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境龙旗扬-《龙帝七凰噬心劫》

  黑风城的晨光带着铁锈味,楚惊澜站在修复过半的城楼上,指尖摩挲着那半片七凰玉屑。昨夜柳倾城的鎏金大轿停在三十里外的驿站,既不退走,也不进攻,像一头蓄势的雌豹,窥伺着城内的动静。

  “少主,粮库清点完毕。”赵虎单膝跪地,断臂处缠着新换的药布,“李崇那狗贼果然留了后手,地窖里藏着五千石军粮,还有三百副甲胄!”

  楚惊澜挑眉。李崇身为边军统帅,私藏军粮已是死罪,可他宁愿烧了百姓粮仓,也要保住这些军备——显然是早就计划好,要将黑风城变成献给北狄的投名状。

  “甲胄分发给老兵,粮食按人头定量配给。”楚惊澜转身看向校场,那里挤满了昨日参军的矿奴,“龙诀基础心法教得怎么样了?”

  “弟兄们底子太薄,”赵虎面露难色,“能引气入体的不足五十人。”

  楚惊澜沉吟片刻,龙戒突然闪过微光。他想起深渊中龙帝传承的片段——龙血可淬体,龙威能醒神。或许,是时候让这些追随他的人,真正接触到力量的本源了。

  “敲响聚将钟。”他突然下令,“让所有能战之人,到校场集合。”

  一、龙血淬军

  辰时三刻,黑风城校场。

  两千三百名汉子站得笔直,破旧的衣衫遮不住他们眼中的火焰。这些昨日还是矿奴、农夫、老兵的人,此刻望着高台上的楚惊澜,目光里带着近乎狂热的信任。

  楚惊澜解开衣襟,露出胸膛盘旋的龙纹胎记。当他运转龙诀时,淡金色的龙气从毛孔渗出,在阳光下凝成薄雾。

  “北境苦寒,朝廷视我们为草芥。”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李崇通敌,蛮族叩关,若我们自己不强,迟早是别人砧板上的肉!”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攥紧了拳头,有人想起了死去的亲人。

  “今日,我传你们龙帝淬体诀。”楚惊澜突然抬手,龙戒射出万千金色光点,“能悟多少,看你们的造化。但记住——”

  光点没入众人眉心,剧痛与暖流同时炸开。有人痛呼倒地,也有人瞬间盘膝打坐,身上泛起淡淡的龙纹。

  “这力量不是恩赐,是责任!”楚惊澜的声音陡然拔高,龙威如潮水般席卷全场,“握不住刀的,现在就可以走。想留下的,就得做好——用鲜血守护这片土地的准备!”

  “愿随少主死战!”赵虎第一个暴喝出声,断臂处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衫,却浑然不觉。

  “死战!死战!死战!”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撞在校场的青石地上,惊飞了檐角的寒鸦。楚惊澜望着那些在痛苦中挣扎却眼神愈发坚定的面孔,龙戒突然发烫——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血脉里,正有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

  二、旧部泣血

  午时刚过,瞭望塔的哨兵突然敲响铜锣。

  “西北方向有大军逼近!”哨兵的声音带着惊慌,“旗号是……是边军的玄甲旗!”

  楚惊澜瞳孔骤缩。边军主力应该在雁门关设防,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黑风城?他快步登上城楼,只见地平线上扬起滚滚烟尘,玄色甲胄组成的洪流正朝这边涌来,旗帜上的“赵”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赵国栋!”赵虎咬牙切齿,“李崇的副将,当年就是他亲手绑了老将军的亲卫!”

  楚惊澜握紧了城垛的青砖。赵国栋带来的兵力足有五千,比黑风城的守军多出一倍。更棘手的是,这些人都是正规军,甲胄精良,阵法森严,绝非乌合之众的矿奴可比。

  “列阵!”赵国栋的军队在城下三里处停下,他骑着高头大马出列,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楚惊澜叛贼何在?速速献城受死!”

  城楼上鸦雀无声。矿奴们握紧了手中的矿镐,却忍不住看向那些穿着破烂甲胄的老兵——他们曾是边军的一员,此刻却要与昔日袍泽为敌。

  “赵将军这是何意?”楚惊澜缓步走到垛口,玄色衣袍在风中舒展,“我刚击退北狄,保你边军防线不失,你却骂我叛贼?”

  赵国栋冷笑:“哼,李将军通敌乃是你一面之词!朝廷有旨,楚家谋逆罪证确凿,你这余孽竟敢私聚部众,抗拒王师,当诛九族!”

  “王师?”楚惊澜笑了,笑声里淬着冰,“当年楚家旧部被你扔进黑矿,受尽折磨时,怎么不见你提王师?北狄屠城时,李崇弃城而逃,你又在哪?”

  他突然提高声音,龙威穿透云层:“边军弟兄们!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不少是楚家旧部!看看你们胸前的伤疤——那是守雁门关时留下的!看看你们手中的刀——那是楚家工坊锻造的!如今朝廷奸佞当道,忠良蒙冤,你们还要为虎作伥吗?”

  边军队列突然骚动起来。前排的士兵们面面相觑,有人悄悄摸了胸前的旧伤,有人低头看着手中的刀——刀柄上果然刻着小小的“楚”字。

  “妖言惑众!”赵国栋脸色铁青,猛地拔刀,“给我攻城!先斩楚惊澜者,赏黄金百两!”

