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深夜投书-《从采珠疍户开始无限就职》

  陈野没有走大路,而是专门挑那些狭窄幽深的背街小巷穿行。

  飞檐走壁的天赋让他如同黑夜的宠儿,在屋脊与墙头之间辗转腾挪,悄无声息,快得仿佛一道掠过的风。

  进入北城之后,巡夜卫兵明显多了不少,但这对如今的陈野而言,并不构成威胁。

  往往在巡逻队还在百米开外之时,陈野便已提前察觉,然后先行避开了。

  很快,鲁侍郎府那高大的后院围墙便出现在眼前。

  陈野脚尖一点地,身形如狸猫般蹿起,悄无声息地便翻上了墙头。

  然后他侧耳倾听了片刻,确认墙内没有犬吠之声,也没有巡夜家丁的脚步,这才翻了进去。

  这里是鲁府的后花园,假山嶙峋,花木扶疏。

  陈野没有片刻停留,在树木花草的阴影中快速穿行着。

  等来到前面的宅邸之后,陈野纵身一跃,直接上了房,然后在屋脊的阴影处小心翼翼的行进着。

  这个时代的建筑规制森严,什么身份住什么规格的宅子,那是半点都错不得的。

  鲁侍郎是朝中大员,他的二公子即便尚未入仕,也必然会分得一处独立的清净院落。

  按照这个思路,陈野很快便锁定了一处目标。

  那是一座雅致的独门小院,院中种着几竿翠竹,正房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应该就是这里了。

  陈野悄然来至书房的后屋顶,双腿挂住房檐,整个身子倒悬而下,然后稳住身形,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望去。

  只见书案之后,一名身穿素色长衫的男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书卷。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背影轮廓可以看出,应该是个年轻公子。

  这时,一个小书童端着茶盘走了进来,轻声道:“二公子,夜深了,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

  “放那吧,”男子头也没抬,但声音却十分温和,“你也早些去歇息,不必在此守着了。”

  “是,二公子。”小书童恭敬地应了一声,放下茶杯便退了出去。

  听到二公子这个称呼,陈野心中一定,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而从其对下人的温和态度来看,这位鲁二公子品性应该不差,这样的人要是娶了林嫣那个娘们,确实有点说不过去。

  想到这,陈野从怀中掏出白天写好的那封信,然后将其揉成一团,直接隔窗丢了进去。

  啪嗒一声,纸团正落在了这位鲁二公子的书案之上。

  “谁?”

  鲁景成被吓了一跳,立即起身往窗外望去。

  可此时外面只有深沉的夜色,哪里有人。

  这时那小书童也听到了响动,赶忙跑了进来。

  “公子,怎么了?”

  “没事!”鲁景成摆了摆手,示意这小书童不必惊慌,随即拿起了桌上的纸团,展开发现居然是一封信,等打开一看,鲁景成的脸色立即变得十分精彩。

  因为信上详细描述了年前法源寺后殿中,林家三小姐林嫣是如何与情郎私会的。

  每一个细节,都写得清清楚楚,仿佛亲眼所见。

  信的末尾,还特意加了一句——若不信,可暗中前往法源寺查探,并且林家如此仓促嫁女,极有可能是因为那林嫣已经身怀有孕。

  鲁景成越看,脸色就越是难看。

  从最初的惊疑,到后来的半信半疑,再到最后,整张脸已经铁青一片,握着信纸的手都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起来。

  他不是傻子。

  这封信的出现虽然突兀,但信中所言却瞬间点醒了他。

  林家提亲之事本就处处透着古怪。两家虽门当户对,但之前并无太多交情。林家上门提亲时,姿态放得极低,而且婚期定得如此仓促,仿佛生怕夜长梦多一般。

  当时父亲还以为是林家看重自己的才学,急着结这门亲。可现在看来,这哪里是看重,分明是找他来当那个活王八!

  一想到自己每日在书房苦读圣贤之书,洁身自好,连勾栏瓦舍都未曾踏足一步,却要平白无故地去娶一个早已失贞,甚至可能怀了别人孽种的女人……。

  鲁景成就觉得眼前阵阵发黑,险些被气的吐血。

  奇耻大辱!

  简直是奇耻大辱!

  若是没有这封从天而降的信,他岂不是就要稀里糊涂地戴上一顶绿得发亮的帽子,替别人养儿子,沦为全京城的笑柄?

  这对于一个自视甚高的读书人而言,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家!好一个林家!”

  鲁景成气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上什么夜深人静了,转身便朝自己父亲的书房走去。

  此时的陈野躲在屋脊阴影处,看着鲁景成那充满愤怒的背影,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功了大半。

  毕竟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受得了这种侮辱。

  哪怕自己送出去的这封信没有任何真凭实据又能如何,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得了。

  林家想拿鲁家当冤大头,却不想想,人家吏部侍郎是吃干饭的吗?

  朝中新贵,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岂会任由一个百年世家将自己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想到这里,陈野心中一片快意。

  他没有再多做停留,万一被鲁府的护卫发现,只会平添麻烦。

  因此陈野身形一晃,如同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鲁侍郎府的书房之中。

  灯火通明,檀香袅袅。

  当朝吏部侍郎鲁英年近五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常年身居高位让他养成了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度。

  此刻,他正捏着那张被儿子攥得有些发皱的信纸,逐字逐句地看着。与鲁景成的暴怒不同,他的脸上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

  “父亲!这……这简直是奇耻大辱!”鲁景成站在一旁,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都在发颤。

  “我们鲁家世代清白,孩儿更是洁身自好,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他们林家,怎敢如此欺我!怎敢如此辱我?”

  鲁英将信放在桌上,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随即缓缓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什么?”

  “父亲,孩儿咽不下这口气!”鲁景成咬牙切齿,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门亲事,必须退!不但要退,我还要让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林家干的好事!”

  鲁英点了点头,“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