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古法新生的翅膀-《我来现代当明星》

  文化部大楼的会议厅里,苏明远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长安街的车水马龙。四百年过去,这座城市的脉络已全然陌生,唯有远眺时能依稀辨认出紫禁城的轮廓——那片他曾经踏入过无数次的宫阙,如今成了向全世界开放的博物馆。

  “紧张吗?”林婉儿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不是现代的奶茶或咖啡,而是地道的龙井,她知道他喝不惯那些“异国饮品”。

  苏明远接过茶杯,指尖感受到熟悉的温热:“有些恍惚。在庆朝,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成立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基金。”这个词对他来说依然新鲜,如同这个世界里的许多事物一样。

  林婉儿微笑:“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基金,而是一个理念的载体。你看,”她指向大厅入口处陆续抵达的嘉宾,“这些人都是因为认同这个理念而来的。”

  厅门开启,陈浩然走了进来。这位曾经以“超越苏明远”为口号的文化探店网红,今日却穿着一身庄重的深色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没想到他会是第一个捐款的。”苏明远轻声说。

  “人总是会成长的,尤其是当他真正理解了什么是值得追求的东西。”林婉儿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你去准备吧,仪式马上开始。”

  苏明远点头,走向主席台。他的目光扫过会场布置——传统中国风的装饰中融入了现代科技元素,全息投影在会场中央呈现出基金的logo,一个由活字印刷的“文”字与二进制代码融合而成的图案。

  仪式开始,文化部领导简短致辞后,轮到陈浩然上台捐赠。他走到话筒前,深吸一口气,那份平日里在直播中嬉笑怒骂的张扬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庄重。

  “这是我过去半年所有文化探店项目的收益,”陈浩然举起手中的支票模型,上面的数字引起台下阵阵惊叹,“全部捐赠给明远文明传承基金。”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苏明远:“曾经,我一心想超越苏明远。我觉得他一个‘古人’,凭什么在现代社会获得这么大的关注和成功?我模仿他的风格,甚至试图找出他知识体系中的漏洞...”

  会场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被这番坦诚的话所吸引。

  “直到有一天,我在陕西探访一个即将失传的皮影戏班。”陈浩然的声音微微颤抖,“班主已经七十六岁,只有一个徒弟——他十岁的孙子。老人说,不是孩子喜欢这个,是没办法,总不能让它断在自己手里。”

  陈浩然的目光扫过全场:“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要超越的不是苏明远,我们要超越的,是让文化断代的遗憾。”

  掌声雷动。苏明远看着台上的陈浩然,忽然想起庆朝时那位总是与他争辩诗文优劣的同窗。竞争有时能让人迷失,有时却能让人找到更好的自己。

  捐赠仪式后是基金首批资助项目的展示环节。

  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走上台,手中捧着一件残破的庆朝青瓷碗:“这是我在老家建房时偶然挖到的,可惜已经破损严重。我尝试用传统方法复烧,但总是无法还原这种釉色。”

  全息投影放大展示着瓷碗的细节,那青中泛蓝的色泽如雨后天晴,的确是庆朝官窑特有的“天青釉”。

  “后来,我想到用3D扫描技术分析釉面成分和微观结构,”年轻人继续说,“经过137次试验,终于...”他从展示台下方取出另一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瓷碗,“成功复现了这种釉色。”

  两只瓷碗并排摆放,一旧一新,却同样流光溢彩。苏明远情不自禁地站起来,走近细看。在庆朝,这种瓷器仅供宫廷使用,他状元及第时曾获赐一套,珍若拱璧。如今,这项技艺不仅没有失传,反而因现代科技而焕发新生。

  “你叫什么名字?”苏明远问。

  “李思源,传统文化的思,源远流长的源。”年轻人有些紧张地回答。

  “好名字,”苏明远点头,“好技艺。”

  接下来的展示中,一位女孩演示了如何将古琴曲谱转化为电子音乐和弦。她先演奏了一段《高山流水》的传统版本,琴声古朴悠远;随后在电子设备上操作片刻,同样的旋律再次响起,却增添了现代音乐的层次感,古老与现代奇妙融合。

  “这不是要取代传统古琴,”女孩解释道,“而是为传统音乐寻找新的表达方式,让更多年轻人接触并喜欢上它。”

