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七夕-《宋朝小娘子:从食肆到首富》

  七夕这日,本以为大家谈论的都是哪家“乞巧”和“乞聪明”,却不料街头巷尾,茶坊酒肆,众人交头接耳、啧啧称奇的,竟是另一桩轰动京城的奇闻!

  “嚯!听说了没?昨儿夜里,樊楼那位严掌柜府上,遭了飞贼啦!”一人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兴奋。

  “可不是么!听说被卷走了不少值钱物件儿!”另一人立刻接茬,“今儿早上打他家门前过,好家伙,严掌柜在那儿捶胸顿足,脸都青了!”

  “活该,那严掌柜可不是好人,苛待伙计!哎?报官了不曾?”

  “早报了!衙门的人一早就过去查勘了,阵仗还不小呢!”

  “我记得严掌柜家有两条大黄狗,凶得很,那贼咋能进去的?”

  “那贼啊,在酸馅儿包子里放了迷魂药,把严掌柜家的两条大狗给迷晕了。”

  “可知是哪路神仙好汉干的?”

  先前那人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陡然拔高:“嘿!说出来吓你一跳!那人胆大包天,临走前,竟然用毛笔,在人家雪白的墙上,龙飞凤舞留下了三个大字,”

  他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众人胃口,才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名号:

  “‘我!来!也!’”

  “啊?你干的?”有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啧!什么我干的!”爆料者急得直摆手,“是那贼人的名号!‘我来也’!如今整个东京城都传疯了,都管那神出鬼没的大盗叫‘我来也’啦!”

  “嘶!”众人闻言,皆是倒抽一口冷气,随即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我来也’?好生猖狂!”

  “怎么能是猖狂,他这是行侠仗义才对!”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七夕年年有,但这可比什么七夕乞巧新鲜多了!”

  炊烟阁内,食客们围坐笑谈,俱是眉飞色舞,争相议论着那“我来也”,竟都将其奉为侠盗,连跑堂的伙计们也听得入了迷,端着托盘立在原地,竖着耳朵,竟连食客连声呼唤都浑然不觉,直挨了刘窈好一通低声斥责,方才如梦初醒,慌忙应声去了。

  唯有石头,依旧脚步不乱,对大家的讨论充耳不闻。

  定娘瞧着忙碌的石头,忍不住又扯了扯沈明琪的衣袖,压低声音赞道:“你瞧瞧这孩子,年纪轻轻,心性却这般沉稳。那帮小子都竖着耳朵听热闹,唯独他手脚半点不闲,该做什么做什么。”

  方才食客们唾沫横飞地议论那“我来也”,沈明琪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眉头早已不自觉地蹙起。

  让她心头猛地一跳的,是食客口中提及的,酸馅包子。

  昨夜,石头可不就从后厨拿走了几个酸馅包子,说是带回去夜里垫饥?

  酸馅包子,沈明琪在脑海中迅速思考起来,东京城里卖酸馅包子的食肆摊贩不止炊烟阁一家,这本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事。

  可这时间,未免太巧了!

  石头前脚刚到东京,落脚在她这炊烟阁,后脚这“我来也”便出现,偏偏还留下了“酸馅包子”这看似寻常却如芒刺在背的线索!

  难道,仅仅是巧合?

  沈明琪盯着石头利落搬动酒坛的背影,心中悚然一惊,一个大胆而令人不安的念头骤然浮现。

  傍晚,沈明琪让大家早些回去,她叫住了准备走的石头,道:“石头,今晚朱雀门外的新瓦子里有杂耍,你不去看看吗?”

  石头支支吾吾道:“我,我不太喜欢看热闹,不如早些回去睡觉好。”

  沈明瑜在旁说道:“天天回去倒头就睡多没劲,石头,一块儿去瞧瞧吧,晚上可热闹了!”

  众人也都附和,石头便道:“那石头就跟着掌柜的去见见世面吧。”

  大家正准备出门,沈明琪又道:“石头,要不拿几个酸馅儿包子吧,省得一会儿逛久了饿了。”

  定娘笑道:“你这掌柜的怎么如此小气,饿了咱们在瓦子里买点吃食罢了,酸馅儿包子已经卖完了,知道今天结束早,做的不多。”

  沈明琪面上笑意盈盈,状似随意地开口:“我瞧着石头倒是个爱吃的,昨儿带回去的酸馅包子,滋味可还好?”

  石头闻言,笑得爽朗:“好吃!今儿的我也尝了一个,见最后还剩一个就吃了。就是,嘿嘿,掌柜的,这都是素馅儿,吃着嘴里能淡出个雀儿来,啥时候能做些肉馅儿的解解馋?”

  定娘忍俊不禁,轻拍了下他的胳膊:“傻小子,这素馅儿包子是专供给去庙里上香的善信们备的,自然半点荤腥不沾。”

  几人说笑着继续前行,沈明琪脸上依旧挂着方才的笑意,目光却如芒刺般,紧紧锁在石头背影上。

  几人去了朱雀门外的新瓦子,里面有卖药的、卜挂算命的、剃剪的,最多的就是勾栏,又唱戏的勾栏,还有杂耍勾栏,进进出出的人群好不热闹。

  刘窈拉着沈明琪要去看卖簪子的摊子,沈明琪担心走散了,尤其是沈明瑜,年纪最小,又是最活泼好动的。

  石头见状,道:“掌柜的,你跟刘姑娘去吧,明瑜姑娘我来给你看着,保证她没事。”

  沈明琪脸有些抽搐,哪敢让他看,忙拉着定娘道:“小娘,你看着明瑜,我不放心。”

  定娘道:“你放心吧,我一定看着,明瑜那么小,我哪放心她一个人。”

  沈明琪这才稍稍放心,跟着刘窈去到一处摊子前。

  刘窈看中的,是一个镂金缀着珍珠的簪子,价格不菲,刘窈二话不说便买下了,沈明琪不禁好奇:“你真舍得?”

  刘窈眉梢一挑,浑不在意:“有什么舍不得?千金难买心头好,我乐意!”

  沈明琪莞尔:“你乐意便好,银钱嘛,再赚便是。”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声吆喝:“上好的胭脂水粉,二位娘子,可要瞧瞧?”

  这嗓音,刘窈身形微顿,循声望去,待看清那挑着胭脂担子的人,瞳孔骤然一缩,失声叫道:“龚美!”

  那叫卖之人闻声也是一僵,抬眼细看,脸上登时显出几分尴尬:“是、是你啊?”

  沈明琪反应极快,一个错步便将刘窈严严实实护在身后,眸光锐利如刀,冷冷地钉在龚美脸上。

  龚美被那目光刺得缩了缩脖子,慌忙摆手,脸上堆起讨好的讪笑:“姑、姑娘莫恼!当时是我不地道,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换口饭吃,不被饿死才,才打了那混账主意!您瞧,如今我也做点这小本买卖糊口度日,再不敢动那些歪心思了!”他指着担子,急切地表白。

  沈明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眼风扫过,拉起刘窈的手腕便要转身离去。

  “等等!”龚美情急之下,手忙脚乱地从担子底下翻出一个用细软绸布包着的小巧胭脂盒,不由分说塞到刘窈面前,“这个,拿着!从前,跟着我让你受了不少苦,这盒顶好的胭脂,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着!”他语气急促,带着几分不容推拒的急切和难以言说的愧疚。

  刘窈看着眼前这盒明显比担子上其他都精致的胭脂,又抬眼看了看龚美那张写满复杂情绪的脸,她沉默了片刻,眼神几度变幻,终究还是伸出手,默默将那盒子接了过来,攥在手心。

  沈明琪见状,不再多言,携着她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