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4章 学士的刀锋-《三国:开局一座茅庐,学生全是大帝之资》

  车轮碾过官道,颠簸的车厢里,浮尘呛人。

  徐庶闭着眼,可高台上的血腥却烙在眼底,灼热滚烫。

  飞溅的血。

  翻滚的人头。

  山呼海啸的叫好。

  还有江源先生最后那几句话,一字一句,刻骨铭心。

  “对这样的豺狼行仁义之道,那我身后这几千个家破人亡、只想活命的百姓,又算什么?!”

  “那不是仁义!”

  “那是残忍!!”

  残忍……

  徐庶的手攥紧了怀里的竹简。

  他读了半辈子的圣贤书,就在那一刻,被血气冲刷得稀烂。

  什么上天有好生之德。

  什么王道教化,以德服人。

  屠刀架在脖子上,豺狼咬穿亲人喉咙的时候,去跟它讲道理?

  可笑至极!

  无耻之尤!

  一股燥热从胸腔轰然炸开,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

  他想起自己逃难时的狼狈,想起路边那些无人收敛的尸骨。

  过去的他总以为,乱世的病根,是人心不古,是圣道沦丧。

  只要重拾仁义,天下自可大同。

  可现在,他懂了。

  江源先生让他看懂了。

  仓廪不实,何谈礼节?衣食不足,何谈荣辱?

  对一群在烂泥里刨食,随时会饿死的人空谈道德,是世上最大的伪善!

  让他们活下去!

  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片瓦遮头。

  让他们能用自己的双手,堂堂正正地挣来做人的尊严。

  这,才是天底下最大的仁义!

  这才是他徐庶,此生该赴的道!

  “唰!”

  徐庶的眼,猛地睁开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再无半分书生的迷惘与挣扎。

  只剩下一片淬过火的决绝与锋利!

  ……

  卧龙岗,稷下学宫。

  郭嘉来回踱步,眉宇间藏不住的焦躁。

  “老师,元直虽有才学,但终究是没见过风浪的读书人。”

  他停下来,望向沙盘前气定神闲的江源。

  “此去宛城,面对的是曹营那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之辈,我怕……他心太软,压不住阵脚,会坏了大事。”

  江源没看他,指尖轻轻拨动了代表“宛城”的棋子。

  他笑了。

  “奉孝,你错了。”

  “一个人,刚刚亲手砸碎了自己的整个世界,要么就此烂掉,要么,就会从灰烬里站起来。”

  江源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官道。

  “元直,是后者。”

  “他现在,比我们任何人都需要证明一件事。”

  “证明他新选的道,能救人,是对的!”

  “这股子狠劲,这股子要将过往斩尽杀绝,向死而生的锋利……”

  江源的唇角挑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无人能挡。”

  “他不是去谈判的。”

  “他是去……出鞘的。”

  ……

  宛城,郡守府驿馆。

  此地早被曹军征用,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森严壁垒。

  徐庶一袭青衫,风尘仆仆,孤身一人,立在门前。

  他递上拜帖。

  片刻,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此人面容严酷,法令纹深得能夹死蚊子,满脸都是官场浸淫出的傲慢。

  曹操麾下酷吏,满宠。

  满宠的视线在徐庶身上刮了一遍,那是在掂量货物的分量。

  一个单薄的书生?

  就这?

  他心里那点仅存的郑重,瞬间烟消云散。

  “呵呵,原来是稷下学宫来的徐先生。”

  满宠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语气是居高临下的客套。

  “先生远来辛苦。我等已在后堂备下薄酒,还请先生移步,先为您接风,正事稍后再谈不迟。”

  他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姿态里满是恩赐。

  身后奢华的厅堂内,丝竹之声伴着酒肉香气,腻得人发昏。

  这是下马威。

  先用酒色财气消你的锐气,乱你的阵脚。

  再告诉你,这是谁的地盘,得按谁的规矩来。

  若是三天前的徐庶,或许就半推半就地进去了。

  但现在……

  徐庶没动。

  他抬起眼,那双燃着火的眸子,死死钉在满宠脸上。

  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看得满宠脸上的假笑一点点僵住。

  看得周围的护卫都觉得空气凉了几分。

  就在满宠脸上快挂不住,即将发作的前一刻。

  徐庶动了。

  他迈开步子,在所有人愕然的注视下,绕过满宠,径直走进了那间本是为他准备的宴席大堂。

  然后。

  “啪!”

  一声爆响!

  他将怀里那卷竹简,狠狠砸在摆满珍馐佳肴的案几上!

  酒杯倾倒,汤汁横流!

  满堂丝竹,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视线,都钉在这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青衫书生身上!

  徐庶冰冷的视线扫过满脸惊愕的满宠。

  “曹司空与袁本初陈兵官渡,军情如火。”

  “你我都是奉命行事,哪有闲工夫耗费在这口腹之欲上?”

  “这是我稷下学宫的价码。”

  徐庶的手指,重重点在竹简上,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

  “满使君,开门见山吧。”

  满宠的瞳孔,骤然一缩!

  他彻底懵了!

  这剧本不对!

  明明他要拿捏这个穷酸书生的!

  怎么眼前这个家伙眼神比刀子还冷,气场比悍将还凶?!

  强压下心头的翻江倒海,满宠冷哼一声,拂袖坐下,一把抓过竹简。

  他倒要看看,一个穷乡僻壤的教书匠,能开出什么价!

  竹简展开。

  满宠飞快扫过。

  粮食、铁矿、药材、工匠……

  狮子大开口!

  他脸上的不屑更浓,可越往下看,他脸上的表情越是凝固。

  “是你们稷下学宫疯了,还是徐先生你疯了。凭什么觉得我们会花这么大价码就买你们一个犁头。”

  徐庶的声音,适时响起,冰冷而清晰。

  “曲辕犁,并非商品。”

  “我稷下学宫售卖的,是此物在曹司空治下的‘独占之权’。”

  “也就是说,曹司空买下的,是制造与使用的权利。”

  “什么?!”

  满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抬起头。

  “独占之权?!”

  他几乎要笑出声来。

  “区区一个犁头,也敢在我面前妄谈‘权利‘二字?”

  “徐先生,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他“啪”的一声将竹简摔回桌上,身体前倾,酷吏的煞气扑面而来!

  “我告诉你,这买卖,你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别忘了,南阳卧龙岗,就在我大军卧榻之侧!”

  “司空一声令下,我麾下铁蹄,旦夕便可踏平你那小山岗!”

  “到时候,别说犁,就是你整个稷下学宫,都将化为齑粉!”

  图穷匕见!

  大堂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一众护卫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然而。

  面对这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徐庶的脸上,没有半分惧色。

  他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迎着满宠那凶狠的目光,一字一顿。

  “满使君,也别忘了。”

  “袁本初的十万大军,离官渡更近。”

  一抹冰冷的笑意,浮现在徐庶唇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我稷下学宫,穷乡僻壤,多等几日,无非是多吃几顿糠咽菜。

  “我们……等得起。”

  他的声音陡然压低,每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满宠心口!

  “不知曹司空的几十万大军,嗷嗷待哺的粮草后勤……”

  “还等不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