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是你兄长的未亡人-《贬妻为妾?我转身抱牌位嫁国公》

  大夏建朝以来,文臣武将不计其数,能芳史留名的也有百人。

  国公府更是百年煊赫,簪缨满朝,半壁江山皆出其门。

  其中,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国公府的一对双生子。

  大公子沈墨淮,文能提笔安天下,素有美名,是百姓心中的“青天”,为人温文尔雅,谦逊和蔼。

  十八岁状元及第,鲜花着锦,没有跟大多数官宦子弟一样留京任职,反而选择外放,一路从知县靠着政绩,升任云州刺史。

  二公子沈墨珩,武能马上定乾坤,恶名昭昭,是能止小儿夜啼的“阎罗”,为人张扬肆意,狠厉薄情。

  十四岁随父上阵杀敌,战功赫赫,十八岁那年收复边关后,留在云州驻守,非紧急战事,不再外调。

  可惜,不久前云州山匪猖獗,沈墨淮于公干途中丧命,尸骨无存。

  坊间传言,兄弟二人因争抢国公府世袭头衔,感情不睦多年,沈墨淮一死,最大的受益者莫过于沈墨珩。

  朝中更有文官进言,沈墨淮死得蹊跷,要严查沈墨珩。

  结果皇帝非但没有彻查,还将国公府交到沈墨珩手上。

  沈墨珩自此成为全大夏最年轻的国公,风头无两,权倾朝野。

  沈墨珩看了眼掌下正发抖的小姑娘。

  十六七岁年纪,原是一副海棠含露娇模样,此刻却骇得魂都颤了,杏眼瞪圆,鸦羽似的长睫扑簌簌乱颤,似受惊的蝶翅,他却没半点怜悯。

  “侮我兄长清誉,更该死!”

  阮槿猛的一哆嗦,眼眶里蓄着的泪再也兜不住,声音哑然:“真的,我跟沈大公子……情投意合,我能证明。”

  “哦?”

  沈墨珩冷笑,来了兴趣,想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手段。

  “拿不出证据,我就把你丢下去。”

  轻飘飘一句话,阮槿背脊汗毛直竖,不是恐吓,他真干得出来。

  她不想重活一次,还重蹈覆辙,这次,必须亲手斩断上辈子声名尽毁的导火索。

  沈墨珩亲眼看着阮槿翻袖口、掏前襟,女子夏天的衣衫本就薄,加上她一路奔跑,汗水混着血水浸湿大半,隐约可见薄衫下的风光。

  他目不斜视,丝毫没觉不妥,视线在她白皙肌肤上的数道伤口停留,等阮槿找到玉佩,惊喜抬起头,看到男人盯着她的胸口,一时不知要不要遮。

  墨玉玉佩,跟沈墨珩腰间那只,原是一对,并在一处严丝合缝,是阴阳双鱼图案。

  阮槿缓缓道来:“半年前,我上山采药,不幸误坠山崖伤了脚,幸好大公子路过,大公子温文尔雅心地良善,救我一命。

  那日暴雨突至,我们进山洞躲雨,谁料大公子寒疾发作昏迷不醒,眼看要不行了,情急之下,我……我褪去衣衫,二人,相拥取暖……”

  沈墨珩神色一僵,太阳穴突突直跳。

  阮槿继续:“醒来后,大公子向我道明身份,说会对我负责,并给了这枚玉佩。

  谁知他一走就是半年,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才知他被山匪杀害,尸骨无存。”

  沈墨珩微眯起眼:“凭你一面之词,我岂能相信。”

  “沈国公请看。”

  阮槿提起裙角,露出小腿一道浅白色伤疤:“这是当年跌落山崖所致。”

  “那又如何,一道伤疤而已。”沈墨珩目光垂落,眼尾凌厉。

  阮槿泪眼婆娑,欲言又止:“我……我还知道,大公子腰下来寸,有颗似血红痣,还有,他那儿……”

  “闭嘴!”

  沈墨珩倏然起身,震得头顶落叶纷纷,脚下树干摇晃,吓得阮槿手脚并用,生怕掉下去。

  正在树下逡巡的星罗听到声音,猛然抬头,眼神中爆发出惊喜之色,立刻掏出腰间的短刃,没等射出,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嗖”刺进星罗胸口,整个贯穿,正好扎在阮槿所在的树身上。

  星罗眼底满是震惊和不甘,身子直直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很快,林间传来打斗声,不过须臾,重归安静。

  身穿黑甲的队伍从林间窜出,齐齐跪倒在地,为首的男子手上握着弓箭:“爷,全死透了。”

  抬头看到树上的阮槿,微愣,“哎?漏了一个。”

  起手搭弓,箭矢白虹贯日般,朝阮槿射来。

  她吓得躲闪不及,脚下一歪,整个人从树上掉下来。

  “二弟!救我!”

  阮槿尖叫的嗓音穿林破日,震得飞鸟四散,原本还冷眼旁观的沈墨珩,眉心紧蹙得能夹死蚂蚁。

  就在阮槿以为要命丧当场,一道矫健的身影横冲而下,后腰被推着稳稳落到地面。

  脚底松软,眼见要跌进面前人的怀抱,那人身体一歪,阮槿摔倒在地。

  “你刚刚叫我什么?”沈墨珩冷如冰霜。

  阮槿生怕他一声令下,小命不保,忙道:“我跟大公子许了终身,我便是他的未亡人,自当喊你一声二弟。”

  沈墨珩凝视面前泥血混满身的女子,眼中晦暗不明。

  半年前,云州有敌寇混入,他伪装成书生模样,诱敌深入,将敌人围困在祁虎山,手下追击寇匪,他留在原地等消息。

  突然听到呼救声,于是在崖底发现一名女子。

  女子素衣长发,头戴斗笠,背挎竹篓,应是当地采药的农女。

  “公子救我。”

  “男女授受不亲。”

  “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沈大人冰壶秋月,是德厚流光的好官,不会放任小女子被野狼吞食的,对不对?”

  他看着崖底眸光清亮的女子,想挥挥袖子走人,又想到万一她死不了,跑出去败坏“沈墨淮”的名声……

  难得发了善心。

  就是这么巧,暴雨临盆,他寒毒发作,昏迷之前,他在想要不要杀了她,这样不管是沈墨淮的名声,还是他的秘密,都保住了。

  第二日,他在府上醒来。

  大夫说此次寒毒发作虽厉害,却得到很好的控制,应该是那名采药女的功劳。

  他也是在那时发现,衣衫乱了,裤腰被解开过,随身墨玉也不见了。

  阮槿不知他想到什么,脸色黑得不像话半晌不做声,内心惴惴不安。

  反复思索先前的故事,有没有什么疏漏。

  沈墨淮救她是真,她救沈墨淮也是真,唯一些许出入,是二人没有肌肤之亲,更无互许终身之诺。

  真假参半的谎言,往往最容易让人信服。

  她不信沈墨淮这样的文人,会到处宣扬跟女子彻夜独处一室,即便是说了,内里细节谁能清楚,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阮槿脑袋飞速转着,星罗是母亲的人,刚才那伙人十有八九是假山匪,专门毁她名声而来。

  若她独自回京,保不齐日后阮家拿这段经历做文章,百口莫辩的处境,她上辈子体会得够深了。

  可,她若能乘沈墨珩的马车回京,谁敢嚼“活阎王”的舌根?

  越想越觉得计划可行,阮槿猛地爬起身,却一阵天旋地转,体力不支再次朝前倒去。

  昏迷前的最后念头:又要摔跤了,可千万别再磕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