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在这片死寂深空的边缘，如同误入巨人战场的蝼蚁，被眼前神佛与虚空造物那恢弘而惨烈的厮杀深深震撼。
战争的规模远超想象，能量的湮灭无声却惊心动魄，每时每刻都有光芒熄灭，都有存在被抹除。
这片区域仿佛一个巨大的磨盘，无情地碾碎着一切。
然而，还没等我们从这震撼中理出头绪，一道凌厉的金色光芒如同毒蛇般，毫无预兆地从侧前方激射而来，目标直指我们！那光芒中蕴含着纯正的仙家破邪之力，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敌意！
“嗯？！”
齐天反应最快，火眼金睛一闪，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那道金光擦着他的猴毛飞过，消失在深空深处。
虽然没被打中，但这种被偷袭的感觉让齐天瞬间暴怒。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眼睛长屁股上了？！连你孙爷爷都敢打？！”
齐天怒吼一声，手中金箍棒虚影瞬间凝实了几分，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棍朝着金光射来的方向横扫而去！一道粗大的金色棍影撕裂空间，带着齐天的怒火呼啸而去！
“轰！”
棍影在远处炸开，逼出了隐藏在一块漂浮残骸后面的一个小队身影。
大约十名身穿制式金色铠甲的天兵，正结成一个小的防御阵型，为首的一名小队长手持长枪，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偷袭的目标反应如此迅速，反击如此凌厉。
当棍影散去，他们看清了我们的模样——并非想象中的虚空怪物，而是几个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不俗气息的“人”（至少看起来像人）。
那名天兵小队长愣了一下，尤其是当他目光落在龇牙咧嘴、浑身金毛的齐天身上时，更是瞳孔一缩，失声叫道：“弼……弼马温？！”
“你他妈叫谁弼马温？！”
齐天一听这旧日官职，更是火上浇油，金箍棒一指，眼看就要冲上去把这队天兵砸成肉泥。
那天兵小队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改口，语气带着敬畏和惶恐：“大圣！齐天大圣！恕罪恕罪！小的眼拙，没认出是您老人家！这……这几位是……？”他的目光惊疑地扫过我和苏雅、黑疫使。毕竟我们三人的气息和装扮，与正统仙佛迥异。
然而，还没等齐天或者我开口解释，小队中另一名眼尖的天兵突然指着我，惊恐地大叫起来：“队长！你看那个人！他的手臂！是……是虚空侵蚀！黑色的！他在被虚空吞噬！”
这一声惊呼，让整个小天兵队伍瞬间紧张起来，所有武器齐刷刷地对准了我，如临大敌！那小队长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杀意，厉声道：“果然！身染虚空侵蚀，乃大凶之兆！必须立刻诛杀，否则一旦彻底转化，后果不堪设想！结阵，攻击！”
话音未落，十名天兵身上仙光涌动，战阵气息锁定在我身上，一道凝聚的仙光炮已然开始酝酿！
我眉头一皱，心中既是无语又是一阵恼怒。
这天庭的作风，果然是一脉相承的霸道，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杀人？
面对那即将发射的仙光炮，我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心念微动，刚刚融合圆满的天君之力自然流转，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凝聚了十名天兵之力的仙光炮轰在屏障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什么？！”天兵小队全员骇然失色。他们虽然只是底层天兵，但结阵一击威力也不容小觑，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我放下微微抬起、甚至未曾完全伸出的右手，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们天庭，行事都是这般鲁莽？见人受伤，不问缘由，便要格杀勿论？真是好大的威风。”
齐天在一旁抱着胳膊，嗤笑道：“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听好了！这位乃是李安如，如今冥界阴司之主，执掌幽冥轮回！亦是凡间人道共主，得人皇气运加持！三界之中，两界尊其为主！岂是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以无礼的？！”
“冥界之主？人皇？”那天兵小队长闻言，更是目瞪口呆，看看我，又看看齐天，显然被这惊人的身份震住了。冥界独立的消息似乎还未完全传遍天庭所有角落，尤其是这偏远的前线。
