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他是什么样的人?-《修行王朝》

  长吉县朱桥镇,巡检司衙门已经完全掌握在陆衍之手里,此刻巡检司的弓手们已经完全集结。

  弓手日常的训练虽然比不过正规的军队,但是训练也有明确要求的。弓手的核心武器是弓和腰刀,训练以“能射中固定目标”“能挥刀劈砍障碍”为基础标准,不求骑射、阵法等复杂技艺。

  当然,弓手们也并非是不练阵法,每月或者每个季度有一次集中训练,由巡检带队,模拟“小股盗匪袭扰”场景。这时候弓手们就会练习简单的队列配合和攻防,确保多人协同时不会混乱。

  整体而言,弓手们算是武装衙役。

  其实在另一个世界的清朝,巡检司衙门的弓手们训练更为随意,基本就是“能用就行”,此时弓手主要武器以弓、鸟枪、腰刀为主,其中鸟枪的标准是持枪瞄准,腰刀的标准是能挥刀劈柴。

  这一时期,弓手们的训练更随意、更碎片化,主要职责其实还是和衙役类似。而且清朝巡检司衙门裁撤太过于灵活,基本上是随着地方形势进行调整,因此,这也造成了弓手们的技艺主要偏向于普通衙役。

  不过,相比较当初李逸这些役夫,弓手们可以说是弓刀娴熟了,此刻这支半军事力量被陆衍之掌握在手里,朱桥镇自然是由陆衍之一个人说了算。

  原先的路障、拒马等防御手段已经被摆放在前往朱家坳方向的道路上,镇子上的主要路口都被摆上了沙袋,后面一队队的弓手严阵以待。

  镇子里,包括周家在内的乡绅富户负责人全都聚集在巡检司衙门内,大家都有些惶恐,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断地向周围的人打听,整个房间里,乱糟糟的。直到陆衍之走进来,房间内突然为之一静。

  等陆衍之站定,底下众人不知是谁先起的头,随后众人齐声高呼“拜见县尊”。

  站在前方的陆衍之目光从眼前的众人身上扫过,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诸位,据本官所了解的情况,如今有一支白莲教匪徒正从大山里向着朱桥镇而来。贼人的情况我们还不了解,但是白莲教匪徒行事风格想必诸位已经知晓,被这些人打进镇子里,各位家里恐怕就是白莲教匪徒第一个攻打的对象。”

  底下的人不说话,一些人有些害怕,也有一些人对于陆衍之的话将信将疑。长吉县虽然靠近莹川,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长吉县一点事情也没有,唯一的一股白莲教匪徒在去年就已经被典史带人在山里剿灭了。

  可以说,虽然他们在莹川隔壁,但是却并没有真的经历过白莲教匪徒之事。

  陆衍之也不太在意这些人信不信,他此刻想要的,是这些人无条件的支持自己。

  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陆衍之朗声道:“为今之计,就是各家集中力量,将来犯之敌全部剿灭。靠着巡检司衙门的弓手们,还是力有不逮,所以本官希望各家各自派出家中丁壮参与镇上的防守任务。”

  “本官知道有些人肯定要说家中丁壮少,本官也不要你们派家族子弟加入,你们各自家中都有长工吧,青壮长工都派出来吧!”

  话音刚落,周德率先开口,“谨遵县尊号令,周家愿意派出十人。”

  作为第一大家族的周家率先开口,而且定下了标准,周家出十人,那么镇子上第二大家族总不能出两个人吧。各自家族心里都有一杆秤,此刻纷纷在心里估算着自己要出几个人。

  这时候,陆宇匆匆进来,在陆衍之耳边耳语几句。陆衍之面无表情,听完之后,对这众人道:“既然诸位踊跃参与抵御白莲教匪徒之事,本官也是欣喜不已,这样,每家出几个人,现在就进行统计,同时诸位还请派人到家中将人带到巡检司衙门,衙门要做统一部署。”

  随即,叫过来一个巡检司衙门的书吏统计各家情况,陆衍之则跟随陆宇往外走。

  “你刚才说大印出现了异动?”

  “刚刚大印突然亮起微光,随后轻轻颤抖,不过这会儿已经安静了下来。但是大印上依旧有微光亮起。”

  陆衍之眉头紧皱,随着陆宇前往一间卧房,外面有巡检司衙门的弓手与陆衍之带来的衙役站岗。走近里面一看,果然在案桌之上,代表长吉县权柄的长吉县大印正亮着微光。

  走上前,手里拿起大印,陆衍之闭上眼睛。大约几分钟之后,突然睁开,一双略带威严的眼睛中闪过一道亮光。

  “好胆,趁着本县不在县城,私自掠夺县令权柄。陆宇……”

  “属下在!”

