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尔等承庇祖宗福荫,也配说三道四?-《大秦:每日秒杀,可我真不想修仙》

  晨光初现。

  咸阳宫的朱漆大门在薄雾中缓缓开启。

  萧何跟在赢子夜身后,每踏上一级白玉阶,心跳就快一分。

  樊哙粗重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这个屠户出身的壮汉正瞪圆了眼睛盯着宫墙上鎏金的玄鸟纹饰。

  “他娘的,这柱子够俺家杀十年猪……”

  樊哙的嘟囔被夏侯婴一把捂住。

  萧何回头时,正看见韩信抱着他那柄破剑,指尖在剑鞘上无意识地摩挲,眼神却亮得吓人。

  “噤声。”

  赢子夜头也不回地甩了甩袖袍,

  “这里吐口唾沫都能惊动三公九卿。”

  拐过回廊时,远处传来环佩叮咚之声。

  扶苏带着淳于越等儒臣缓步而来,雪白的衣袂在晨风中如流云舒展。

  萧何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位以仁德著称的长公子,目光正落在他们这群人身上。

  “六弟今日倒是热闹。”

  扶苏温润的嗓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眼神在萧何腰间玉带上顿了顿。

  那是赢子夜昨夜特意赐下的官饰。

  赢子夜懒洋洋地拱手:

  “皇兄安好。这几个是……”

  “哎呀呀!”

  尖细的嗓音突然响起。

  胡亥带着赵高从另一侧廊柱后转出,金线蟒袍在朝阳下晃得人眼花。

  “六哥这是把市井之徒都带进宫了?”

  他捏着鼻子退后半步,夸张地扇了扇风。

  萧何看见樊哙的拳头瞬间攥紧,青筋暴起。

  韩信却垂下眼帘,仿佛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扶苏微微蹙眉:

  “十八弟,不得无礼。”

  他转向赢子夜,语气温和,“六弟,这几位是……”

  “萧何,你们都知道了。”

  赢子夜随手一指,

  “樊哙,沛县屠户;夏侯婴,车夫出身;韩信……”

  他顿了顿。

  “淮阴游侠。”

  淳于越的白胡子猛地一抖。

  老儒生盯着韩信脚上露趾的草鞋,喉结滚动了几下,终究没出声。

  倒是他身后几个年轻儒生已经憋红了脸,有个甚至“噗嗤”笑出了声。

  “六公子。”

  淳于越终于忍不住开口,“麒麟殿乃……”

  “我知道是什么地方。”

  赢子夜突然打断,嘴角挂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昨日廷尉还奏请将六国遗族幼童充入太学——”

  他忽然伸手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比起那些满嘴复国的遗少,我倒觉得这几位更配踏进麒麟殿。”

  扶苏瞳孔微缩。

  他注意到六弟说这话时,萧何的背脊挺得笔直,而那个叫韩信的年轻人,指节在破剑上叩出了规律的轻响。

  像在计算什么……

  胡亥突然“咯咯”笑起来:

  “六哥说得对!那个大个子……”

  他指着樊哙。

  “待会可别把朝堂当肉铺啊!”

  赵高在阴影里无声地勾起嘴角。

  “十八弟。”

  然而,赢子夜却忽然凑近,吓得胡亥往后一仰。

  “你熏的什么香?跟章台宫侍女们用的好像是一个味儿?”

  胡亥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金线蟒袖下的手指轻轻捻着腰间玉佩。

  “六哥带着他们入朝,莫不是想要让他们为官?”

  他声音像浸了蜜的毒药。

  “小弟还是奉劝六哥,待会朝堂上莫要因为他们的粗鄙之举,让父皇迁怒于您啊。”

  赢子夜闻言轻笑,指尖拂过袖口,触到那柄天子剑冰凉的剑柄。

  “十八弟有心了。”

  他抬眼时,眸中闪过一丝戏谑。

  “不过比起罗网那些刽子手,我这几个门客至少还讲究个品性。”

  手指突然在剑鞘上一弹,发出“铮”的清响!

  “赵高身为你的老师,十八弟可要当心…近墨者黑啊。”

  胡亥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灿烂。

  他亲昵地凑近半步,指尖却狠狠掐进掌心。

  “六哥教训的是。”

  “小弟…定当谨记。”

  “铛——”

  浑厚的钟声震碎晨雾。

  扶苏急忙打圆场:“时辰不早了,六弟、十八弟,该入朝了。”

  远处,麒麟殿的九重宫门正缓缓开启。

  赢子夜转身时,玄色朝服扫过地面,惊起一片尘埃。

  听见身后淳于越压低的训斥。

  “竖子不足与谋……”

  韩信突然回头。

  这一眼,如冷电划过,惊得老儒生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等众人回过神,那个抱剑的年轻人已经走远,只在青砖上留下几个湿漉漉的脚印。

  樊哙粗声粗气地嘟囔:

  “这地砖比俺家杀猪案还光溜……”

  夏侯婴死死拽住他衣角,额头渗出冷汗。

  只有萧何挺直腰板走在赢子夜身侧,腰间玉带在朝阳下泛着青光。

  那是昨夜赢子夜亲手给他系上的。

  胡亥落在最后,突然狠狠踹了脚廊柱。

  赵高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声音轻得像蛇信:“十八公子,咱们走吧。”

