曼卿带着巨额嫁妆接济何家,父亲怎么会有今天?”

  “你还替贱人说话?既然可怜她,还去捉什么奸?”

  “只是说句公道话,就事论事。父亲,莫生气。”

  何仲槐望着何寓掩在光影中的脸,飞出眼刀,”你要记得,名义上何氏的掌权人还不是你,做人,还是要留余地。”

  ……

  半夜,沈惜睡不着。

  小红楼旁,何寓沁血的唇角,一丝丝磨她的心。

  她从没想过,小红楼与这个男人,能扯上什么关系。

  而他,又为什么受了伤?

  明知道,何寓与自己,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

  沈惜却因他的身世无着,一步步想靠近。

  脑海里,轰然出现那枚惹事的粉钻胸针---失而复得的前一夜,何寓在酒吧,帮沈惜解围……

  两件事,丝丝缕缕串在一起;

  令人心悸,又迫人远离。

  翻出手机,想给何寓发一条信息。

  编辑了好几次,拼凑不出合适的言语。

  问他伤?显得太焦灼---何寓这人,藏着旁人无法触碰的自尊和伤疤。

  手机的屏幕灭了又亮,沈惜沉沉呼气,将手机撂在电脑旁。

  嘟嘟嘟---陈一函的来电。

  “惜惜,我回来了!很快上楼了!”

  沈惜趿上拖鞋,迎着敲门声跑出去。

  大门开,男人的炙热的怀抱,瞬间裹住了沈惜。

  他有些不舍,扯开距离,小心翼翼捧住沈惜的脸,“惜惜,我太想你了!”

  那双眼,有火焰在燃烧。

  撩在人心里,有几分急促和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