  “让人准备,本官要向府衙汇报情况。掠夺县令权柄,没有府衙的授意是不可能的,如今府衙同意了,这说明府衙被廖勋等人蒙蔽了,本官要向上面汇报情况。”

  陆宇一拱手,很快出去安排。幸好这里是巡检司衙门,有现成的东西。

  等陆宇出去之后,陆衍之很快叫进来一名自己带过来的衙役。此时,他的脸上不再是恼怒,而是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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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知下去,趁机行事。”

  衙役很快也出去了,房间内只有陆衍之。“等这一天等很久了,这一次,没人能够阻止我。”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但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正派”之人说的话。

  那边陆宇在巡检司衙门准备好之后,前往一间特殊的密室,密室在巡检司正堂正下方。密室之内,灯火通明,地面之上有一个很特殊的阵法,许多符文陆宇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阵法中间有一根竖起的铜针,此时阵法暗淡。陆衍之也没有多说,从陆宇手里接过长吉县大印,手中劲气往大印之内灌输,与此同时,再次从大印之上引导出一股带有神圣的气息,向着地上的大阵灌输而去。

  随着气息灌注越来越多,地上的阵法越来越亮,等到所有的阵法全部亮起,陆衍之看着阵法中间的铜针,口中呼喊:“下官长吉县令陆衍之有要事禀告,下官长吉县令陆衍之有要事禀报。”

  片刻之后,铜针之上突然出现震动,震动感越来越强。随后从这些震颤中,一道空灵的声音出现。

  “何人呼叫府衙?”

  “下官长吉县令陆衍之有要事禀告。”

  “可有验证?”

  听得此言,陆衍之拿起自己的长吉县大印,随后大印之上亮起微光,铜针之上也亮起微光。两道亮光开始以相同频率闪烁,几息之后,亮光消失,铜针之上传来一道人声:“陆知县有何事禀告?”

  这就算是和府衙联通了。实际上,按照规定,低品级不可直接呼叫高品级,必须经中转核验,刚才那个空灵的声音就是在验证陆衍之的身份。

  因为按照阵法所在位置,目前使用的这个阵法乃是巡检司的阵法,而巡检司只是一个九品的衙门,九品想要呼叫府衙,那就是低品呼叫中品,所以中间需要验证一下。

  这么做的理由包括为了防止低品官员滥用传讯的权力,同时也避免高品、中品主官被频繁打扰。

  如果是陆衍之在县衙里呼叫府衙,那么就不会出现这般核验情况。

  此时既然接通,陆衍之弯腰,尽可能的凑近铜针。“禀周通判,长吉县丞廖勋私自夺取长吉县权柄,还请朝廷取消廖勋取得权柄的合法性。”

  没错,陆衍之想要做的,就是取消廖勋夺取长吉县的合法性,一旦这个合法性被剥夺,那么即便廖勋取得了长吉县城的权柄,对于陆衍之来说,都是小趴菜。

  但是有了合法性保护那就不一样了,很多的攻击对于廖勋都是没有效果的,毕竟廖勋的背后是整个朝廷。

  当下,陆衍之将廖勋等人封锁朱桥镇、封锁长吉县城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那边的府衙之内,这位周通判也是意识到出大事,在陆衍之说完之后,急匆匆的关掉了通话,随后直奔知府大人办公室而去。

  片刻之后,周通判回来,并且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廖勋的权柄已经被取消。陆衍之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在与府衙通话结束之后,他带着陆宇来到了另外一间书房。

  “你去门口守着!”陆衍之头也不回地吩咐,随后一个人前往室内。将劲气灌输到长吉县大印之后,他眼前的视线发生改变,好似回到了县城上空。那长吉县的光幕此时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就能完全合拢了。

  说了什么,前面已经提到过了,在结束与长吉县的通话之后,陆衍之当即叫陆宇进来。

  “去东边的山里看看,遇到刘家的人,尽可能的诏安,尽量不要发生冲突,去吧!”陆宇点点头,随即带着三名衙役,一人一马向着东边的大山。

  目标直指朱家坳。

  在陆衍之“排兵布阵”之时,长吉县衙之内,李逸和夏嫣然正在听廖勋说之前的故事。

  “小西门之下发生的事情,才让我发觉陆衍之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计划,并且将计就计,因为小西门下的屠杀,那并不是我们的命令。”

  廖勋语气低沉,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那段小旗下达的命令并不是苏千总下的令。”

  话没说完,苏承基突然打断,脸上闪过一丝痛恨,“老子是城防营千总,真要是围困住县城,光靠城防营就够了,何必还需要什么守御大阵。只不过,老子真的没想到,段小旗这个刽子手会是陆衍之的人。”

  “恐怕很久之前,此人就投靠了陆衍之,或者就是陆衍之插进城防营的旗子。除了这个段小旗,军营中恐怕还有不少陆衍之的人。另外,那些在百姓中鼓噪生事、引发暴乱的人,哼,十有八九也是陆衍之的手笔。”

  “一方的人鼓动百姓冲卡,一方的人下令屠杀,陆衍之就是要将‘屠戮百姓’的罪名死死的扣在我们的头上,为他接下来的‘平叛’和‘清算’,铺好最完美的路!”