但齐天大圣的名头和他亲口证实，分量足够重。
小队长连忙收起武器，带领手下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了许多：“原来是冥主陛下与人皇当面！小的不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只是……您这手臂上的虚空侵蚀……”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请罪，现在不是计较这些虚礼的时候。我直接问道：“罢了，不知者无罪。我问你，此地现在究竟是何情况？你们与这些……虚空怪物，交战多久了？战况如何？”
那小队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回答道：“回人皇，此地乃是‘第七号哨站前线’，是我天庭与西天联军抵御虚空侵蚀的一处边界战场。战事……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很多兄弟都忘了年月。至于情况……”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厮杀，声音低沉下去，“很不好，非常不好。我们……一直处在下风。”
我眉头紧锁：“下风？我看双方厮杀惨烈，但似乎势均力敌？”
“表面如此，实则不然。”小队长摇头，脸上浮现出恐惧，“人皇有所不知，这虚空怪物有一个极其可怕的特质——它们能够吞噬我们的人！不仅是杀死，而是彻底吞噬其存在、力量、乃至战斗技巧！一旦被它们吞噬，它们就能完美复制并运用被吞噬者的能力！此消彼长之下，我们的人越打越少，而它们……却能不断学习、进化，变得越来越强！”
他指着我漆黑的手臂，心有余悸地说：“所以，方才见到人皇您被虚空力量侵蚀，小的才会如此惊恐。一旦侵蚀加深，被虚空同化，以人皇您……两界之主的身份和力量，若是被虚空吞噬复制，那对三界而言，将是无法想象的浩劫！”
我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小兵见到我手臂异状会如此紧张。
这虚空的特性，未免太过逆天！这哪里是战争，这简直就是一场单向的养蛊！天庭和西天，是在用无数神佛的命，去喂养一个越来越强大的怪物！
“竟有此事……”苏雅和黑疫使也面露骇然。齐天挠了挠头，骂道：“他娘的，怪不得打得这么憋屈！这还怎么打？”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追问道：“既然如此，对于已经被侵蚀者，可有解决之法？”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小队长点了点头，但表情更加沉重：“有，但……代价巨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侵蚀尚未完全扩散时，以巨大的能量瞬间引爆被侵蚀的部位！爆炸会产生一个微型的虚空漩涡，将侵蚀的毒素和部分肢体一同吸入、湮灭！我们很多袍泽，在战斗中不慎感染后，为了不变成怪物危害战友，都会选择凝聚全身仙力，自爆感染的肢体，壮士……壮士断腕。”
壮士断腕！
我的心猛地一沉。
意思是，我要解决这虚空侵蚀，就必须……废掉这条左臂？甚至可能波及更广？虽然天君之力强大，断臂或许能重生，但其中风险和对实力的折损，难以估量。
看到我阴晴不定的脸色，那小队长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补充道：“人皇实力通玄，或许有其他妙法。但据小的所知，这是目前前线公认唯一有效的‘净化’方式。若不尽快处理，侵蚀会不断加深，直至……无可挽回。”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那只漆黑的左手，感受着其中冰冷蠢动的虚空力量和隐隐作痛的“缚神印”。绝对不能轻易壮士断腕，至少现在不行。必须找到其他方法。
我转移了话题，问道：“此事我已知晓，自有计较。现在，此处的最高指挥官在何处？带我们去见他。”
小队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回人皇，这……小的实在不知。第七号哨站前线范围极大，像我们这样的小队有成百上千支，分散在各处抵抗虚空入侵。负责协调我们这片区域的是一位巡天副将，但此刻不知在何处厮杀。整个前线战场，像这样的防御区域有数十个，总兵力恐怕超过十万……想要找到最高统帅，难如登天。”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不远处愈发吃紧的战局，小心翼翼地问道：“各位大神，既然来了，能否……能否先助我等解了眼前这片区域的危机？兄弟们快要撑不住了！再多几位强援，或许能稳住阵线！”
随着他的话音，我们看向那片战场。确实，天兵和僧众组成的防线在潮水般的紫黑虚影冲击下，已经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不断有神佛被吞噬，光芒黯淡下去。
