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排众而出-《魔头她干甚去了》

  场面一下子变得非常混乱。严家的人想要制服住杜玉书,杜玉书在不遗余力地抖搂他们的老底,而围观的一众江湖人为了得到更多确切的消息,自发地阻拦在杜玉书和严家的人之间。当然,主要是在帮杜玉书阻拦严家的人。

  这情景跟风波城那会儿很像,于是杜玉书知道自己的策略是没问题的,使某一股势力的阴谋不能成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想要欺瞒的那群人知道更多、更确切的消息,并让这群不甘心被欺瞒的人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和场景团结在一起。这是杜玉书第一次开始有意识、有策略地团结一些可能站在她这边的力量。

  严泮还昏迷不醒地躺在擂台上,暂时没人能把他解救下去,杜玉书站在他身边,对所有人道:“在今天之前,这个人还是个金明城有名的草包纨绔。虽然他是严家的独苗苗,从小有最好的师父传授他武功,让他的拳脚功夫不至于太差,但他究竟是不是个有天分又肯下苦功的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吧?”

  连杜玉书一个初来乍到的人都摸清楚了严泮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在场不少常驻金明的江湖人当然没理由不清楚了。一个成日里斗鸡走狗、恃强凌弱的少爷,一个抛开显赫身世后完全就是个地痞流氓的人,他就算有天分又怎么样?他不会好好练功的。

  杜玉书抬脚踹了踹死人一般的严泮,“但他体内却有一流高手的功力!他严家为了给严泮开路,触犯武林大禁,强迫别人给严泮渡功!”

  渡功,一直是武林中不方便被提起的一个词汇。

  想也知道,武功通常是一个人勤学苦练的结果,而渡功是让另一个人几乎不耗费多少力气就获得别人勤学苦练几十年的成果,这当然是很不公平的。虽然其中也有不少完全出于自愿的传承,但在武林,这已然不是一个能在明面上被允许的事情。毕竟一旦律法和道德都允许渡功这种事情发生,又要怎么保证渡功的每一个人都是自愿的?这天下被迫的自愿从来不少。

  今天,如果严泮是个籍籍无名又没有强大背景的人,他就算真的接受了渡功,也还是会有解释的余地。奇遇嘛,江湖总是有很多奇遇。可他是严家的独子,这个江湖一流的世家不惜倾付所有来给他开路,那他接受渡功就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

  你背后都有严家在帮你了,从小就有名师教导,长大了还有家里铺路,让你青云直上不在话下,你还要接受渡功,这根本就是贪得无厌到不想给别人活路。

  再者,你严家如果盯上了一个内功高手,想让他给严泮渡功,那自然有一万种办法让对方“自愿”。如果中原武林推翻了皇帝,还要一再忍受这种欺压,那他们杀天子的意义是什么?严家的所作所为,是以一己之力撕裂了整个中原武林努力维持的和平,这当然是对天下人的欺骗和背叛。

  所以杜玉书可以只用三两句话,就让严家在舆论上骤然陷入被动的局面。这些武林名门跟普通江湖人之间存在的矛盾太深太久了,只需要一点火星子就可以炸开。

  可以一己之力对抗一个根深蒂固的家族,毕竟是很困难的。在那中年文士的调度下,严家涌出越来越的支援,一方面是强行突破人群的阻碍去制服杜玉书,一方面是在人群中煽风点火,说杜玉书这么心狠手辣,能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又能有什么绝顶本领?严泮如果真的接受了渡功,还能收拾不了她?她肯定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作弊,又恶人先告状,要蒙骗他们这些嫉恶如仇的有识之士帮她出头。

  这两种攻势共同作用,不少人都抵抗不了,或聪明或糊涂地动摇起来,杜玉书并不害怕他们倒戈相向,她敢来打这个擂台,就是有底气。越斐然这次可没睡在客栈里,早在送她过来之前,越斐然就已经把一封信和金券玉令一起送到了城主府。因金券玉令的特殊性,这封信得以被直接送到翡有恒的手上。又因越斐然的关系,跟这块金券玉令一起送来的信十分受翡有恒的重视,她几乎是把自己手头所有重要的事情都硬生生推到了一边,挤出了那么一丁点的时间,飞快地把信读了一遍。

  好在,信的内容也很简单,只说严家的比武大会有问题,杜玉书前往拆穿,需要城主府后援。

  翡有恒又开始出汗了。她实在不知道这两个人要闹出什么幺蛾子,但绝对是要出事了,而且事情不小。她立刻加派了人手,在原本的基础上,把看管变成了伺机而动,比武大会那头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城主府的人先上去控制住局面再说,无论谁有理谁没理,通通往城主府带。

  翡有恒唯恐这事出什么差错,还特意点了一个靠得住的人去领头。

  所以当杜玉书身前那些人群自发组织成的围墙被严家一层一层剥离的时候,一个冷冰冰又带着强烈挖苦意味的声音响起来了,“严家的场子真是热闹啊,我还以为濯缨大会提前了呢。”

  杜玉书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了,她跟其他人一起朝声音的来处看过去,看见一张她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的脸。翡冰。

  当日在文曲街跟殷红汐打了个你死我活的人!

  杜玉书对她实在没什么好印象,因此就算知道她是城主府派来“解救”自己的人,也在看见她的一瞬间把脸垮了下去。

  而翡冰根本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好像她来到这里根本不是为了任何跟杜玉书有关的事一样,她穿着那身标志性的城主府文武袍,扶着挂在腰后的长剑——她又有了一把新的剑,没有出鞘,还不知道是否比以前那柄更好一点。她走出来的时候,杜玉书熟悉的场景出现了,人群都为她让道。

  但是严家的人没有让。

  翡冰身后涌现出一队城主府弟子,她走到严家那些打手面前,勾了勾一边唇角,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挑衅,她说:“你们是自己滚开,还是等我把你们一起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