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他的名字-《太子妃为何不侍寝》

  也是自从这夜起,男子每晚来凤鸾轩,都会带些吃食来。

  今儿个是鲜花饼,明个儿便是酱鸭,后个儿便是樱桃毕罗,大后日便是烤羊排......

  带来的美食日日都没重过样儿。

  江箐珂不由怀疑道:“你该不是御膳房的厨子吧?”

  殿内响起男子一声低沉的笑来。

  但他没承认,也没有否认。

  对于身份,始终保持着沉默。

  “为了让我跟你同床,给李玄尧生孩子,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吃完冰錾中的酥酪,江箐珂不禁揶揄起男子来。

  “但实话实说,你这诚意不错,以后继续。”

  每次都是“喂”、“哎”、“你”地叫着,江箐珂总觉得不便,遂又提议。

  “你既不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那本宫就给你起个吧,这样叫起来也方便。”

  男子在她的手臂上写了个“好”字。

  “你我只在夜里相见,可我又不曾看过你的样貌......”

  江箐珂寻思了片刻,道:“就叫夜颜如何?”

  夜颜拉起江箐珂的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好”字后,又写了两个字。

  江箐珂则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闺。”

  “名。”

  江箐珂答得大方,“满满。”

  提起闺名,思乡思亲之情难免浮上心头。

  再加上嫁入东宫后所处的境遇,江箐珂不由得惆怅起来。

  母亲本是希望她此生事事圆满顺遂,才给她起了闺名叫“满满”。

  可她活了十八年,好像没几件事是圆圆满满的。

  似是自言自语,江箐珂唏嘘道:“可惜,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我的闺名,太满了。”

  殿内静了须臾。

  夜颜忽然又在她掌心些写下两个字。

  “小满?”江箐珂念了一次。

  她琢磨了一番夜颜的用意,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让我把闺名改成小满?”

  一个“是”字又痒痒地落在江箐珂的掌心,随即又是个“夏”字。

  江箐珂倏然想起了一句话。

  一颗倔强的心,忽然便软了一角。

  小满这个闺名,她喜欢。

  “小满未满,夏日犹长?”她道。

  夜颜喉间闷出一声轻笑,继而又在江箐珂掌心写了个“聪”字。

  江箐珂心领神会,知道他在夸自己。

  “那自是当然,聪慧明丽如我,打着灯笼都难找。太子殿下能娶到我,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毕竟,娶我,就相当于娶了西延几十万江家军。”

  适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几声极轻且模糊的人语后,曹公公叩门而入,疾步走到两人身前。

  幽暗的殿内,曹公公凑到夜颜的耳旁,低声言语。

  声音压得太低,江箐珂根本听不真切。

  也不知是何事,夜颜听后当即起身。

  江箐珂想要问个究竟,伸手去抓他的袖袍。

  然而夜颜走得太急,她只抓到他袖袍的一角。

  就那一角,也如同流沙一般,从她的指间丝滑抽离。

  “曹公公,发生了何事?”江箐珂急声问道。

  然曹公公也只是胡乱敷衍了一句,便迈着碎步追着夜颜而去。

  江箐珂扯下眼上的绸带,却只看到夜颜衣袍的一角在殿门口隐没。

  殿外的脚步声走得很急。

  殿门关闭的声音也很刺耳。

  心头莫名涌上一股落寞,江箐珂拿起身旁的鞭子,悻悻地抽打着空气。

  “一个个的,都欠抽!”

  “无关紧要之人,有什么好关心的。”

  ......

  接连七日,夜颜都未再来过凤鸾轩。

  按理说,江箐珂该高兴才对,可心里头却是空落落的。

  她只当是被夜颜养成了吃夜宵的习惯,突然无人在夜里给她带吃食,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罢了。

  可待到第十日,仍不见夜颜的身影。

  江箐珂心里开始犯起了嘀咕。

  东宫和李玄尧那边,这几日都太平无事,那就只能是夜颜个人的事。

  夜颜家里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着好歹也有过夫妻之实,关心下也实属正常。

  于是,白日里,江箐珂便带着婢女喜晴,寻到了李玄尧的书房,想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问出点什么。

  时值春末,书房院内的芍药、蔷薇开得正盛,姹紫嫣红,入目之处皆是一派绚丽春色。

  廊庑下鸟笼里的画眉、鹦鹉叽叽喳喳地叫着。

  鸟语花香,与书房里的书香气,相得映彰。

  “奴才见过太子妃,太子妃妆安。”

  曹公公眼色好,一见到江箐珂,便颠颠地捧着拂尘迎了过来。

  “太子妃可是有事要寻殿下?”

  江箐珂回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着天气好想四下转转,正好闲逛至此,便想着来殿下的书房瞧瞧,顺便同殿下讨杯茶,闲聊几句。”

  “真是不巧。”曹公公躬身赔笑:“太傅正为殿下授业解惑呢。”

  江箐珂朝书房里望过去。

  透过大敞的房门,可以大致看清屋内的情况。

  只见一位玉簪束发,身着墨绿色长袍的男子,手拿羽扇,隔着薄纱屏风,与屏风后面的李玄尧正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

  李玄尧身边凡是带把儿的男子,都有可能是夜颜。

  是以,江箐珂便多打量了几眼。

  男子面如冠玉,眉眼如画,一身温文尔雅之气,是典型的儒生文臣风度。

  只是,玉簪是浅绿色的,外袍是墨绿色的,内层的衣衫是草绿色的,束腰的帛带是水绿色的,一身的绿,往那儿一站,跟个竹子似的。

  别说,跟夜颜给人的感觉倒有些相近。

  沉稳静默,不急不躁。

  “这竹子太傅贵姓?”江箐珂问得随性。

  曹公公先是一愣,回头往书房里瞧了瞧,会心笑道:“回禀太子妃,太傅姓白,名隐。”

  江箐珂望着书房里的那棵竹子,自言自语地低声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白隐。”

  白隐似有察觉,踱步言语间,侧头朝她瞧过来。

  两人隔空对视,白隐彬彬有礼地冲江箐珂躬身,行了个拱手礼,随后便收回目光,继续同李玄尧讲学。

  “这么年轻就当了太傅?”江箐珂问。

  曹公公答:“太傅儿时聪颖早慧,博览群书,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是位难得的奇才。且他十五岁那年便高榜题名,中了探花,如今位居太傅,也不足为奇。”

  江箐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隐是个文官,定不会耍枪弄棍。

  而夜颜双手长有薄茧,是惯用弓箭刀枪的,且胸膛前有疤,武夫出身的可能性比较大。

  加上文人是有风骨的,白隐又是天子和太子的先生,替睡这种有失礼教道义的事……应该做不出来。

  白隐是夜颜的可能性,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