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章 水利兴农:荒芜待兴与农耕设想-《三国:从坞堡开始崛起》

  野狼谷大捷的喧嚣与热血,终究被初冬渐起的寒风吹散。庆功宴上的烤肉香气早已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坞堡内外愈发沉重的现实压力。

  议事厅内,灯火摇曳,映着罗辰略显疲惫却依旧锐利的脸庞。他面前的沙盘上,罗氏坞堡像是一座孤岛,周围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标记为灰色,代表着荒芜与未垦。

  “少主,”管家罗福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刚从新编的户籍处过来,手里拿着一卷沉甸甸的竹简,

  “大捷之后,我等收拢黄巾降卒两千七百三十一人,自愿归附的流民三千五百八十二人。加上坞堡原有丁口,如今需我罗氏供养的总人口,已达七千一百余众。”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沉重:“此前缴获的三万六千石粮食,听上去是个天文数字,可分摊到这七千张嘴上,再扣除犒赏将士、供给邢赵两家盟军的部分,以及来年开春前的消耗……少主,就算所有人勒紧裤腰带,省吃俭用,我们的存粮,也撑不过明年夏收。”

  一语既出,厅内刚刚因胜利而轻松几分的气氛,瞬间凝固。新晋的几位管事面面相觑,脸上的喜色荡然无存。

  战争的胜利带来了人口和声望,也带来了泰山压顶般的粮食危机。这七千人是罗辰势力的根基,更是他最大的负担。

  “所以,问题不在于如何省,而在于如何增。”罗辰的手指在沙盘上那些灰色的区域缓缓划过,目光仿佛能穿透沙土,看到未来的麦浪,

  “坞堡周围的熟地,不过千亩,即便精耕细作,产量亦有其上限。想要养活所有人,唯有大规模开垦荒地。”

  “少主说的是。”一名负责农事的族叔罗秉,此刻脸上再无半分当初的桀骜,只有深深的忧虑,

  “只是开荒非一日之功,需大量人力畜力。眼下冬季将至,土地封冻,即便开春,从垦荒到播种,再到收获,周期太长。更何况,这附近的水源,除了那条小河,便只有主公神力掘出的那口井,大面积灌溉,实在是杯水车薪。”

  这番话点出了所有问题的核心——水。

  没有足够的水,开垦再多土地也是枉然。人力挑水灌溉,对于成百上千亩的土地而言,无异于痴人说梦,效率低下得令人绝望。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喘不过气。

  罗辰却笑了。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取下一张早已备好的麻布图纸,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将其铺在议事厅中央的空地上。

  “诸位请看。”

  图纸上,用炭笔画着一个奇怪的巨大轮状物,轮子的边缘挂着一个个竹筒,轮轴连接着复杂的齿轮结构,旁边还有一道水渠,清晰地描绘出水流如何驱动轮子,轮子又如何将水从低处带到高处,最终倾倒入农田的沟渠之中。

  “此物,我称之为‘筒车’。”罗辰的声音在安静的议事厅内回响,清晰而有力,“无需人力畜力,只需将其置于河边,便可借水流之力,日夜不休,自行转动,将河水送上高处,灌溉百亩良田。”

  一时间,满堂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图纸上那个闻所未闻的“怪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借水力让水自己跑上岸?这……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少主,这……这东西,怕不是什么奇技淫巧吧?”族老罗秉率先提出了质疑,他的语气虽然恭敬,但怀疑之色溢于言表,

  “自古以来,农人灌溉,或用桔槔,或靠人力。从未听说过木头轮子能自己把水转上田的。此事……恐有违常理,非天道所容。”

  “是啊,少主,此物闻所未闻,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最终却徒劳无功,岂不是雪上加霜?”

  “若此物真能成,古之圣贤为何不用?依老夫看,还是老老实实组织人手挑水,方为正道。”

  反对和质疑之声四起。对于这些遵循祖辈经验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来说,罗辰拿出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第一反应不是好奇,而是本能的抗拒与恐惧。

  罗辰没有争辩。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直到所有声音都平息下去。他知道,对付根深蒂固的观念,一万句解释也不如一次亲眼所见。

  “既然诸位不信,明日辰时,请诸位移步西郊河边,一看便知。”

