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供销社那边的经理说要退货，说咱们的衣服既然已经提供给国营百货了，就不要再在供销社里上架了！”
铁蛋说得气喘吁吁，钢炮又在一旁补充，“刚刚我们去国营百货看了，果然发现那边有和咱们一样款式的衣服，供销社经理十分生气，已经把咱们的货全扔出来了！”
“什么？”
凌欢妩刚在周九震的搀扶下出来，就听到两人回来传的话，着急上前追问，“你说国营百货也有跟咱们一样款式的衣服？”
“是啊，而且他们百货定的价钱竟然比我们定的价钱便宜了五毛钱。”
两人再次抛出重磅炸弹。
凌欢妩后背阵阵发凉，想都不敢想，她们利润本就少得可怜的成衣，在比供销社更高一档次的地方，竟会比她们还要便宜。
凌欢妩不顾身上还虚弱，无论周九震怎么阻拦，非要去百货公司查看他们卖的劳动服。
到现场后，凌欢妩摸着那些和她们成衣一样的布料，心凉了半截。
制作衣服时，她全程分开做工序，直到最后一天才公布服装的最后模样。
没想到她如此谨慎，却还是被人偷了图纸，被人盗走果实。
周九震将失魂落魄的她拉到角落里，“你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我们可以出具证据证明那些衣服是我们设计，再去告那个国营企业。”
“没用的！”
凌欢妩连连摇头，实话实说，“供销社和国营百货它们都是国有化财产，不会互相抵制的，反倒是我们这小小合作社，他们想抛弃就抛弃。”
“那咱们先把货送回去再想办法，你还在病着，等下身体搞垮了怎么办。”
周九震不容她拒绝，硬背着凌欢妩才把她背回了医院。
凌欢妩看着暂且堆在医院里的几大袋衣服，一件件拆开，又一件件叠好。
而周九震在一旁端着碗稀饭，在她叹气张嘴时，就眼疾手快勺子一伸，趁机喂饭。
眼见凌欢妩在不知不觉叹了多少口气后，周九震碗中的粥也不知不觉见底。
周九震长吁一口气，又拿起手帕给凌欢妩擦嘴。
全程林小芹和乔辉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来城里后被迫穿上一件背心的铁蛋和钢炮则头一回感觉到冷，鸡皮疙瘩掉一地，立马转头就回招待所找衣服穿去。
凌欢妩听到动静，这才注意到乔辉和林小芹正眉来眼去，不知在眼神交流什么，而周九震则拿着空碗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放心，咱们合作社这个月的工钱会准时发的！”
“九震，再给我来碗稀饭！”
周九震立马唇角弯起，应了声便立马又倒了一碗稀饭到碗里。
一勺勺稀饭吹凉了凑到凌欢妩口中，凌欢妩着急补充体力，吃得很急。
周九震压了压勺子，“慢点，医生说你肠胃还没恢复好，不能吃太多。”
“那你给我多配两口酱油呗，就吃稀饭嘴巴淡的嘞。”凌欢妩鼓着腮帮子，朝一旁的酱油小碟努努嘴。
周九震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点了一筷子酱油戳进她砸巴着稀饭的小嘴里。
乔辉和林小芹只觉得浑身上下血糖飙升，又又一次借口上厕所前后脚逃离。
＊
市供销社办公楼门口。
凌欢妩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傍晚才等到下班的何主任。
“何主任，我想同你解释一下百货公司那边衣服不是我们提供的，那边有人抄袭我们的图纸……”
凌欢妩刚解释两句，就被何主任打断，他满脸的为难，“凌同志，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无论供销社还是百货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地方，我也相信你的话，可现在你们合作社的这批货已经不适合我们供销社售卖了，以后我们的合作就取消。”
“取消合作？”
这四个字听在凌欢妩耳中犹如五雷轰顶。
为了筹办合作社，弯潭岛的主任是顶着上头的压力给她审批下来手续。
这些日子以来，社里的婶子们没日没夜地赶货。
这些凝结了婶子们辛劳汗水的衣服怎么能说丢就丢？
更何况取消合作，就等于她们以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她们合作社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何主任，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批货您收下，可以比百货公司更低价出售，以后我会做好措施，不会再出现这种抄袭盗窃的事发生。”
