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回 舌上之战-《话说有座山》

  话回,苦慈寺。

  知道佛一遁去后的苦游脸上无一丝喜悦,全是悲色。

  佛一一旦遁走,佛国必将大乱,知道佛国不复存在的苦游,施展伟力率先将苦慈寺所存的菩提果落下菩提树,直接射出,消失不见。

  不参与佛国之内的夺位之事。

  琉璃宗的时音晚,此时也察觉到佛一遁去,还有苦游带苦慈寺遁走的事情。

  心一横,学苦慈般也将琉璃宗所藏菩提果落下射向别处。

  佛一不存的佛国已经名存实亡,即便是之后的佛国也不过是打着佛法幌子的一寺罢了。

  合欢寺内未寻到鬼咎的兆良,未入苦慈寺,反而踏入了全是坤修的琉璃宗内。

  兆良知晓鬼咎的秉性,让其每日重复劳作还不如要了他的命,来的简单。

  苦慈寺是三寺一宗内的另类。

  神念探出,寻到一丝金鹏一族气息的兆良脸上露出笑容。

  “该见面了啊。”

  知道兆良踏入琉璃宗小世界的十大长老,停止了的诵经纷纷起身,踏出禅房登上高空。

  宗主禅房之内,一时半会儿根本拿捏不住易清丰的时音晚鼻息轻出气,踏出禅房。

  已经缩成麻雀大小的金雀儿,面露死苦,知道躲不掉了。

  没想到兆良居然单凭一己之力便真对佛国下了手。

  死到临头的金俊不打算躲了,躲不过了,还能躲到哪去。

  也飞上了琉璃宗高空。

  琉璃宗出动的坤修并不多,仅有宗主还有十大长老,至于剩下的各大弟子都未出现依旧在诵经不休。

  琉璃寺顶那个巨型卍字并没有随着宗主和十大长老的踏出而减弱。

  此非一朝一夕的功夫,近万年累积的佛号凝汇才真正让人望而生畏。

  点滴功夫,没一丝马虎。

  时音晚出现,看着面前的女子,杏目微亮,轻轻出声。

  “艳圣何故来此佛门清净地?”

  兆良瞅向了时音晚,此二女无恩无怨,兆良也未出言得罪,只道。

  “前来寻妖儿。”

  时音晚再回。

  “那艳圣可曾寻到要找的妖儿?”

  兆良看向了一只金雀儿,微微点了点头。

  “寻到了。”

  时音晚再语。

  “不如小歇时刻,饮碗禅茶如何?”

  兆良虽欲擒了金雀便走,但是却微微停顿了下。

  “好。”

  时音晚本是客套话,不过见兆良当应,便吩咐了时妙安排茶室。

  二女同时从高空落下进入琉璃宗宝相宫内旁的茶室之内。

  檀香袅袅升起,茶室之内无茶味却含香味。

  时音晚落座,兆良跟坐。

  金雀知道躲不过了,便未躲,同样飞入茶室之内。

  时音晚沏茶,兆良歪着脑袋盯着金雀。

  金雀低头,看着茶台上山水之画。

  时音晚同兆良饮茶,开口询问。

  “艳圣何不在此地待上数日,旧人相见也不能刚见面便开战。”

  兆良微微摇了摇头。

  “佛门重地不敢久留,兆良一身浊气委实与此地不大趁。”

  时音晚依旧开口。

  “艳圣乃真性情之人,焉会有浊气随身。”

  艳圣再答。

  “世上无卖后悔药,一朝行叉,再难回头,便是依了佛门亦非正取。”

  时音晚再语。

  “佛一传佛法于下,哪怕十恶不赦之辈只要真心悔过依旧有道可依,怎会无药可救。”

  艳圣再语。

  “时音晚你站在外门,我站在门内,中间有道坎,此坎若是佛法所设又当何解?”

  时音晚再回。

  “皆有灵也,焉有内外之分。”

  艳圣再语。

  “门内的人看门外的人,感觉其错,应悔过。门外的人看门内的人,感觉其退,乃避也。”

  “若无内外之分,何有果位之排,若无果位之排,何有信徒一说。”

  时音晚一时语塞。

  佛法所提倡的众生平等结果只在佛门之外啊。

  佛门禅机对于世俗凡人而言,或许听不懂,感觉其高深。对于已然得道的妖儿而言,只是所依之法不同罢了。

  莫说兆良,便是曾经的鬼咎也丝毫不会受佛法的影响。

  至于易清丰则是修为被桎梏,若平渡的话,基本无用,若强渡的话,亦需耗费大量手段。

  跟强渡一个十境道真的妖圣儿无甚区别。

  那时音晚为何能被佛一渡化?

  其实不然,时音晚乃是被镇压并非渡化。

  当年四方尊者外带佛一五大道真出手,才将尚未踏入道真的时音晚镇压,随后又借给出的好处,弄了一大阵来封困时音晚。

  近万年的影响之下,才将时音晚变成佛门坤宗之人。

  直到那时,时音晚才彻底成了琉璃宗之主。

  至于之前,呵呵一笑。

  这也是合欢明明知道自己并非时音晚对手,还敢上门游说的因。

  兆良看向了金雀儿,出声问道。

  “你以为你逃进了佛门,我就找不见你了嘛,没有用的,你是个蠢货,而蠢货的行事方式无非就那么几种。”

  金俊被骂,不敢还口。

  若是其不遁出金鹏一族,兆良可能袭杀的便是金鹏一族。

  至于遁入空门,一是因为易清丰,二则是佛门势大,料定兆良不敢出手而已。

  谁曾想,兆良疯了,不光出手还将佛国的佛一逼的遁出颓尖儿世界。

  在外妖儿眼中是如此。

  其实真正逼走佛一的乃是佛一自己。

  行正之道,刚开始错了小小的一步,之后便再难弥补。

  直到漏洞越来越大,无法填补。

  世间可有正行之修。

  有,苦游便是其一。

  苦慈寺上下无信徒供养,全是行僧各自劳作,喂养生禽,弯腰下田,便是已经登上十境道真祖境的苦游每日亦不列外。

  其手下之苦行僧,焉会有僧背道而驰?

