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重生千禧年:官场之路从片警开始》

  苏灿头上的伤口,很快被会所里的医务人员处理好了。

  鲜血被擦拭干净,缠上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纱布,看起来有些滑稽。

  他带来的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缩在角落里,大气不敢出。

  看到苏灿头破血流的样子,她吓得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整个处理过程中,苏灿倒也硬气,除了最开始那声惨叫,之后便一声不吭。

  他只是用一种阴沉的,带着恨意的表情,死死地盯着汪明远。

  等医务人员收拾好东西,躬身退了出去。

  苏灿才冲那个女人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滚出去。”

  女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

  厚重的包房门再次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和浓郁的酒气。

  苏灿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纱布,咧开嘴,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明远哥,你行啊。为了一个女人,对我下这么重的手?”

  汪明远坐在沙发上,姿态没有丝毫变化。

  他拿起之前那张擦过手的纸巾,慢条斯理地叠好,放在烟灰缸里。

  “你应该庆幸,她和孩子都没事。”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否则,就不是一瓶子的问题了。”

  苏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他微微有些错愕。

  “她没死?”

  汪明远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你好像很失望。”

  “不是,”苏灿连忙否认,但表情出卖了他,“我就是……有点意外。”

  汪明远继续说:“你胆子也真够大的。派出去的人,连个信儿都没传回来,你就敢在省城里花天酒地,跟没事人一样?”

  苏灿又恢复了那副满不在乎的痞气。

  “嗨,多大点事儿。两个外地人而已,失手了,或者被抓了,能怎么样?他们敢咬我吗?再说了,我又没亲自干什么,他们能把我怎么样?”

  汪明远轻轻“呵”了一声。

  “苏灿,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云州叫到林城来吗?”

  “知道。”苏灿恶狠狠地说,“不就是为了砸我一瓶子吗?你他妈是真下死手啊!”

  “那是其一。”汪明-远说,“不打你这一顿,我对不起她。”

  苏灿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汪明远对面的沙发坐下,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

  “你打也打了,气也出了,还想杀了我?”

  “我不杀弟弟。”汪明远说。

  苏灿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感觉脑袋上的伤口又开始抽痛。

  “我操,你可真是我亲哥,我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我希望这一次,你能长个教训。”汪明远说。

  “知道了,你的女人,碰不得。”苏灿没好气地回答。

  “不是。”

  “那是什么?”苏灿不解地看着他。

  汪明远没有再说话。

  他只是那么平静地看着苏灿,那种穿透一切的审视,让苏灿感到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他总觉得,汪明远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愤怒,转而变成了一种深深的怜悯?

  就在苏灿忍不住想再开口问一句的时候,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会所的服务员。

  而是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面容刚毅,气场十足。

  他径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年轻的警员,动作干练,一看就是精锐。

  男人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头上缠着纱布的苏灿身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证件,亮了一下。

  “林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陈锋。你们谁是苏灿?”

  苏灿正憋着一肚子火,看到警察闯进来,顿时炸了。

  “你他妈谁啊?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就敢这么硬闯进来?”

  陈锋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只是确认了一遍。

  “你就是苏灿?”

  “是老子我,怎么了?”苏灿跋扈地仰着头。

  陈锋冲身后的两名警员一偏头。

  “铐上。”

  苏灿彻底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敢在这里直接动手。

  两名警察快步上前,一左一右,瞬间就扣住了他的胳膊,用力向后一拧。

  苏灿还没来得及反抗,整个人就被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咔嚓”一声脆响。

  冰冷的手铐,锁住了他的手腕。

  “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苏灿趴在昂贵的地毯上,疯狂地挣扎,大声嘶吼。

  陈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冰冷。

  “苏灿,你涉嫌多宗刑事案件,现在是主要犯罪嫌疑人。我们依法对你实施强制措施,请你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

  “刑事案件?”

  苏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但心底却猛地一沉。

  他瞬间想到了云岭乡那几个外地人。

  难道……他们把自己供出来了?

  不可能!

  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出面。

  他惊恐地转过头,看向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汪明远。

  “明远哥!你报警了?”

  汪明远摊了摊手,表情显得很无辜。

  “我只是把你从云州叫了过来。警,可不是我报的。”

  “我操你妈!”苏灿终于明白了。

  这是个套。

  汪明远把他从云州骗到林城,就是为了让林城的警察抓他!

  陈锋一摆手。

  “带走。”

  两名警察毫不客气地将苏灿从地上架起来,就往外拖。

  苏灿剧烈地挣扎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才真正感到了害怕。

  这件事要是坐实了,他这辈子就完了。

  “明远哥!救我!你得救我啊!”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汪明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俯下身,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放心,我会告诉你爸的。”

  苏灿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被警察硬生生地拖出了包房,绝望的喊声在走廊里回荡,然后渐渐远去。

  陈锋没有立刻离开。

  他当然认得汪明远这位清南市的新贵市长。

  “汪市长,这件事,你最好不要插手。”陈锋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我们马局,今天下午被吴省长叫过去,狠狠地训了一顿。听说,清南市的高书记和萧书记,也没落着好。”

  汪明远点了点头。

  “我明白,他的头是我砸的。”

  陈锋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他不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那好,汪市长,我先走了。有需要的话,我们还会再来找您了解情况。”

  “随时可以。”

  陈锋转身离去。

  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汪明远看着地毯上那滩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混杂着酒液和血迹的污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从小就无比熟悉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一会被接通。

  里面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微微有些上位者的矜持。

  “明远?”

