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章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咸阳宫阙三万里》

  方铭与王贲一同往前走着,方铭突然开口:"王将军,您知道匈奴的圣山吧?"

  王贲点点头:"当然知道,匈奴人称其为'天神之居',每年都要举行大祭。"

  方铭目光悠远,轻声道:"那我给您讲个故事吧。”

  "在未来的中原,有一个叫做汉朝的朝代,他们的皇帝叫做汉武帝,元狩四年春,汉武帝派大将军卫青与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五万骑兵,分道出击匈奴。"

  "卫青出定襄,遇匈奴单于主力。"方铭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作战路线,"他命将士以武刚车自环为营,防止匈奴骑兵冲击。待匈奴人久攻不下,士气衰竭之时,突然纵五千精骑从两翼夹击,大破匈奴军阵。"

  王贲眼中精光闪烁:"武刚车结阵...倒是与我们的战车阵有异曲同工之妙。"

  方铭继续道:"单于见势不妙,趁夜色率领亲信突围而逃。卫青派轻骑追击二百余里,直至寘颜山赵信城,尽焚匈奴积粟而还。"他顿了顿,"但真正惊人的是霍去病那一路。"

  "霍去病当时年仅二十一岁。"方铭的声音带着赞叹,"他率军出代郡,北进两千余里,越离侯山,渡弓闾河,与匈奴左贤王部遭遇。"

  王贲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两千余里?那岂不是..."

  "正是深入匈奴腹地。"方铭点头,"霍去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动进攻,斩首七万余级,俘虏匈奴屯头王、韩王等八十三人。"

  "霍去病乘胜追击,一路杀到狼居胥山。他在山上积土为坛,举行了隆重的祭天封礼。又在附近的姑衍山祭地禅礼,最后继续北上,直抵瀚海方才勒马。"

  王贲的手指微微发抖:"这...这简直是..."

  方铭目光灼灼地盯着王贲,声音如同战鼓般震撼人心:"王大哥,你可知道,从此以后,中原武将对外敌的最高功勋,莫过于'封狼居胥,饮马瀚海'这八个字!"他猛地一拍城墙垛口,"这样的不世之功,难道不是你们将门男儿毕生追求的极致荣耀吗?"

  王贲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铠甲随着急促的呼吸发出咔咔的响声。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方...方老弟..."王贲的声音颤抖得几乎不成调,"难道这次你想......"

  方铭突然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令人战栗的豪迈:"别人能做到的事,为什么我们大秦的将士做不到?"他一把抓住王贲的臂甲,力道大得让精铁都发出呻吟,"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这千古第一功,就让你王贲王将军来开创吧!"

  王贲浑身剧烈一震,眼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精光。他猛地拔出佩剑,寒光四射的剑锋直指北方:"好!我王贲此生若不能在这匈奴圣山上刻下大秦的印记,誓不为人!"

  王贲几乎是飞奔着离开的,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此刻健步如飞,铠甲铿锵作响,连亲兵们都追得气喘吁吁。

  与此同时,方铭却慢条斯理地登上了等候多时的马车。黑色的车厢四角挂着青铜铃铛,随着马车的行进发出清脆的声响。他靠在软垫上,手指轻轻敲击着车窗边缘,目光深沉地望着窗外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大人,直接回府吗?"车夫低声询问。

  "不急,绕远些走。"方铭的声音很轻,"让我想想事情。"

  当方铭的马车缓缓驶入府邸前院时,月光已经洒满了庭院。惊鲵修长的身影静立在门廊下,一袭墨色劲装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这些年过去,她身上那种初见时的刺骨寒意已经消融不少,但眉宇间仍带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冷冽。

  "怎么这么晚?"惊鲵快步迎上前,声音依旧清冷,但方铭敏锐地察觉到她指尖微微的颤抖。

  “路上想静一静,想一些事情。让你担心了。”方铭略带歉意说道。

  方铭望着惊鲵被月光勾勒出的侧脸,轻声道:"这次出征,恐怕还得麻烦你陪我走一趟北疆了。"

  惊鲵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回了句:"去吧。"

  "可能会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危险。"方铭摩挲着手中衣服,他看见惊鲵的睫毛微微颤动。

  惊鲵转过身来,月光映照着她清冷的面容:"这么些年,什么刀山火海没闯过?"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右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的惊鲵剑。

  方铭忍不住轻笑出声:"说得也是。"

  方铭望着惊鲵的背影,略带歉意地轻声道:"原本陛下定下的婚期就在下月,现在看来怕是要推迟了......你不着急吧?"

  惊鲵的脚步猛地一顿,月光下清晰可见她白皙的耳尖瞬间染上一层绯红。她头也不回地冷哼一声,快步走向门外,却在门槛处不小心绊了一下——这个向来身手矫健的天字杀手,此刻竟显得有些慌乱。

  方铭忍不住笑出声来,故意提高了声音道:"惊鲵,你可知道?"他停顿了一下,看着那个僵在门口的背影,"在我看来,这人间最美的景色,莫过于女子的脸红。"

  "砰"的一声,惊鲵反手甩上了府门,力道大得震飞了树上的飞鸟。但方铭分明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浮!"

  方铭回到书房,烛火摇曳中铺开北疆地图,指尖在匈奴圣山的位置反复描摹。

  正当他沉浸在战略推演中时,房门被轻轻推开。惊鲵端着一个漆木食盒走了进来,里面盛着几样简单的小菜和一碗冒着热气的羹汤。

  "吃吧。"她将食盒放在案几角落,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当年多了几分温度。

  方铭抬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惊鲵身上。烛光为她素来苍白的脸颊镀上一层暖色,垂落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连常年握剑的手指在摆放碗筷时都显得格外灵巧。

  "看什么?"惊鲵察觉到他的视线,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红晕。

  "看你啊。"方铭托着下巴,笑得眉眼弯弯,"我家惊鲵真好看。"

  "无聊!"惊鲵转身就要走,却被方铭一把拉住手腕。

  "别急着走嘛,陪我吃一点?"方铭晃了晃她的手腕,像极了讨食的小动物。

  惊鲵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坐到了案几对面。她看着方铭狼吞虎咽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又迅速压平。

  方铭边吃边指着地图:"你看这里,圣山东侧的沼泽...咳咳..."话未说完就被呛到。

  惊鲵立刻递上帕子,无奈道:"慢点。"动作熟稔得仿佛已经这样做过千百次。

  用完简单的夜宵,惊鲵起身收拾碗筷。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停住:"明天别忘了去看阴嫚公主。"顿了顿,"她派人来问过三次了。"

  方铭一拍额头:"差点忘了这事。"他笑着看向惊鲵,"咱们一起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