  最后展示的团队带来了VR设备,邀请嘉宾体验皮影戏的虚拟现实版本。苏明远戴上头盔,瞬间置身于一个奇妙的虚拟空间:传统皮影人物在四周飞舞,伸手可触,却又如梦似幻。

  “我们扫描了1272件传统皮影作品,捕捉了37位老艺人的表演动作,”团队负责人解释,“即使有一天这些老师傅不在了,他们的技艺也能通过这种方式保存下来,并且任何人都可以随时随地体验。”

  体验结束,苏明远摘下VR头盔,一时有些恍惚。在庆朝,皮影戏是乡间草台班子的谋生手段,士大夫阶层很少真正重视这种“俗艺”。四百年后,它却成了需要全力保护的文化遗产。

  展示环节结束,轮到苏明远上台宣布基金正式成立。他走到话筒前,看着台下那些期待的面孔——年迈的非遗传承人,朝气蓬勃的年轻创新者,支持文化事业的企业家,还有陈浩然那样的“转变者”。

  “在我来的时代,”苏明远开口,声音沉稳,“文化传承靠的是师徒相授,口传心授。一旦战乱或变故,很多珍贵的东西就永远消失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全场:“我很庆幸能来到这个时代,看到科技为文化传承提供的全新可能。但我也担心,技术有时会让人忘记文化的本质——那不是冷冰冰的器物或技巧,而是其中蕴含的人类情感与智慧。”

  工作人员拿来基金章程的巨大卷轴,请苏明远题写首行宗旨。毛笔被递到他手中,这是基金会特意准备的——一支真正的毛笔,不是现代的数字替代品。

  苏明远蘸墨,悬腕,思索片刻,然后落笔:

  “传承不是复刻古人,而是让古人的智慧,成为今人的翅膀。”

  笔锋刚劲而不失飘逸,是标准的庆朝状元体。最后一笔落下,掌声再次响起。

  仪式结束后,苏明远被一群年轻人围住请教传统书法的精要。他耐心解答,示范,仿佛回到了庆朝时在翰林院指导后进的时光。

  人群渐散时,李思源——那个复原庆朝青瓷的年轻人——怯生生地走过来:“苏老师,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请讲。”

  “您来自庆朝,亲眼见过那个时代的瓷器。”李思源从包里小心地取出他复烧的那只碗,“您觉得...它真的合格吗?还是只是现代人的拙劣模仿?”

  苏明远双手接过瓷碗,仔细端详。日光灯下,天青釉色温润如玉,与记忆中庆朝官窑的精品别无二致。

  “在庆朝,官窑烧制百件方能成一二精品,余者皆要砸碎掩埋,以防流入民间。”苏明远轻声说,“你这只碗,放在当时也属上品。”

  李思源眼中闪过喜悦的光芒,但苏明远的话还没说完。

  “但它不仅仅是复制品,”苏明远继续说,“你用了现代科技理解并重现了传统技艺,这本身就是一种创新。文化的生命力不在于完全复刻过去,而在于让过去的精华在今天继续生长。”

  他看着年轻人似懂非懂的表情,笑了笑:“告诉我,你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了什么?”

  李思源立刻兴奋起来:“我学会了3D扫描和成分分析技术,还研究了材料科学和高温化学!传统窑工靠经验,我们现在可以用科学理解为什么某种配方和温度能产生特定釉色...”

  苏明远点头:“这就是了。你不是简单地复制了一个古人的碗,而是在古人的智慧基础上,增加了你自己的、属于这个时代的智慧。这就是传承的真谛。”

  李思源离开后,林婉儿走到苏明远身边:“说得很好。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这个时代了。”

  苏明远望着大厅里三三两两交谈的人群:“我只是明白了,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使命。庆朝有庆朝的辉煌,这个时代有这个时代的责任。”

  他转向林婉儿:“我想去看看那些真正面临失传的技艺。不只是站在这里接受赞美,而是真正去做些什么。”

  一个月后,苏明远和林婉儿来到了陕南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有一位老人,是最后几位掌握着某种独特皮影雕刻技艺的手艺人之一。

  老人的家简陋却整洁,墙上挂满了各式皮影作品。看到苏明远一行人,他并不惊讶——常有文化工作者前来记录他的技艺,但真正留下来学习的,一个都没有。

  “我儿子去城里打工了,孙子对这些不感兴趣。”老人一边雕刻新的皮影,一边说,“等我死了,这门手艺也就没了。”

