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柴房-《全族乱葬岗,重生罪妃不杀疯不成活》

  沈清源浑身一震!

  沈禾仿佛没有看到他的惊骇,继续说道:

  “明日一早,您亲自上折子给陛下。”

  “就说……”

  她的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讥讽的弧度。

  “神嗣乃天降祥瑞,需有大福德者方能承受。”

  “沈娇德行有亏,福薄命浅,无法承受神嗣降世的浩荡天恩,故而神嗣已于昨夜,重返九天,去寻下一位真正的有缘人。”

  “而主母单氏与沈娇,罪孽深重,自知无颜面对陛下,无颜面对天下,已于昨夜‘随神嗣同去’,以死谢罪了。”

  随神嗣同去……

  好一个“随神嗣同去”!

  沈清源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缝里钻了出来!

  这哪里是请罪,这分明就是一招绝妙的棋!

  沈禾看着父亲震骇的神情,声音愈发平静。

  “父亲,您还可以告诉陛下,您昨夜做了个梦。”

  “梦里神人告知,神嗣并未离去,它将降生在下一个出世的皇嗣身上,继续福泽我大萧,保佑天下太平。”

  “您想。”

  沈禾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陛下需要的是什么?”

  “他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所谓的‘神嗣’,他需要的,是平息这件事的由头,是一个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的交代!”

  “如今,神嗣没了,但希望还在。”

  “天下人会相信,神嗣只是换了个地方,它依旧在庇佑着大胤。皇家的颜面保住了,民心也安稳了。”

  “只要希望还在,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会去纠结,那个曾经出现在沈娇肚子里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了。”

  “这件事,便永远地,翻不起一丝浪花了。”

  话音落下。

  正厅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清源呆呆地坐在主位上,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像是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怪物。

  滴水不漏的计策。

  一石三鸟的计谋!

  既能让单珠玉母女死得“体面”,又能完美地将“神嗣”之事揭过,甚至还能借此向陛下表了忠心,卖了天大的人情!

  这心思,这城府,这手段……

  他沈清源活了半辈子,自问在官场上也是个中好手,可比起自己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女儿,简直……

  不值一提!

  良久。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就照你说的办。”

  整个正厅的空气,都仿佛被这几个字抽干了。

  柳氏扶着沈清源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而地上瘫着的单珠玉和沈娇,像是听到了来自地狱的审判,最后一点光亮,也从她们的眼中彻底熄灭。

  ***

  夜,深了。

  子时的风,刮在人脸上,像刀子。

  廊下的灯笼被吹得疯狂摇晃,在地上投下鬼魅般的光影。

  沈禾走在前面,裙摆被风卷起,猎猎作响。

  她身后,是谷雨。

  谷雨的手很稳,端着一个黑漆托盘。

  托盘上,是两杯酒。

  月光下,那酒色幽深,看不出半分异样。

  却能要了两个人的命。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抄手游廊,走向了府中角落里最偏僻的那间柴房。

  柴房门口,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正缩着脖子打盹。

  听到脚步声,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

  “大小姐?”

  看清来人是沈禾,老妈妈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惧,连忙从矮凳上站起来,脸上堆起了恭敬又谄媚的笑。

  “这么晚了,大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这儿又冷又脏的,可别污了您的脚。”

  沈禾停下脚步,目光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妈妈辛苦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父亲吩咐了,这里的事,交给我来处理。”

  她侧了侧身,让出身后的谷雨和那托盘上的酒。

  “那边的小厨房给妈妈备了热酒和小菜,去暖暖身子吧。”

  那老妈妈的视线,在触及到那两杯酒时,瞳孔猛地一缩!

  她是在府里待了大半辈子的老人,什么腌臜事没见过?

  今晚正厅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虽不知详情,却也猜到了七八分!

  她知道,现在这位大小姐,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她现在,是主君面前的红人,是能决定这府里人生死的存在!

  “是,是!”

  “多谢大小姐体恤!多谢大小姐!”

  老妈妈哪还敢多问一句,点头哈腰,像是得了天大的恩典。

  她手脚麻利地从腰间取下钥匙,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柴房那把沉重的铜锁。

  “大小姐,门开了。”

  “劳烦您了。”

  沈禾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走了。

  “吱呀——”

  沈禾亲手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柴房木门。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潮气的腐朽味道,扑面而来。

  借着门外昏黄的灯笼光,能看清里面的景象。

  单珠玉和沈娇,正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瘫坐在墙角的柴火堆上。

  她们的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嘴里都死死地塞着破布,狼狈得如同两条丧家之犬。

  听到开门声,两人像是受惊的困兽,同时抬起了头。

  当她们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那个她们最恨之入骨的沈禾时——

  那双同样淬着恶毒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滔天的恨意与杀气!

  “呜!呜呜!!”

  沈娇反应最为激烈。

  她整个人像是要从柴堆上弹起来,疯了一样地朝着沈禾的方向猛冲!

  奈何身上的绳索捆得太紧,她刚一用力,就重重地摔了回去,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可她依旧不肯放弃。

  她扭动着身体,像一条离了水的毒蛇,用尽全身力气,喉咙里发出野兽般“呜呜”的嘶吼,那眼神,恨不得将沈禾生吞活剥,挫骨扬灰!

  柴房内的空气,死寂得可怕。

  只有沈娇喉咙里那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嘶吼,在腐朽的空气中回荡。

  沈禾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站在门口的光影交界处。

  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里。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比这子时的寒风还要冷上三分。

  前世今生,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幻想着这一刻。

  可真到了这一刻,心中翻涌的,却不是痛快淋漓的报复,而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悲哀。

  为沈家,也为自己那枉死的上一世。

  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却像淬了冰的刀子,一字一句,精准地扎进单珠玉和沈娇的心窝里。

  “夫人,妹妹。”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

  “想说是我,是我沈禾害你们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对不对?”

  她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的弧度。

  “是不是恨不得食我肉,寝我皮,看着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