齐天看向我，黑疫使和苏雅也投来询问的目光。显然，是否插手这场战争，需要我来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左臂传来的刺痛，又望向那惨烈的战场。
那天兵小队长带着期盼乃至是哀求的目光，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在了我们四人的心头。
远处，天兵与僧众组成的防线在紫黑色虚影的狂潮冲击下，已是岌岌可危。仙光佛焰不断明灭，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每一刻都有身影被那冰冷的黑暗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化为虚无，反而壮大了敌人的声势。
战争的残酷，不在于嘶吼与鲜血，而在于这种无声的、彻底的湮灭。
齐天呲了呲牙，火眼金睛中燃烧着好战的光芒，但也带着一丝凝重：“他娘的，看着真憋屈！小子，怎么说？干他娘的？”
黑疫使沉默着，枯寂的眼眸扫过战场，仿佛在计算着双方力量的消长，最终微微颔首：“虚空乃众生之敌，既遇之，无可避。”
苏雅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冰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安如，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吞噬。而且，杨戬让我们来此，或许就是要我们亲身经历这场战争。”
我感受着左臂虚空侵蚀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体内那道“缚神印”的冰冷存在，又看了看眼前这惨烈的景象。是啊，避无可避。无论是为了弄清真相，还是为了眼前这些正在用生命拖延虚空脚步的将士，我们都必须出手。
“战！”我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哈哈！好！这才像话！”齐天狂笑一声，身上妖气冲天而起，手中金箍棒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他不再压抑实力，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率先冲向了战况最吃紧的区域！“妖怪们！吃你孙爷爷一棒！”
黑疫使没有说话，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一群试图包抄天兵侧翼的紫黑虚影之中。
枯寂之力无声无息地蔓延，所过之处，那些虚影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被冻结、凋零。
他双手结印，一道道灰败的指风点出，精准地湮灭着虚影的核心。
“苏雅，你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
我叮嘱一声，天君之力在体内奔腾流转。
这是我获得完整力量后的第一战，正好检验一下这“天君”位格的成色！
我一步踏出，并未像齐天那样狂暴冲击，而是如同融入天地规则，瞬间出现在防线的一处缺口。
那里，十几名天兵结成的战阵已经被数倍于己的虚影冲得七零八落，一名天兵被一只人形虚影死死缠住，仙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脸上满是绝望。
我伸出右掌，对着那一片区域，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无形的、浩荡的意志降临。
仿佛整片空间都变成了我的领域。那些汹涌的紫黑虚影，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墙，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动作变得无比迟缓。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噗噗噗噗……”
一连串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那几十只虚影，连同那只正在吞噬天兵的人形虚影，在这股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直接压爆、湮灭，化为了最本源的虚无！
那名获救的天兵瘫倒在地，劫后余生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感激。