  宫道尽头,朝阳终于冲破云层。

  赢子夜在光晕中眯起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他知道,今日之后,咸阳宫的天,要变了。

  ……

  麒麟殿内,青铜鹤灯吞吐着幽蓝火焰。

  百官分列两侧,玄色朝服如林,却在赢子夜带着萧何等人踏入时,荡开一片细微的骚动。

  扶苏瞥见老太仆的胡子抖了抖,而奉常已经捏紧了手中的玉圭。

  “陛下驾到——”

  九重钟响震得梁上尘埃簌簌而落。

  始皇帝玄色龙袍上的金线玄鸟在晨光中展翅欲飞,冕旒垂下的玉珠遮住了帝王深邃的目光。

  赢子夜在百官最前端躬身行礼,余光却扫见胡亥正偷偷用脚尖碾着韩信拖在地上的破衣角。

  “儿臣有奏。”

  赢子夜出列时,袖中滑出一卷竹简。

  “萧何已自六国之地归,请准其奏禀迁族之事。”

  始皇帝指尖在龙案上轻叩两下。

  “准。”

  萧何深吸一口气,缓步上前。

  他的脚步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略显迟疑,腰间的玉带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当他在殿中央跪下时,能清晰地听见身后樊哙粗重的呼吸声。

  “臣萧何,奉六公子之命处置六国遗族之事……”

  他的声音起初有些发颤,但很快变得沉稳有力。

  随着他详细禀报各地贵族迁徙安置的情况,殿中几位老臣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待萧何奏毕,赢子夜再次出列:

  “儿臣另有人才举荐。”

  他转身示意,樊哙等人依次站出。

  这一行人甫一出列,殿内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樊哙壮硕的身躯将衣服撑得紧绷。

  夏侯婴紧张得不住擦拭额头的汗水。

  韩信则抱着他那柄破旧的剑,眼神平静得近乎冷漠。

  “儿臣请以萧何为廷尉府律令监!”

  “樊哙善战敢死,调入北军屯卫,署都尉之职,协助西坊治备。”

  “夏侯婴,熟驭马政,署少府外营驭马副使;”

  “韩信,通古兵书,请入武库司,署胄械参令,习制军械、校编新兵。”

  “三人皆随臣办理六国新户编籍,暂列外府听用。”

  话音未落,殿中已是一片哗然。

  “荒谬!”

  老太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花白的胡子气得直颤,

  “大秦以军功授爵,此等市井之徒,寸功未立,岂能骤得高位?”

  一位身着儒袍的大臣指着樊哙讥讽道:“一个屠夫,也配入北军屯卫?”

  他的目光扫过韩信破旧的衣衫,冷笑更甚。

  “至于这位‘游侠’,跟街边乞儿有何区别?”

  “若让此等人立于朝堂,岂不让天下人耻笑我大秦无人?!”

  奉常也出列附和:

  “夏侯婴不过一介马夫,怎能执掌皇家车驾?六公子此举,未免儿戏。”

  殿中议论纷纷,反对之声此起彼伏。

  赢子夜却神色不变,只是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胡亥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他悄悄凑近赵高,压低声音道:

  “老师看,六哥这次可要栽跟头了。”

  赵高微微垂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就在这时。

  赢子夜忽然轻笑一声,笑声不大,却让满朝嘈杂为之一静。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玄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殿内灯火下若隐若现。

  “诸公说得极是。”

  他语气轻缓,却字字如刀,“大秦确实以军功立国——”

  话音陡然一转:“可本公子怎么记得,当年商君变法时,那些喊着‘祖宗之法不可变’的,正是甘龙、杜挚之流?”

  老太仆脸色骤变,手中笏板“啪”地掉在地上。

  赢子夜负手踱步,靴底碾过那柄象牙笏板:“太仆大人方才说马夫不配掌车驾?”

  他突然指向殿外那尊铜马雕像。

  “穆天子八骏,可有一匹是出自名门?”

  老太仆的胡子剧烈颤抖起来。

  “还有这位——”

  赢子夜倏地转身,手指几乎点到奉常鼻尖。

  “说游侠不如乞儿的尊驾,可还记得百里奚以五张羊皮换得,助穆公称霸西戎?”

  他猛地扯开韩信衣襟,露出一道狰狞箭伤!

  “这伤,可比某些人靠祖荫得来的爵位金贵多了!”

  殿内死寂。

  韩信苍白的脸上泛起异样的微红,怀中的破剑发出细微的铮鸣。

  赢子夜突然从袖中甩出一卷竹简,哗啦啦在殿中铺开。

  “这,是萧何整理的六国氏族谱牒。”

  他脚尖一点,竹简滑到老廷尉脚下。

  “诸位不妨看看,那些自诩高贵的楚昭氏、齐田氏,近三代有多少人是靠买官鬻爵爬上来的?”

  奉常突然厉喝:“六公子!此乃朝堂,不是……”

  “不是市井骂街?”

  赢子夜冷笑打断,“那本公子倒要问问——”

  他骤然提高声调:“三川郡守尉劫上月强占民田千顷,他爹是谁?”

  “南阳盐铁使赵成贪墨案发,又是谁在廷尉府替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