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难言-《娇雀难哄》

  车内昏黄的灯光下,叶思芷跪坐在真皮座椅上,低头用棉签蘸着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擦拭黎九思掌心的伤口。

  玻璃碎片已经挑出,但伤口仍泛着狰狞的红,血迹凝在掌纹间,像一幅破碎的地图。

  “黎九思,你能不能不那么疯。”

  她眉头微蹙,指尖轻轻拂过伤口边缘,生怕弄疼了他,可语气里却带着无可奈何的责备。

  黎九思靠在座椅上,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

  消毒水的刺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反而是她专注的眼神、轻颤的睫毛,还有那微微抿起的唇——

  ——让他心底涌起一股近乎病态的满足。

  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动弹不得。

  “可是阿芷和别的男人说话了。”

  他的嗓音低哑,带着几分委屈,却又藏着不容抗拒的偏执。

  “阿芷能不能不要和暮玄青说话?”

  叶思芷抬眸,对上他幽深的眼睛,那里面的占有欲浓烈得几乎化为实质。

  她叹了口气,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

  “黎九思,你真是……”

  “无可救药。”

  可语气里,却莫名带了一丝纵容。

  ……

  浴室里水汽氤氲,叶思芷刚拧干毛巾,手腕突然被黎九思拽住。

  “阿芷,手受伤了,不能洗澡。”

  他晃了晃缠着绷带的掌心,眼底闪着恶劣的光,“你帮我。”

  叶思芷眯起眼:“黎九思,你伤的是左手。”

  “嗯。”

  他面不改色,“但右手想抱你。”

  话音未落,她就被拦腰抱进注满热水的浴缸。

  水花溅湿了她的衬衫,透出里面若隐若现的肌肤。

  黎九思单手扣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湿漉漉的发顶:

  “阿芷,一起好不好?”

  热气蒸腾中,他受伤的手故意蹭过她腿侧,绷带散开,血丝在水里晕成淡粉色。

  叶思芷按住他作乱的手,咬牙切齿:“你根本是装的!”

  黎九思低笑,吻着她耳垂含糊道:

  “嗯,装可怜。”

  “但阿芷还是上钩了。”

  浴缸里的水波荡漾,叶思芷的衬衫彻底湿透,半透明的布料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和起伏的曲线。

  黎九思的掌心贴在她腰间,灼热的温度透过湿衣传递,烫得她轻轻一颤。

  “黎九思………”

  她抵住他的胸膛,指尖沾了水,在他锁骨上划过一道湿痕,“你的伤……唔!”

  话未说完,他突然低头吻住她,舌尖撬开她的唇齿,缠着她的呼吸吞没了所有抗议。

  水汽蒸腾间,他的手掌顺着她的脊背下滑,托着她的后腰将人压向自己。

  叶思芷被他吻得缺氧,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黑发,却被他趁机扣住手腕,按在浴缸边缘。

  “阿芷。”

  他微微退开,鼻尖蹭着她的,噪音沙哑得不像话,“帮我脱衣服。”

  水珠从他发梢滴落,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坠在她的唇上。

  叶思芷抬眸,对上他暗沉的眼——

  那里面的欲望,比浴缸里的热水还要滚烫。

  叶思芷浑身脱力地窝在黎九思怀里,湿漉漉的发丝贴在他胸膛上,呼吸还未平息。

  黎九思垂眸看她,指尖轻轻拨开黏在她脸颊上的碎发,餍足的目光细细描摹她泛红的眼尾和微肿的唇。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她腕间那串乌木佛珠上时,眸色骤然一沉。

  ——那是暮玄青的东西。

  ——此刻却缠在她的手腕上,衬着雪白的肌肤,刺眼至极。

  他伸手,指尖刚碰到佛珠,叶思芷却突然蜷起手指,护住了腕间的珠子。

  “别动。”

  她声音还带着情事后的软糯,却透着一丝固执。

  黎九思眼底暗潮翻涌,指腹摩挲着她的腕骨,力道渐渐加重:

  “阿芷……”

  “戴着别的男人的东西,是在挑衅我?”

  叶思芷抬眸,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忽然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吃醋了?”

  她故意晃了晃手腕,佛珠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黎九思眸色一暗,猛地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我会让你亲自摘下来。”

  “然后求着我,给你戴上新的。”

  夜色如墨,灯光摇曳。

  黎九思魇足地拥着叶思芷,下颌轻轻抵在她发顶。

  怀中人呼吸匀长,已然熟睡。

  他垂眸凝视她恬静的睡颜,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那串乌木佛珠。

  佛珠触手温凉,每一颗都镌刻着细密的往生咒。

  叶思芷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佛珠相撞,发出极轻的声响。

  彼时佛珠沾满泥污,却隐隐泛着檀香。

  他鬼使神差地将其揣入怀中,或许是为超度亡魂,又或许......

  只是不忍见她腕间空落。

  如今这串珠子已被摩挲得莹润生光,倒像是将他们纠缠的业障也一并润泽了。

  窗外更漏声残。

  黎九思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佛珠硌在两人相贴的肌肤间。

  叶思芷在梦中蹙眉,他立即松了力道,转而用指尖轻轻描摹她腕上被佛珠压出的红痕。

  月光透过纱帐,将佛珠映得如同十八颗墨玉,静静圈住她纤细的腕骨,也圈住了他们这段孽缘里,最后一点慈悲。

  黎九思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权势滔天,矜贵倨傲,偏偏执拗地爱着叶思芷。

  他爱她爱得偏执,爱得疯魔,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才肯罢休。

  可叶思芷不敢回应。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乌木温润,檀香幽微,像是某种无言的枷锁。

  ——她不是真正的叶思芷。

  真正的叶思芷早已死在那个雨夜,而她,是借尸还魂的黄芷晴。

  她不知道黎九思爱的究竟是这副皮囊,还是那个已经消散的灵魂。

  如果有一天,他发现她只是个鸠占鹊巢的孤魂,他还会这样爱她吗?

  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黎九思的手指抚过她的发丝,低沉嗓音里带着餍足的慵懒。

  “思芷,你在想什么?”

  她垂眸,佛珠在腕间轻转,像是一场无解的轮回。

  “……没什么。”

  她轻声回答,将所有的秘密咽进喉咙。

  窗外夜色沉沉,佛珠冰凉,而他的怀抱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