  “爸,是我。”

  “哦,明远啊。”男子的语气缓和下来,“这个时候,有什么事吗?我听说清江省暴雨,你们清南市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还好,问题不大。”汪明远说。

  “那就好。”男子说,“这次抗洪救灾,是个机会,你要好好表现。这对你以后的履历,有好处。”

  汪明远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开口。

  “我表现得怎么样,您还不清楚吗?”

  电话那头的男子顿了一下。

  “……什么意思?”

  “您别告诉我,您没有一直派人盯着我?”汪明远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冰冷。

  男子沉默了。

  过了许久,他才重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被戳穿的恼怒。

  “那也是为了你好!”

  “杀人,也是为我好?”汪明远一字一句地问。

  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

  压抑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争吵都更让人窒息。

  最终,还是汪明远的父亲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你以为你能骗过我们?我们就配合你演这场戏,成全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你自己当年怎么说的?非苏家女不娶!我们现在帮你排除障碍,我们做错了吗?”

  汪明远感觉自己像被狠狠地打了一拳,胸口发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自己早就亲手埋下了这颗雷。

  “原来……我才是始作俑者。”他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苦涩。

  “你知道就好!”他父亲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的那些风流韵事,我们早就一清二楚。也只有你自己,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我们都以为你只是年轻,玩玩而已,没想到,你居然会为了那个女人,主动申请去清江那么个小地方!”

  “汪明远,你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个官员!既然选择了走这条路,就要遵守这条路的规则!那个女人,她能带给你什么?除了无穷无尽的麻烦,什么都没有!”

  见汪明远不说话,他父亲继续用一种说教的口吻说道。

  “一个人要想走得远,走得高,就不能有软肋。她现在,就是你最大的软肋。我们是在帮你,帮你拔掉这根刺!”

  “你们成功了。”汪明远的声音很轻。

  “那就好。”他父亲似乎很满意他的“醒悟”,“好好准备一下,和苏家联姻的事情,可以提上日程了。毕竟,你和苏家姑娘从小就有感情基础。”

  “你们成功地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汪明远打断了他的话。

  “汪明远!”他父亲的声调猛地拔高,“你现在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别说这种幼稚的话!”

  “对,我不是小孩子。”汪明远笑了,笑声里充满了自嘲,“我在小孩子该叛逆的时候,一直表现得乖巧懂事,就是为了得到你们一句表扬。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那样。”

  “明远,你现在是一个市长,一个官员!”

  “我首先是一个党员。”汪明远说。

  “别跟我说这些空话大话,很幼稚!”他父亲呵斥道。

  “你也是个党员。”汪明远的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你有多久没读过党章了?去好好看一看,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你们信奉的那一套,哪一条符合党员的标准?”

  “你……”

  “党员干部,党员在前,干部在后。”汪明远继续说,“你现在所崇尚的那些东西,拉帮结派,利益交换,视人命如草芥,这些都是我们的先烈不惜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埋葬的东西。你们现在把它们重新捡了起来,还反过来跟我讲什么体制,讲什么规则。爸,你不觉得很恶心吗?”

  他父亲气得说不出话来。

  “明远,我知道你现在情绪很激动,不要说这些意气用事的话。”他试图缓和气氛。

  汪明远却冷笑一声。

  “以前在京城的部委里,我也和你们一样,以为体制就是这么个东西。可是下来之后我才发现,你们崇尚的那一套,只会毁了这个国家。”

  他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没错,她……或许是我的软肋。但她和我们的孩子,也将是我这辈子人生的意义。我要保护她们,也要保护这个国家里,那些需要被保护的普通人民。”

  “爸,你不止我一个儿子。大哥比我更适合继承你们的期望。”

  “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终于感到了恐慌。

  “汪明远!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汪明远说,“以后,汪家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你们的资源,你们的人脉,都留给大哥吧。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不要给我一个大义灭亲的机会。”

  “明远!明远你听我说!”他父亲的声音彻底乱了,带着一丝哀求,“这件事,我承认,是我们做得欠考虑了,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是,我们真的是为了你好!你现在很激动,我能理解!这样,等你冷静下来,我们父子俩再好好谈一谈,好不好?”

  “不用了。”

  汪明远无比清晰地说出了最后七个字。

  “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见。”

  说完,他毅然决然地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揣回兜里。

  他站起身,没有再看房间里的一片狼藉,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推开门。

  外面,阳光灿烂,天清气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