  第二天清晨,寒风凛冽。坞堡西郊的河滩上,围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不仅是族老管事,许多农垦队的成员和坞堡的居民也闻讯赶来,伸长了脖子,想看看他们那位神乎其神的少主,这次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河边,一个按比例缩小的简易筒车模型已经被搭建起来。它虽然粗糙,但结构与图纸上一般无二。在罗辰的示意下,几名工匠合力将模型推入水中,固定好位置。

  水流冲击着下方的叶片,在最初的迟滞后,整个木轮开始缓缓地、吱吱呀呀地转动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轮子越转越快,一个个挂在轮边的微缩竹筒,被带入水中,舀满河水,然后随着轮子的转动被缓缓提升。当竹筒转到最高点时,筒口自然倾斜,一股清澈的水流便“哗”的一声,从高处倾泻而下,精准地落入后方预设的木槽之中。

  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动了!真的动了!”

  “天呐!水……水真的自己上来了!”

  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继而化为震天的欢呼。那些昨日还满腹狐疑的族老们,此刻一个个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们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眼前这“奇技淫巧”,正在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方式,颠覆着他们一生的认知。

  有了模型的成功示范,建造大型筒车的计划再无阻力。罗辰当即从农垦队中挑选出百名手巧的青壮,又召集了堡内所有的木匠、铁匠,成立了“筒车督造司”,由他亲自挂帅,老工匠王老汉为副手。

  然而,建造大型筒车,远比制作模型要困难得多。

  首先是材料。制作一个高达数丈的筒车,需要大量笔直且坚韧的木料,以及能承受巨大水流冲击力的转轴。

  其次是技术,尤其是核心的齿轮结构,对木材的加工精度要求极高,稍有偏差,便无法有效咬合传动。铁制部件的打造更是难题,缴获的兵甲虽多,但将其融化重铸成精密的零件,对铁匠的技艺是巨大的考验。

  一连数日,河滩上叮叮当当,人声鼎沸,但进展却异常缓慢。第一架筒车的主体结构搭建起来后,试运转时,巨大的木齿轮因为咬合不畅,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转动了不到半圈,一根关键的榫卯结构便应声断裂,半个轮子都塌了下来,险些伤到旁人。

  失败,接二连三的失败。

  工匠们的士气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再度响起。

  “我就说嘛,这东西违背天理,老天爷不让它成!”

  罗辰走到垂头丧气的工匠们面前,亲自拿起一把斧头,对着一块废弃的木料比划起来,他的语气充满了耐心和鼓励。

  “各位师傅,筒车之败,非战之罪,是我思虑不周,图纸过于理想。”他没有半分少主的架子,虚心地向老工匠王老汉请教,“王师傅,您是几十年的老木匠了,依您看,这齿轮咬合的难题,究竟出在何处?”

  王老汉本有些畏惧,但看到罗辰真诚的态度,又见他亲自拿起工具,那份匠人的执着被点燃了。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拿起两块小木料,解释道:

  “堡主,图纸上的齿轮太过方正,硬碰硬,自然容易崩坏。依老朽之见,若能将齿轮的边缘打磨成弧形,让它们像人走路一样,一步步‘滚’过去,而非‘撞’过去,力道便能卸去大半。”

  “滚过去?”罗辰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后世渐开线齿轮的基本原理吗!他怎么就没想到!

  “对!王师傅说得对!”罗辰一拍大腿,兴奋地在地上画起了草图,“我们把齿轮的接触面做成弧形,让它们可以平滑地啮合、滚动!还有转轴,我们可以在轴心和支架之间,用打磨光滑的铁珠做滚珠,减少摩擦!”

  一个来自后世的理论知识,一个来自实践的匠人智慧,在这一刻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接下来的三天,罗辰吃住都在河滩上,他脱下锦袍,和工匠们一起研究图纸,动手打磨木料。在他的带动下,所有人的士气被重新点燃。王老汉更是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带着徒弟们夜以继日地修改、打磨。

  三日后,一架崭新的、细节经过无数次优化的筒车,巍然屹立在河岸边。

  当它被再次推入水中,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它发出的不再是刺耳的噪音,而是一种沉稳而富有韵律的“咯吱”声。巨大的水轮平稳地转动起来,带着一排排水斗,将清澈的河水源源不断地送上岸边的沟渠。

  水流哗哗作响,像是希望的歌唱。沟渠瞬间被填满,然后漫入旁边干涸的田地,将龟裂的泥土浸润。

  坞堡内外,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比任何一次胜利都要热烈的欢呼声。人们拥抱着,跳跃着,许多老农更是跪在田边,抚摸着湿润的泥土,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