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句芒神君-《浮唯之真爱永存》

  玄冥对待衷诉的反应异常的失望,也许吧,只是旧臣侍旧主,他忘不了的,是那个在战争下,还异彩纷呈,自由自在的日子。

  相比于现在的妖魔横行,他还是喜欢以前啊。

  “大人,我们走吧!”衷诉拉着浮生的手就要走,“这一世,诉已有心爱之人,我不想再参与这尘世的纷争了。”

  玄冥对衷诉异常的失望,果然爱情会令人迷失心智,她本可以成为万众敬仰的女帝,却要拜倒在新的天庭的秩序之下,这让玄冥无比地叹息。

  他自知劝不动衷诉,只好再次开口说道:“爱,你所谓的爱是什么?你是爱神,却宁可沉沦万年不现身于世,就在凡间游荡,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爱。若你真的有爱,为何不是对众生的博爱,亦不是对故族的怜惜,而是仅仅对一位神灵,生出不舍与纠葛?”

  玄冥对于衷诉的质问,亦是千年间神灵动情被世人的质问,若是爱能够令一方扶摇直上,那叫爱吗?若是爱不能给另一方安稳世界,那叫爱吗?若是,爱充满着劫难,回首时满是痛苦,那叫爱吗?

  爱和欲只有一线之隔,身份和地位却总能令爱悬殊,若我能将我这一身荣耀,全部都给予你,那就叫爱了。

  如果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就叫爱了。如果我满心欢喜亦能得你回望,那就叫爱了。

  如果我心起涟漪,而你亦不能沉静,那就叫爱了。

  可是,衷诉此刻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玄冥,身为爱神,当为世之表率,她却不能将博爱之心,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人,也许偏私也算作爱的一种,可她深深明白,她于世所承担的责任,终究旁落了。

  “诉儿,爱是你我之心在一次次相遇中牵连,是我为你甘赴险境,不惧后果。是你我此生注定相遇,你是我凡尘冷酷表面唯一留下的温柔。”浮生深情款款地对衷诉说道。

  “没有你,我永远不会重生。大人,你是唤我现世那一抹赌注中最惊艳的色彩。衷诉当日堕身而去,心中充满了对爱的迷惘,衷诉对于死去没有遗憾,也不愿爱留人间。是你唤醒诉的真魂,让我有勇气再一次面对自己的身份。大人,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浮生点了点头,用力握住了衷诉的手,他愿与她一同面对这未知险境。

  衷诉唤来了这定天神剑,看着厚厚的极地冰雪,用力地斩了下去,彻底将幽冥泉给封闭,这一方最古早的神幽之水也彻底落下帷幕,任由后世人再怎么寻找,也不见踪迹。

  句芒蓬头垢面地坐在山头上,看着眼前被洪水淹过的万顷粮稻,心中好似想起了那个很久远的以前。

  句芒终究没喝上她的那杯“仙露”,他至今不明白衷诉为何要陷害自己,是因为自己长得实在是丑陋吗?

  可是既然“丑陋”,为何天族能看重自己,难道只是为了羞辱自己不成。

  他总觉得,她不像是如此刻薄心狠毒辣之人,她可是天界最小的帝女,是如此的精巧可爱,美丽耀眼,自己那日被囚刑架之上,只远远看她一眼,就已经感觉到了她的神圣和不可亵渎。

  这万年间,再没有女子能入他的眼,他竟然会因为一眼眷顾而爱上了一个消失万年的人。

  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在下界无所事事,每一季,他都会种下一片神稻,每一次洪水,都会将神稻带向世界各地。他亲眼看着沧海变成桑田,又看着沙漠充满汪洋。

  这多少的日子,让自己都不能够感到满足,只有无限的劳作,可以让他获得片刻的开心。

  句芒一族在一千年前最后一位老人逝世,就再也没有了族人,只剩下他一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有许多百姓逃难到这里来,都会得到他的恩赐,时日久远,一个村庄诞生在离这里不远的山下。

  他整日也不打扮,胡子长了满满一下巴,长长的胡子黢黑黢黑的,可眼神中却不见丝毫苍老之态。

  世人都以为他是修炼的仙者,又有谁能明白,他是一方神祇,一方天地初始就诞生的神灵。

  句芒立于天地间没有了任何对神界的向往,虽然他对凡间的苦难也略知一二,不过面对这终日寻找神助的人类,他还是同其他神灵一般,有着高高在上的姿态。

  面对人族的献祭,句芒没有任何的兴趣,随手就倒在了沟渠中,任由其腐烂。

  在如今自然灾害频发的朝代,人族对神灵的献祭也越来越多,为表虔诚,他们干脆拿生者献祭,用往生之血,换得神灵对人族的一声叹息,从而对人族手下留情。

  山神脱离天庭,也各自为战,他们的要求也越来越变态,越来越苛刻。

  句芒眼看着陋习在人族中壮大,而不加以阻止,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旁观者,只会拿着锄头来消磨时光。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蓬乱头发遮不住他眼神中的聪慧,天空忽然乌云密布,下起雨来。