她着急解释，可何主任推起马路的自行车就打算走，不肯给她解释机会，“你别说了，你们合作社还是赶紧解散，损失也小点……”
何主任一只脚跨上自行车，不耐烦抛下一句话就想蹬车离开。
谁知，他右脚无论怎么使劲，车轮子都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一回头，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穿着一身军装，一只大手好像随意扣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却扣得他的自行车动弹不得。
何主任身子一震，一个抬头就对上大汉凶巴巴的眼神，仿佛眼里的正义光辉下一秒要把他整个人烧穿。
“你……你干嘛？我没……没干坏事吧？”
何主任磕磕巴巴，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脑中搜寻了一圈也想不出他前半生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只见刚刚还卑微求他的小姑娘眉头一挑，手在大汉衣袖上轻轻一扯，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军装大汉居然立马就笑了。
这一笑似冰雪消融，鸟语花香。
“你别吓着何主任，人家何主任是个大好人！”
一个大高帽扣下来，何主任不自然扯了扯僵硬的唇角。
迫于军装大汉的威压，以及他那只扣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大手，何主任尴尬地轻咳一声，缓和了神色，“凌同志，你也知道我是很欣赏你的，但你也知道咱们市供销社本来就被百货那边压一头，他们那边把你们这批同款劳动服卖得这么便宜，我们先前不知情还把价格订贵了，百货那边居然还把事捅到上头领导那，反倒说我们偷窃他们百货的创意，特地发公告批评我们，你知道吗？”
凌欢妩听了何主任的解释，这才知道何主任也因为这事受了气。
她十分歉疚不停鞠躬道歉，同他保证，“主任，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有办法，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为我们弯潭合作社正名，为咱供销社扳回一局的！”
何主任摆摆手，长叹一口气，总算做了让步，“你下一批货只要不出问题，百货那边不再出幺蛾子，那咱们继续合作！”
一句话，凌欢妩激动地上去紧握何主任的手连连感谢，而何主任也在后头周九震的死亡凝视下，终于蹬动了自行车，一溜烟跑了。
铁蛋说得气喘吁吁，钢炮又在一旁补充，“刚刚我们去国营百货看了，果然发现那边有和咱们一样款式的衣服，供销社经理十分生气，已经把咱们的货全扔出来了！”
“什么？”
凌欢妩刚在周九震的搀扶下出来，就听到两人回来传的话，着急上前追问，“你说国营百货也有跟咱们一样款式的衣服？”
“是啊，而且他们百货定的价钱竟然比我们定的价钱便宜了五毛钱。”
两人再次抛出重磅炸弹。
凌欢妩后背阵阵发凉，想都不敢想，她们利润本就少得可怜的成衣，在比供销社更高一档次的地方，竟会比她们还要便宜。
凌欢妩不顾身上还虚弱，无论周九震怎么阻拦，非要去百货公司查看他们卖的劳动服。
到现场后，凌欢妩摸着那些和她们成衣一样的布料，心凉了半截。
制作衣服时，她全程分开做工序，直到最后一天才公布服装的最后模样。
没想到她如此谨慎，却还是被人偷了图纸，被人盗走果实。
周九震将失魂落魄的她拉到角落里，“你别担心，我再想想办法，我们可以出具证据证明那些衣服是我们设计，再去告那个国营企业。”
“没用的！”
凌欢妩连连摇头，实话实说，“供销社和国营百货它们都是国有化财产，不会互相抵制的，反倒是我们这小小合作社，他们想抛弃就抛弃。”
“那咱们先把货送回去再想办法，你还在病着，等下身体搞垮了怎么办。”
周九震不容她拒绝，硬背着凌欢妩才把她背回了医院。
凌欢妩看着暂且堆在医院里的几大袋衣服，一件件拆开，又一件件叠好。
而周九震在一旁端着碗稀饭，在她叹气张嘴时，就眼疾手快勺子一伸，趁机喂饭。
眼见凌欢妩在不知不觉叹了多少口气后，周九震碗中的粥也不知不觉见底。
周九震长吁一口气，又拿起手帕给凌欢妩擦嘴。
全程林小芹和乔辉看得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来城里后被迫穿上一件背心的铁蛋和钢炮则头一回感觉到冷，鸡皮疙瘩掉一地，立马转头就回招待所找衣服穿去。