  三、阵前斩将

  攻城的号角刚响,异变陡生。

  边军队列中突然冲出数十骑,为首的是个满脸疤痕的壮汉。他勒住马缰,横刀挡在阵前,声如洪钟:“赵将军!楚少主说得没错!老将军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是张猛!”赵虎失声惊呼,“当年雁门关的旗手,没想到他还活着!”

  赵国栋气得浑身发抖:“张猛你敢抗命?”

  “我不是抗命,是清君侧!”张猛高举长刀,“弟兄们!李崇通敌的证据就在黑风城,赵国栋这狗贼是想杀人灭口!”

  “杀!”数十骑同时拔刀,竟朝着赵国栋的亲卫冲去。边军队列彻底乱了,越来越多的士兵放下武器,他们看着城楼上那面重新绣好的楚家将旗,眼眶通红。

  “找死!”赵国栋怒吼着拍马冲出,丈长的偃月刀带着罡风劈向张猛。

  就在此时,一道金光从城楼射落。

  楚惊澜如离弦之箭跃下城头,龙戒在掌心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接住张猛掷来的长枪,枪尖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竟以枪杆硬撼偃月刀。

  “铛!”

  金铁交鸣震耳欲聋,赵国栋虎口崩裂,连人带马后退三步。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不过数月不见,这个传闻中痴傻的楚家余孽,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你……你的修为……”

  “托朝廷的福,”楚惊澜枪尖斜指地面,龙纹在他眼底流转,“噬魂渊的五年,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比如,对付你们这种蛀虫,就该用最直接的方式。”

  话音未落,他突然消失在原地。

  龙帝身法展开,残影在战场上游走。赵国栋只觉眼前金光乍现,脖颈便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想挥刀格挡,却发现身体根本跟不上意识——楚惊澜的枪太快了,快到仿佛能撕裂时空。

  “噗嗤!”

  枪尖穿透铁甲的声音清脆悦耳。赵国栋低头看着胸前的血洞,鲜血顺着枪杆滴落,在尘土中绽开妖艳的花。他最后看到的,是楚惊澜那双冰冷的金瞳,以及城楼上飘扬的楚家将旗。

  “楚家……不会亡……”

  赵国栋的头颅滚落,眼睛还圆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会败在一个“痴傻废人”手里。

  四、龙旗归位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五千边军呆呆地看着那滚落的头颅,又看向那个持枪而立的少年。阳光洒在楚惊澜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龙威如无形的巨浪,拍打着每个人的心脏。

  “赵将军死了!”

  “楚少主赢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从边军队列中爆发。张猛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末将张猛,参见少主!”

  “参见少主!”

  数十名楚家旧部跟着跪下,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同惊雷滚过大地。越来越多的边军士兵放下武器,朝着楚惊澜的方向跪拜——他们中有楚家旧部,有被李崇迫害的冤兵,更有对楚家心怀敬意的热血男儿。

  五千人的军队,竟在片刻之间,尽数归降。

  楚惊澜收起长枪,走到赵国栋的尸身前,弯腰扯下他腰间的兵符。这枚玄铁兵符上刻着北境十二关的布防图,是边军最高权力的象征。

  “张猛,”他举起兵符,声音传遍四野,“清点降兵,甄别忠奸。凡手上沾过楚家旧部鲜血者,就地正法!”

  “是!”张猛轰然应诺,眼中泪光闪烁。他等这一天,等了整整五年。

  楚惊澜转身望向城楼,祖母正被灵儿扶着站在垛口,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的泪水。老兵们簇拥着将那面修复的楚家将旗抬到他面前,残破的玄铁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楚”字上的血纹仿佛活了过来,与他掌心的龙戒产生共鸣。

  “少主,请升旗!”赵虎声音哽咽。

  楚惊澜接过将旗,亲手将它系在旗杆上。当黑风城的风扬起这面饱经沧桑的旗帜时,所有楚家旧部突然同时跪倒,三十万声“楚家不朽”的呐喊,穿透云层,响彻北境的天空。

  三十里外的驿站,鎏金大轿中的柳倾城猛地睁开眼。她指尖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凤钗上的明珠折射出冰冷的光。

  “楚惊澜……”她轻声呢喃,红唇勾起危险的弧度,“你以为,收服边军就赢了吗?北境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轿外,一名侍女匆匆走来,低声道:“小姐,苏姑娘的密信到了。”

  柳倾城接过密信,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信纸末尾,画着一个诡异的图腾——那是噬魂渊底才有的邪神印记。

  而楚惊澜站在黑风城头,抚摸着发烫的龙戒,突然想起深渊中发现的将旗残片。那残片上的纹路,似乎与兵符上的布防图隐隐相合。

  “噬魂渊……楚家将旗……邪神印记……”他喃喃自语,金瞳望向北方的迷雾,“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风猎猎,旗扬扬。北境的烽火,才刚刚点燃。楚惊澜知道,收服边军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朝廷的算计,是七凰的纠缠,更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巨大阴谋。

  但他无所畏惧。

  因为从噬魂渊爬出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只剩下复仇与守护。龙旗所指,便是他的战场;龙帝所至,便是血与火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