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此茶性寒-《穿书被鞭打,我抱上黑化首辅大腿》

  天刚破晓,檐角还挂着昨夜的残雨,一滴一滴砸在青石阶上,碎成细小的水花。

  风从庭院穿堂而过,带着湿苔的冷味和灶间飘来的柴火香,像是谁在暗处轻轻喘息。

  膳香坊里,苏晚正低头核对绣品订单,指尖划过丝线,纸页翻动的声音轻得像猫踩在雪上。晨光斜斜地照进来,映得她袖口那包草药粉末泛着微黄的光——没人注意,那粉末细得几乎能随风飘走,却藏着能让人一夜翻不了身的“好东西”。

  脚步声突兀响起,不重,却压得人心头一紧。

  崔九站在门口,玄衣如墨,靴底干净得不像走过长廊。他声音低得几乎贴着地面:“夫人,李府递了帖子。李铭打着刑部协查的名头,午后要来调阅‘通奸案’卷宗副本。”

  苏晚执笔的手顿住了。

  墨滴悬在狼毫尖上,将落未落,像一颗迟迟不肯掉下来的眼泪。

  她没回头,只望着窗外。石板上的积水映着灰蒙蒙的天,雨滴砸进去,涟漪一圈圈散开,倒影碎得不成样子——就像她三年前被拖进刑部大牢那天,脚踝上的血一路滴到铁门边,没人敢看,也没人敢扶。

  李铭。

  那个曾在她耳畔说“我护你一生”的男人,亲手递了刑具,看着她跪在堂前,当众脱簪解带,羞辱至极。

  如今他竟敢以公事之名,登首辅府的门?

  这不是查案。

  这是踩着她的骨头,来试探顾昭之的底线。

  “陈嬷嬷。”她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井水。

  “老奴在。”

  “去把我嫁妆里那套江南青瓷取来。再让赵管事去库房,拿‘春山雪芽’——最好的那一罐。”

  陈嬷嬷手一抖。那茶是太后赏的,顾昭之都舍不得日日饮,平日只在节庆时取一撮。如今竟要拿来招待李铭?那个恨不得她死在牢里的小人?

  苏晚看穿她心思,只淡淡补了一句:“要最好的。”

  她要他记住,这府里的门槛,不是谁都能跨的。跨进来,就得跪着出去。

  说完,她从袖中摸出那个小纸包,指尖触到时微微一刺——昨夜碾药,手被磨破了,血混进药粉里,反倒更烈。这药无色无味,混进寒性茶里,不出半个时辰,就能让人跑断腿。

  正巧,孙太医来了。

  乌木药箱沉甸甸的,脚步稳得像钟摆。他路过膳香坊,见苏晚立在廊下,风撩起她裙角,像一片摇摇欲坠的荷叶。

  她迎上去,屈膝行礼,声音轻得只有他听见:“孙太医,妾身有个疑惑——这‘春山雪芽’,最忌与何物同服?”

  孙太医目光一沉,瞬间明白。

  他垂眼,嗓音沙哑:“此茶性寒,若配车前子、泽泻、通草……轻则频溺,重则……失禁。”

  顿了顿,又道:“昨夜首辅大人吩咐,老夫已为夫人开过安神方,今日不宜多言。”

  意思很清楚:我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不拦你。

  苏晚笑了,递上一包油纸裹的蜜饯:“太医费心了。这蜜饯是我亲手做的,您带回去尝尝。也替我谢谢您——那脉案写得极好。”

  那份脉案,只写她气血两虚,需静养。一字未提她曾中过“锁魂散”,更没说她体内余毒未清。

  孙太医接过,油纸还带着她的体温。他忽然觉得袖中脉枕微微一颤,像是心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知道,这个看似温顺的首辅夫人,正在下一盘大棋。

  而他,选择闭眼,任她落子。

  午后,阳光撕开云层,照得庭院水汽蒸腾。石板上的湿痕渐渐褪去,像一场旧事终于结了痂。

  李铭来了。

  宝蓝锦袍,玉佩叮当,大摇大摆走进偏厅,一眼扫过那套青瓷茶具,嗤笑出声:“哟?首辅府如今也用这种粗瓷待客了?”