我心中亦是一震。这就是天君之力？不同于之前各种力量属性的外在表现，这是一种更本质的、对规则和空间的掌控！心念所至，力量便随之而生，仿佛言出法随！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更多的虚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它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这个“硬茬子”，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和刁钻。
“人皇小心！”那名天兵小队长带着残余的部下靠拢过来，结阵护在我和苏雅周围，大声提醒：“这些怪物会学习！它们会针对强者的弱点！”
果然，我发现一些虚影不再直接冲击，而是化作无形的波动，试图干扰我的神识；有的则模拟出各种幻象，冲击我的心神；甚至有一些，开始模仿我刚刚施展的空间压制，虽然粗糙，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腐蚀性，不断消磨着我的力量。
战争，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齐天那边最为狂暴，他如同虎入羊群，金箍棒所向披靡，每一棒下去，都能清空一大片虚影。
但他也很快陷入了重围，无数虚影前仆后继，它们似乎发现齐天的力量刚猛无俦，便采取消耗战术，用数量来堆砌，不断有虚影在齐天的棒下湮灭，但更多的虚影又立刻补上缺口，甚至开始模仿齐天的棍法，虽然形似而神非，却也给齐天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气得他哇哇大叫。
黑疫使则如同暗夜中的死神，他的枯寂之力是这些虚空生物的克星之一，往往能无声无息地让大片虚影陷入沉寂。
但他也遭到了针对，一些特别强大的虚影似乎能抵抗枯寂的侵蚀，甚至反过来试图吞噬他的枯寂本源，战斗凶险异常。
我护着苏雅，天君之力运转到极致。
时而化出无形壁垒，挡住潮水般的攻击；时而凝聚出混沌色的能量长矛，精准点杀那些试图偷袭的强大虚影；时而引动空间规则，将成片的虚影放逐到扭曲的空间裂隙之中。苏雅也没有闲着，她的枯寂净流双修之力在此地发挥了奇效，净流之力可以净化一些较弱的虚空侵蚀，枯寂之力则能辅助黑疫使，两人配合，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们四人的加入，尤其是我和齐天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如同给摇摇欲坠的防线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残存的天兵和僧众士气大振，纷纷向我们靠拢，结阵反击。
“结北斗诛邪阵！护持人皇和齐天大圣！”那名天兵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带领部下拼死抵挡。
“南无阿弥陀佛！布金刚伏魔圈！压制虚空魔气！”一位浑身浴血的金身罗汉高声诵念佛号，幸存的僧众纷纷响应，佛光连成一片，暂时遏制了虚影的扩散。
战斗变得极其惨烈和焦灼。虚影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它们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惊人。
往往一种战术刚开始见效，它们就会迅速做出调整。
不断有天兵或僧众在激战中被吞噬，临死前往往选择自爆仙体或佛骨，化作最绚烂也是最后的光芒，带走尽可能多的敌人。
我亲眼看到一名断了手臂的天兵，在被几只虚影缠住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引爆了体内剩余的全部仙力，耀眼的白光将他连同周围的虚影一同吞噬。也看到一位老僧，盘膝而坐，口诵真经，肉身化作金色火焰，将一片虚影烧为灰烬。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和……疲惫。
仿佛这样的牺牲，在这里早已是司空见惯。
这就是前线……这就是天庭和西天口中“抵御虚空”的真相？
用无数鲜活的生命，去填塞那些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
我的心被深深震撼了，同时也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是对虚空的，或许……也是对那高高在上、制定这种残酷规则的天庭和西天！
“不能这样下去！”
我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局。
虽然我们暂时稳住了防线，但虚影的源头——那个最大的黑洞，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吐出新的怪物。不封印那个洞口，这场战斗永无休止！
“猴哥！大师！掩护我！我去试试封印那个洞口！”
我对着神识链接吼道。
“好！小子你放心去！这边交给俺老孙！”齐天一棒扫清身前障碍，豪气干云。