  他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位神灵,感到异常,他猛地站起身来。

  这一望,万年光阴犹如在眼前流转。句芒不知眼前之人是谁,见她一身华贵,定出身不俗,于是礼貌询问:“不知姑娘是谁,可与在下相识?”

  他的嗓音略带沧桑,却又清脆无比,眼神似有星辰,望向她又无比的陌生,天生的疏离让他周身的寂寥更加明显,那耳畔的沧桑怎么也遮不住岁月的痕迹。

  衷诉没料到,再次见到句芒,他竟然是如此一副模样,嗓音哽在咽喉,久久不能出声。

  是愧疚,是对于他深深的愧疚。

  “姑娘,请问你是?”句芒再次问出声。

  衷诉不答反问:“君是天神,神是不会苍老的,你——”

  衷诉哽咽的声音让句芒摸不着头脑,他如实答道:“神虽然不会苍老,可同样历经沧桑,我经历这四时四季的变化,看遍了凡尘中的苦难,我的心已经同这尘世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姑娘一直盯着我的脸看,莫非是因为在下长得太过奇怪,让姑娘心生疑问吗?”

  “不,君长得甚好,一点都不苍老,顺应人间变化,理应如此。”

  句芒嘴角轻浮一抹微笑,他已经知道她是谁了。

  “如果我没算错,你理应是衷诉?”句芒闲来无事,经常推算天理,刚才他心念一起,就知道她是谁了。

  “不错,我正是衷诉,句芒神君多年未见,没想到你早已隐居在人世间,倒让衷诉好找。”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有求于本君,才会千里迢迢来见我。”

  “是的,我的确是有要事要与君商议。”

  句芒脸色微微有变,且不说前尘,她既是衷诉,必然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有何要事,他句芒也不屑参与。

  一把青色剑柄立于衷诉脖颈上,这把句芒剑已经万年未出世了,如今架在了衷诉的脖子上,近在咫尺的威迫就连神祇都要忌讳句芒压了万年的神怒。

  “宿命恩怨总要有一个了断,既然衷诉你主动现身,我句芒就要为我死去的族人,复仇!”句芒狠厉的说出口,这和他的身形万般不符。

  一瞬间,他褪去了蓬头垢面的模样,变作了一身金皇仙服,眉眼间流转的是与生俱来的神者之气。

  “我问你,当日之事究竟是不是你,刻意为之。”句芒将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神剑在颤抖,揭示了句芒那翻覆复杂的情绪。

  “事情已成定局,是我如何,不是我又如何?”衷诉知道,如果句芒有怒,就全都发泄在自己身上吧,当年上父那复杂的陷害流程,让衷诉无法宣之于口。

  当年她承认,如今她亦承认。

  “是你,我就要杀了你,如果不是你,我——”

  他多么希望不是衷诉,他曾经见过的惊艳了他永世的目光,是她衷诉带来的,他多么希望不是她,不是她给自己带来痛苦。

  衷诉闭上眼睛,一滴清泪从脸颊划过,“是我,是我有愧于你。”

  “你——”句芒气急,可又无可奈何,他只能平复下心情,再次询问道:“可如天界传言的那一般,是因为我相貌丑陋,你觉得我配不上你,所以才想要私自悔婚,是不是?”

  他很后悔,自己不该答应这桩婚事,明知天界的小少主聪慧无双,有天人之姿,又怎么会忍受与一介氓徒联姻,这不是污了她的声名吗?真是该死。

  “不,不是。”衷诉看他异常痛苦,急忙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的,当日我知道母帝是为了利用你们句芒一族,所以才极力促成联姻,我虽后知晓,可绝无杀君之意。”

  衷诉已经无法解释清楚那件事情了,当日她被押往天外天,就再也不知后来的事了,如果还有什么隐情,那也只有上父一神说的清楚。

  可是上父虚黍已经退隐太虚境,她不能让句芒贸然去找他,不能让句芒白白送了性命。

  “你陷害于我,可是我亲眼见到的事实。”句芒发怒道。

  句芒根本不知,当日虚黍对于衷诉的恨意,他的刻意为之,没想到到了今天,依旧有一场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