凌欢妩听到动静，这才注意到乔辉和林小芹正眉来眼去，不知在眼神交流什么，而周九震则拿着空碗直勾勾地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们放心，咱们合作社这个月的工钱会准时发的！”
“九震，再给我来碗稀饭！”
周九震立马唇角弯起，应了声便立马又倒了一碗稀饭到碗里。
一勺勺稀饭吹凉了凑到凌欢妩口中，凌欢妩着急补充体力，吃得很急。
周九震压了压勺子，“慢点，医生说你肠胃还没恢复好，不能吃太多。”
“那你给我多配两口酱油呗，就吃稀饭嘴巴淡的嘞。”凌欢妩鼓着腮帮子，朝一旁的酱油小碟努努嘴。
周九震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点了一筷子酱油戳进她砸巴着稀饭的小嘴里。
乔辉和林小芹只觉得浑身上下血糖飙升，又又一次借口上厕所前后脚逃离。
＊
市供销社办公楼门口。
凌欢妩等了许久一直等到傍晚才等到下班的何主任。
“何主任，我想同你解释一下百货公司那边衣服不是我们提供的，那边有人抄袭我们的图纸……”
凌欢妩刚解释两句，就被何主任打断，他满脸的为难，“凌同志，这话你可不能再说了，无论供销社还是百货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地方，我也相信你的话，可现在你们合作社的这批货已经不适合我们供销社售卖了，以后我们的合作就取消。”
“取消合作？”
这四个字听在凌欢妩耳中犹如五雷轰顶。
为了筹办合作社，弯潭岛的主任是顶着上头的压力给她审批下来手续。
这些日子以来，社里的婶子们没日没夜地赶货。
这些凝结了婶子们辛劳汗水的衣服怎么能说丢就丢？
更何况取消合作，就等于她们以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她们合作社将永无翻身的机会。
“何主任，你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这批货您收下，可以比百货公司更低价出售，以后我会做好措施，不会再出现这种抄袭盗窃的事发生。”
她着急解释，可何主任推起马路的自行车就打算走，不肯给她解释机会，“你别说了，你们合作社还是赶紧解散，损失也小点……”
何主任一只脚跨上自行车，不耐烦抛下一句话就想蹬车离开。
谁知，他右脚无论怎么使劲，车轮子都稳如泰山一动不动。
一回头，就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穿着一身军装，一只大手好像随意扣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却扣得他的自行车动弹不得。
何主任身子一震，一个抬头就对上大汉凶巴巴的眼神，仿佛眼里的正义光辉下一秒要把他整个人烧穿。
“你……你干嘛？我没……没干坏事吧？”
何主任磕磕巴巴，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脑中搜寻了一圈也想不出他前半生到底干了什么坏事。
只见刚刚还卑微求他的小姑娘眉头一挑，手在大汉衣袖上轻轻一扯，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军装大汉居然立马就笑了。
这一笑似冰雪消融，鸟语花香。
“你别吓着何主任，人家何主任是个大好人！”
一个大高帽扣下来，何主任不自然扯了扯僵硬的唇角。
迫于军装大汉的威压，以及他那只扣在自行车后座上的大手，何主任尴尬地轻咳一声，缓和了神色，“凌同志，你也知道我是很欣赏你的，但你也知道咱们市供销社本来就被百货那边压一头，他们那边把你们这批同款劳动服卖得这么便宜，我们先前不知情还把价格订贵了，百货那边居然还把事捅到上头领导那，反倒说我们偷窃他们百货的创意，特地发公告批评我们，你知道吗？”
凌欢妩听了何主任的解释，这才知道何主任也因为这事受了气。
她十分歉疚不停鞠躬道歉，同他保证，“主任，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有办法，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会为我们弯潭合作社正名，为咱供销社扳回一局的！”
何主任摆摆手，长叹一口气，总算做了让步，“你下一批货只要不出问题，百货那边不再出幺蛾子，那咱们继续合作！”
一句话，凌欢妩激动地上去紧握何主任的手连连感谢，而何主任也在后头周九震的死亡凝视下，终于蹬动了自行车，一溜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