“小心，洞口附近虚空力量最强。”黑疫使言简意赅。
我点了点头，对苏雅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直接朝着战场最深处的那个巨大黑洞冲去！
越靠近黑洞，虚空的力量就越发恐怖。
冰冷的吞噬感无孔不入，试图侵蚀我的天君之力。
左臂的漆黑蔓延速度骤然加快，剧痛和吞噬的欲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的意识。
体内的“缚神印”似乎也受到了刺激，隐隐传来一丝冰冷的波动。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将天君之力催谷到极限，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坚实的护盾，硬顶着强大的虚空吸力和无数扑上来的虚影，强行冲到了黑洞的边缘！
站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这黑洞的可怕。它仿佛是一个通往终极虚无的入口，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我尝试将神识探入，却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怎么封印？用什么封印？
我脑海中飞速思索。禹王鼎？人皇气？幽冥帝令？还是……我看向自己那只漆黑的左臂，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或许……可以借助这虚空侵蚀本身？
我猛地抬起左臂，将镇压在其中的虚空毒素和一部分天君之力，疯狂地逼向掌心！同时，右手指诀，引动体内磅礴的人皇气与幽冥帝气，以及刚刚吸收的禹王鼎本源！
“以我之躯，纳虚返道！人皇镇世，幽冥轮回！鼎定乾坤，封！”
我怒吼一声，将凝聚了多种本源力量、尤其是包含了被压缩的虚空毒素的能量团，狠狠地拍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轰隆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黑洞为中心爆发开来！我的左臂在能量输出的瞬间，仿佛要彻底碎裂，黑色的纹路疯狂蔓延，几乎要冲破肩膀！但我死死咬牙支撑着！
能量团没入黑洞，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仿佛在黑洞内部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整个黑洞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喷吐虚影的速度骤然减缓！
“有效果！”我心中一动。
“助人皇一臂之力！”远处，那名天兵小队长看到了希望，声嘶力竭地喊道。
残存的所有天兵和僧众，仿佛心有灵犀，纷纷放弃了眼前的敌人，将体内剩余的所有仙力、佛力，毫无保留地化作一道道洪流，隔空注入到我身后的能量旋涡之中！
齐天和黑疫使也全力爆发，暂时清空了周围的虚影，将力量灌注过来！
集合了在场所有残存力量，加上我倾尽全力的封印术，那扭曲的黑洞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边缘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喷吐出的虚影也变得稀薄、脆弱。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最后一丝能量注入，那巨大的黑洞发出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嘶鸣，最终彻底坍缩，化作一个微小的奇点，然后……消失不见！
洞口，被暂时封印了！
战场上，失去了源头的虚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混乱而脆弱，被我们轻易清扫一空。
当最后一只虚影被齐天一棒打散，整个第七号哨站前线，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放眼望去，原本应该有上万天兵僧众的防御区域，此刻还能站着的，已不足百人！而且个个带伤，气息萎靡。脚下是虚无的深空，连战友的尸骨都无法留存。
惨胜……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惨胜。
我们四人悬浮在空中，看着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空域，心情都无比沉重。我左臂的漆黑暂时被压制下去，但代价是几乎耗尽了刚才封印时凝聚的力量，虚弱感阵阵袭来。
那名天兵小队长拖着残破的身躯，飞到我们面前，脸上混杂着感激、悲伤和疲惫，他深深一拜：“多谢……多谢四位大神出手相助！若非如此，第七哨站……今日必将全军覆没……”