  也正因为如此,苦慈寺乃是三寺一宗上,最穷的一宗。

  不光没有流通之财帛,整寺建设也全是木瓦之成。

  真若算下来。

  明悟创法的乃是佛一,正真砥砺前行的却是苦游。

  一寺自给自足,不取信徒一分,不侵农田一亩。

  尚有正,却不显也。

  时音晚说不过兆良,只能慢慢的沏茶。

  香茶味薄却纯,入口留香。

  虽无浓汤之享,却更适合女修。

  金俊被兆良骂到,还不了口,时音晚都说不过兆良,自己怎么讲。

  至于自己一直以为的救命稻草,此时的处境比起自己更差,能不能活着回来真不好讲。

  或者过了近千年或者上万年,易清丰才能破了五蕴,识神归来。

  金俊化成的金雀儿似乎欲变回人身,却被时音晚一点所止。

  “琉璃宗上不能有男人出现的。”

  金俊瞬间惊愕,那易清丰呢,挥着一着翅膀,不停对着时音晚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时音晚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被劁了的男人还能算男人嘛?”

  瞬间金俊便住口了,一双翅膀交叉护下。

  相对于兆良而言,怎么感觉时音晚更让金俊后怕。

  兆良突然多了一丝释怀,来来回回闹了那么多弯弯,等见到金俊的一瞬间便感觉好似也没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有意思的不过是平淡的岁月里有个不服气嘴硬的妖儿跟自己拌嘴的回忆,让漫长的妖生感觉到了一丝料外之外的意思罢了。

  兆良起身,未捏金俊,向时音晚点了下头后便打算走了。

  见到了,看过了,明白了,不值一提了也已经。

  时音晚开口挽留。

  “你的鸟?”

  兆良未回头,轻轻的吐出一句。

  “放了吧。”

  兆良走了,没有浓妆艳抹的兆良好似寻常妖家般,迈着轻盈带了一丝释怀的步伐踏出了琉璃宗。

  西洲之大,终归有容身之地。

  出了琉璃宗的兆良,遁速不提,慢慢悠悠的游回万毒窟。

  不知为何,佛国一行,未被佛法影响的兆良,看着佛国内哄感觉寡人亦有寡人的好处。

  回到万毒窟后殿自己闺房处的兆良,放火烧了后殿,再立新屋,迈步踏入。

  十境道真并非修行的终点,在这之上亦有人。

  佛一舍弃佛国遁走的那一刻,兆良也开始疑惑,自己究竟是被执念也引,还是被无聊所逼。

  但是随着跟时音晚开口扯淡,便感觉一切都不重要了。

  平平无奇的寡人,坐在万毒窟,看着西洲大陆龙蛇起陆,风云突变也算打发时间的不二选择。

  至于鬼咎,那是谁,不过是平淡岁月里一段略波折的回忆罢了。

  琉璃宗内,日子好似又恢复了平常。

  一切都照旧,时音晚继续强渡易清丰。

  十大长老依旧每日砥砺修行。

  今天悟不得大乘,明日说不定便能悟得,明日若悟不得大乘,说不得十年之后便能悟得。

  若是资质实在差到离谱儿,这辈子都悟不得大乘,那就下辈子再说。

  不太好讲,悟跟放有区别吗?

  有区别。

  看明白了放是悟。

  未看明白便放了就是丢。

  每个人都应依自己的路走才对,欲借旁道上山,不是迷途更远?

  时音晚踏入道真之境是因为其原本便已站到了道真的门槛之上,不过选择出不出脚罢了。

  至于佛国镇压其,多重考虑。

  一是战力,二是扬自身之正教之名。

  若是正的,扬名干嘛?

  若不是正的,扬名有啥用?

  待到遮羞布扯下,才发现谁没穿裤子。

  说到此处又不经让人感慨。

  自己是正的任凭旁人如何描绘就会成歪的了嘛。

  当然会。

  所有才有了遯卦、蒙卦。

  感觉自己正的肯定有点儿问题,感觉自己邪的多多少少都存点儿正在内。

  知道自己算不上正道的兆良,不愿在佛门多待。

  看见鬼咎遁入空门,未相逼,反而选择了放鸟归山。

  兆良神念探到了琉璃宗。

  发觉日子其实也可以这般过,便释怀了。

  金俊看着兆良干脆利落的退走,反而心口一震震剧痛。

  开什么玩笑?

  怎么会有心痛的感觉?

  时音晚收了茶碗,看着茶台上愣住的金雀儿碍眼的很,一把抓住,直接丢出了琉璃宗。

  “我佛门正宗留不得男妖儿,被劁的不算。”

  一句话毕,被丢出琉璃宗的金雀儿眼睁睁看着琉璃宗消失不见。

  灾祸不干,依佛一驻世之时法旨。

  琉璃宗、苦慈寺依旧封宗、封寺不入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