  身后小吏干笑两声,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苏晚早已候在厅前,藕荷色裙衫素净,银簪斜插,乌发松挽,清丽得像一场梦。她盈盈下拜,语气谦卑:“李公子驾临,是妾身的福分。这茶具是妾身从江南带来的心爱之物,茶是宫里赏的‘春山雪芽’。公子身份贵重,非此等佳品,不足相配。”

  话听着恭敬,实则字字带刺——你懂什么雅?你只配看金看银。

  李铭脸上浮起得意,大剌剌坐下,俨然主人。

  苏晚亲自沏茶,素手执壶,手腕一旋,滚水冲入,茶叶翻腾,茶香清冽,带着山间晨露的冷意,直往人鼻子里钻。

  三巡过后,李铭初觉清爽,还装模作样翻着卷宗。

  可不过一盏茶工夫,小腹就胀得像要炸开。他皱眉忍着,尿意却像潮水,一波比一波凶。

  苏晚适时柔声开口:“西侧净房刚熏过香,很是洁净。公子若需方便,妾身让侍女引路。”

  李铭脸一红,像被当众扒了裤子。

  他咬牙:“带路。”

  起身太急,差点碰翻茶杯,杯托“吱”地一声刺耳。

  半刻钟后回来,他脸色发白,额角冒汗,呼吸都虚了。

  苏晚又续上一杯:“公子请用,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他盯着那杯碧绿茶汤,心里发毛,可当着下人面,又拉不下脸,只得硬灌半杯。

  接下来两个时辰,李铭成了净房的常客。

  七次。

  第一次还撑得住。

  第三次,手心全是汗,腿开始抖。

  第五次,走路像踩棉花。

  第七次回来,他几乎是瘫进椅子的。刚想喘口气,忽然——

  一股热流,猛地冲出。

  厅中瞬间弥漫一股骚臭,熏香都压不住。所有人都低下了头,只有陈嬷嬷“哎呀”一声惊呼:“李公子!您这是……身子不适?”

  所有人目光刷地钉在他身上。

  李铭僵如石像,能清晰感觉到那股热流浸透中衣、外袍,在名贵坐垫上晕开一团深色屈辱。

  苏晚蹙眉上前,满脸“关切”:“莫非茶太浓了?都说江南寒茶最伤肾,看公子这脸色,怕是本就体虚,受不住啊。”

  她转身急唤:“快!备轿送李公子回府!请府医来瞧瞧!”

  字字温柔,句句诛心。

  体虚肾亏?传出去,他李铭这辈子都别想抬头。

  消息还没出府,崔九已跪在顾昭之书房。

  檀香袅袅,顾昭之临窗批阅密报,朱笔沙沙划纸,像蛇在爬。

  “主子,”崔九低声禀报,“李铭失禁于偏厅,颜面尽失,已由府医‘护送’离府。”

  握笔的手,微微一顿。

  顾昭之抬眼望向窗外。

  暮色四合,夜色如墨,一点点吞掉最后一丝光。

  忽然,他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那笑,转瞬即逝,却冷得瘆人。

  他提笔,朱砂在刑部名单上一个不起眼的名字旁,重重画了个圈。

  “明日,”他开口,声如寒潭,“让苏晚,去见一见盐引账本的副册。”

  笔锋一收,朱红如血,在灯下刺目惊心。

  李家想用一桩旧案压她?

  那他便用盐引账本,掀了李家的根。

  棋局,才刚刚开始。

  夜色笼罩京城,首辅府灯火渐熄。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实则只是风暴前的寂静。

  没人知道,那间冷寂书房里的一道命令,已悄然改写整个朝局。

  而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女人,是早已看透一切,还是……正一步步踏入更深的漩涡?

  次日清晨的薄曦,注定照亮一条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