他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我们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场战斗，让我们亲眼目睹了虚空的可怕，也见证了前线将士的英勇与牺牲。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冰山一角。
杨戬，你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吗？
战争的规模远超想象，能量的湮灭无声却惊心动魄，每时每刻都有光芒熄灭，都有存在被抹除。
这片区域仿佛一个巨大的磨盘，无情地碾碎着一切。
然而，还没等我们从这震撼中理出头绪，一道凌厉的金色光芒如同毒蛇般，毫无预兆地从侧前方激射而来，目标直指我们！那光芒中蕴含着纯正的仙家破邪之力，速度极快，带着明显的敌意！
“嗯？！”
齐天反应最快，火眼金睛一闪，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那道金光擦着他的猴毛飞过，消失在深空深处。
虽然没被打中，但这种被偷袭的感觉让齐天瞬间暴怒。
“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眼睛长屁股上了？！连你孙爷爷都敢打？！”
齐天怒吼一声，手中金箍棒虚影瞬间凝实了几分，看也不看，反手就是一棍朝着金光射来的方向横扫而去！一道粗大的金色棍影撕裂空间，带着齐天的怒火呼啸而去！
“轰！”
棍影在远处炸开，逼出了隐藏在一块漂浮残骸后面的一个小队身影。
大约十名身穿制式金色铠甲的天兵，正结成一个小的防御阵型，为首的一名小队长手持长枪，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偷袭的目标反应如此迅速，反击如此凌厉。
当棍影散去，他们看清了我们的模样——并非想象中的虚空怪物，而是几个形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不俗气息的“人”（至少看起来像人）。
那名天兵小队长愣了一下，尤其是当他目光落在龇牙咧嘴、浑身金毛的齐天身上时，更是瞳孔一缩，失声叫道：“弼……弼马温？！”
“你他妈叫谁弼马温？！”
齐天一听这旧日官职，更是火上浇油，金箍棒一指，眼看就要冲上去把这队天兵砸成肉泥。
那天兵小队长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改口，语气带着敬畏和惶恐：“大圣！齐天大圣！恕罪恕罪！小的眼拙，没认出是您老人家！这……这几位是……？”他的目光惊疑地扫过我和苏雅、黑疫使。毕竟我们三人的气息和装扮，与正统仙佛迥异。
然而，还没等齐天或者我开口解释，小队中另一名眼尖的天兵突然指着我，惊恐地大叫起来：“队长！你看那个人！他的手臂！是……是虚空侵蚀！黑色的！他在被虚空吞噬！”
这一声惊呼，让整个小天兵队伍瞬间紧张起来，所有武器齐刷刷地对准了我，如临大敌！那小队长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杀意，厉声道：“果然！身染虚空侵蚀，乃大凶之兆！必须立刻诛杀，否则一旦彻底转化，后果不堪设想！结阵，攻击！”
话音未落，十名天兵身上仙光涌动，战阵气息锁定在我身上，一道凝聚的仙光炮已然开始酝酿！
我眉头一皱，心中既是无语又是一阵恼怒。
这天庭的作风，果然是一脉相承的霸道，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杀人？
面对那即将发射的仙光炮，我甚至没有移动，只是心念微动，刚刚融合圆满的天君之力自然流转，在身前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凝聚了十名天兵之力的仙光炮轰在屏障上，如同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悄无声息地消散了。
“什么？！”天兵小队全员骇然失色。他们虽然只是底层天兵，但结阵一击威力也不容小觑，竟然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我放下微微抬起、甚至未曾完全伸出的右手，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你们天庭，行事都是这般鲁莽？见人受伤，不问缘由，便要格杀勿论？真是好大的威风。”
齐天在一旁抱着胳膊，嗤笑道：“一群有眼无珠的东西！听好了！这位乃是李安如，如今冥界阴司之主，执掌幽冥轮回！亦是凡间人道共主，得人皇气运加持！三界之中，两界尊其为主！岂是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可以无礼的？！”