  苏明远拿起一个尚未上色的皮影,那雕刻精细程度令人惊叹,连铠甲上的鳞片都清晰可辨。

  “您愿意教我吗?”苏明远突然问。

  老人抬头看他一眼,笑了:“你们城里人就是一时新鲜,学不了几天的。”

  “我是认真的。”苏明远说,“我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那里重视这些技艺。我想学,并且我会想办法让更多人学。”

  老人摇摇头,但还是递给他一把刻刀:“试试吧。”

  苏明远接过刻刀,手感陌生又熟悉。在庆朝,他用过毛笔、用过宝剑,却从未用过皮影艺人的刻刀。但他有着状元的学习能力和专注力,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技巧。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明远白天跟老人学习皮影雕刻,晚上则用基金会的设备记录每一个步骤。他不仅学习技艺本身,还请教每一个图案的含义,每一个故事的来历。

  林婉儿则走访周边村庄,寻找对传统技艺感兴趣的年轻人。她承诺基金会将提供补助,让学徒们能够安心学习而不必为生计发愁。

  离开前夕,老人终于对苏明远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没想到你真能坚持下来。你这双手,本来应该是拿笔的,却来拿刻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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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明远看着自己手上的细小伤口:“笔和刻刀,都是传承文化的工具,没有高下之分。”

  回京的车上,林婉儿问苏明远:“你真打算继续学习皮影雕刻?基金会还有很多工作...”

  “不只是学习,”苏明远从包里取出一个精美的木盒,里面是他这些天的作品——一套初步成型的皮影人物,“我还要创新。”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展示了一个设计图:“这是我根据老人的技艺,结合现代审美设计的新版皮影人物。同时,我记录下了老人的每一个动作和讲解,准备制作成交互式教学程序。”

  林婉儿惊讶地看着设计图:“这...这太好了!我们可以把这个模式推广到其他濒危技艺的保护中!”

  苏明远点头:“传统不是静止的,它需要与时代对话。我们要做的,不是把老东西原封不动地放进博物馆,而是让它们活在现代人的生活里。”

  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远处夕阳西下。苏明远望着窗外的景色,忽然想起四百年前离开家乡赴京赶考的情景。那时的他,一心想的是金榜题名,光宗耀祖。

  如今,他的使命已经不同。

  回到北京后,苏明远在基金会的第一次正式会议上提出了“活态传承”计划:不仅记录和保护传统技艺,还要帮助传承人创新和发展,让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找到自己的位置。

  会议上,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提出问题:“苏老师,您不担心过度创新会失去传统的本质吗?”

  苏明远思考片刻,回答:“在我来的时代,每一代文人都在前人的基础上创新。李白杜甫超越了前朝诗人,苏轼辛弃疾又开辟了新的境界。传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是一条流动的河,而不是静止的湖。”

  他打开全息投影,展示李思源的青瓷、那个女孩的古琴电子乐、VR皮影戏,以及他自己设计的现代皮影:“这些不是对传统的背叛,而是传统的当代延续。真正的传统,是不断创新的精神本身。”

  会议结束后,苏明远独自走到基金会的露台上。夜空中的星星被城市的灯光掩盖,只有最亮的几颗依稀可见。

  他想起庆朝时的夜空,繁星如织,没有现代的光污染。但那时的世界,也没有现代的包容与可能。

  “给你。”林婉儿递给他一杯热茶,站在他身边,“看什么呢?”

  “看这个时代。”苏明远接过茶,“它不完美,但它努力让每一种文化都有生存和发展的空间。这在庆朝是不可想象的。”

  林婉儿微笑:“所以你不再怀念过去了?”

  苏明远沉默片刻:“我依然怀念庆朝的某些东西——那些安静的夜晚,那些纸上交流的深思熟虑。但我更珍惜这个时代给予的机会:让不同时代、不同文化的智慧对话交融的机会。”

  他望向远方故宫的轮廓:“红墙不再是界限,而是圆心。从这个圆心出发,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过去与未来,都能相互对话,共同创造。”

  夜风中,苏明远仿佛听到了各种声音——编钟的浑厚、电子乐的灵动、皮影戏的锣鼓、还有世界各地人们的交谈笑语。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文明传承的交响曲。

  在这个时代,他不再是迷失的穿越者,而是文明长河上的摆渡人,连接着过去与未来。

  而这条长河,正因为无数人的努力,流向更加广阔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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