  “他成功了,现在我们在老百姓面前,就是一个反贼,就是一个恶魔。”

  说完这些,苏承基往后靠在圈椅的椅背之上,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瘫在上面。

  “他现在,恐怕正在等着我们彻底耗尽力气,等着阵法将我们彻底磨灭。然后,他便会以‘力挽狂澜、平定叛乱、肃清奸佞’的英雄姿态现身了。届时,人证物证俱在他手里,功绩是板上钉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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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勋接过苏承基的话头,继续道:“明年是朝廷大审之年,陆衍之一个“甲上”的考评恐怕是跑不了了,晋升中三品,指日可待啊!”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绝望。

  “呵呵,好算计啊,真是好算计,我们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棋盘上的旗子,是他用来染红顶子的踏脚石罢了!”

  话语落下,正堂之内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所有的线索终于是串联了起来,勾勒出一幅跨越七八年、充满阴谋、鲜血与野心的黑暗画卷。

  通过廖勋的话,结合之前铜锣衙役说的那些八卦,李逸试图拼凑一下事件的全貌。八年多前,原长吉县令在任上病逝,陆衍之调任长吉县当县令。当时他的夫人廖氏与他一起到了长吉县,可是没多久,廖氏突然去世,廖勋怀疑是陆衍之下的手,之后应该是动用了一些关系,主动调到了长吉县担任县丞。

  陆衍之调过来之后发现要想在长吉县立功实在是太难了,因为长吉县这么多年下来,在社会以及生产上已经自成体系。于是陆衍之打算炮制一桩大案,于是刘家大案发生了。因为这件事,原本长吉县第二的周家一跃成为第一大家族,难怪周家与陆衍之的关系这么好。

  但是刘家这起案子不仅仅是廖勋怀疑,提刑按察使司的巡察御史也怀疑,只不过在下来调查的时候意外死亡,现在看来,估计和陆衍之有关系。然而,也因为御史的死亡,陆衍之破获大案的功劳被“抵消”。

  后来则是苏承基、廖勋以及刘家余支凑在一起准备对陆衍之动手,结果被陆衍之提前知道了,来了一个将计就计,于是,事情发展到现在。

  当然,廖勋说的话不能全信,但是理智告诉李逸,廖勋没必要说谎,特别是在当前的这种情况下。

  李逸缓缓闭上眼睛,心里再次浮现陆衍之的形象,看上去一脸正气。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之后,陆衍之不再是那个看似无奈,寻求合作的县令,而变成了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深沉似鬼的阴谋家。

  果然,不能听信一方之言,此前还觉得陆衍之在长吉县处处被针对,还挺可怜呢!啊呸!

  缓缓睁开眼,李逸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寒。他看向门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又看向瘫坐的苏承基以及一脸颓丧的廖勋。

  这就是长吉之乱的真相吗?一场由仇恨与野心共同酿造,最终被更高明的野心家利用的悲剧,而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个局中。

  那么徐政在里面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从陆衍之以及张成等人的反应来看,徐政应该是被廖勋、苏承基等人“逼走”的,而且他和陆衍之的关系好像还不错。

  那么,徐政是陆衍之这一方的人?

  李逸摇摇头,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接触,他感觉徐政不是这样的人。当然,如果这都是徐政在演戏,那只能说徐政演的太好了。

  不过,既然廖旭已经将事情说开了,李逸还是想问问,徐政到底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

  “我和夏百户来长吉之时,张巡检和苏千总就派人调查来自东边之人,应该就是为了找出我们吧,为什么?”

  “因为你们的到来,可能会影响事情的走向,特别是你们很可能是徐政派过来的人!”

  “那么,徐政在你们这些人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廖勋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说不好,说他是陆衍之的人,但此人在某些方面还挺有原则。可如果说他不是陆衍之的人,大多时候,他站在陆衍之一方。”

  李逸皱眉,莫非徐政真的在演戏?

  他却不知道,在他身边的夏嫣然,听到他们聊起徐政,看到李逸皱着眉,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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