“冥界之主？人皇？”那天兵小队长闻言，更是目瞪口呆，看看我，又看看齐天，显然被这惊人的身份震住了。冥界独立的消息似乎还未完全传遍天庭所有角落，尤其是这偏远的前线。
但齐天大圣的名头和他亲口证实，分量足够重。
小队长连忙收起武器，带领手下躬身行礼，语气恭敬了许多：“原来是冥主陛下与人皇当面！小的不知，多有冒犯，还请恕罪！只是……您这手臂上的虚空侵蚀……”
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请罪，现在不是计较这些虚礼的时候。我直接问道：“罢了，不知者无罪。我问你，此地现在究竟是何情况？你们与这些……虚空怪物，交战多久了？战况如何？”
那小队长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回答道：“回人皇，此地乃是‘第七号哨站前线’，是我天庭与西天联军抵御虚空侵蚀的一处边界战场。战事……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很多兄弟都忘了年月。至于情况……”他看了一眼远处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厮杀，声音低沉下去，“很不好，非常不好。我们……一直处在下风。”
我眉头紧锁：“下风？我看双方厮杀惨烈，但似乎势均力敌？”
“表面如此，实则不然。”小队长摇头，脸上浮现出恐惧，“人皇有所不知，这虚空怪物有一个极其可怕的特质——它们能够吞噬我们的人！不仅是杀死，而是彻底吞噬其存在、力量、乃至战斗技巧！一旦被它们吞噬，它们就能完美复制并运用被吞噬者的能力！此消彼长之下，我们的人越打越少，而它们……却能不断学习、进化，变得越来越强！”
他指着我漆黑的手臂，心有余悸地说：“所以，方才见到人皇您被虚空力量侵蚀，小的才会如此惊恐。一旦侵蚀加深，被虚空同化，以人皇您……两界之主的身份和力量，若是被虚空吞噬复制，那对三界而言，将是无法想象的浩劫！”
我倒吸一口冷气，终于明白了为何这些小兵见到我手臂异状会如此紧张。
这虚空的特性，未免太过逆天！这哪里是战争，这简直就是一场单向的养蛊！天庭和西天，是在用无数神佛的命，去喂养一个越来越强大的怪物！
“竟有此事……”苏雅和黑疫使也面露骇然。齐天挠了挠头，骂道：“他娘的，怪不得打得这么憋屈！这还怎么打？”
我压下心中的震惊，追问道：“既然如此，对于已经被侵蚀者，可有解决之法？”这是我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小队长点了点头，但表情更加沉重：“有，但……代价巨大。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侵蚀尚未完全扩散时，以巨大的能量瞬间引爆被侵蚀的部位！爆炸会产生一个微型的虚空漩涡，将侵蚀的毒素和部分肢体一同吸入、湮灭！我们很多袍泽，在战斗中不慎感染后，为了不变成怪物危害战友，都会选择凝聚全身仙力，自爆感染的肢体，壮士……壮士断腕。”
壮士断腕！
我的心猛地一沉。
意思是，我要解决这虚空侵蚀，就必须……废掉这条左臂？甚至可能波及更广？虽然天君之力强大，断臂或许能重生，但其中风险和对实力的折损，难以估量。
看到我阴晴不定的脸色，那小队长似乎猜到了我的想法，补充道：“人皇实力通玄，或许有其他妙法。但据小的所知，这是目前前线公认唯一有效的‘净化’方式。若不尽快处理，侵蚀会不断加深，直至……无可挽回。”
我沉默了片刻，缓缓抬起那只漆黑的左手，感受着其中冰冷蠢动的虚空力量和隐隐作痛的“缚神印”。绝对不能轻易壮士断腕，至少现在不行。必须找到其他方法。
我转移了话题，问道：“此事我已知晓，自有计较。现在，此处的最高指挥官在何处？带我们去见他。”
小队长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回人皇，这……小的实在不知。第七号哨站前线范围极大，像我们这样的小队有成百上千支，分散在各处抵抗虚空入侵。负责协调我们这片区域的是一位巡天副将，但此刻不知在何处厮杀。整个前线战场，像这样的防御区域有数十个，总兵力恐怕超过十万……想要找到最高统帅，难如登天。”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不远处愈发吃紧的战局，小心翼翼地问道：“各位大神，既然来了，能否……能否先助我等解了眼前这片区域的危机？兄弟们快要撑不住了！再多几位强援，或许能稳住阵线！”
随着他的话音，我们看向那片战场。确实，天兵和僧众组成的防线在潮水般的紫黑虚影冲击下，已经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不断有神佛被吞噬，光芒黯淡下去。
齐天看向我，黑疫使和苏雅也投来询问的目光。显然，是否插手这场战争，需要我来决定。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左臂传来的刺痛，又望向那惨烈的战场。
那天兵小队长带着期盼乃至是哀求的目光，如同沉重的砝码，压在了我们四人的心头。
远处，天兵与僧众组成的防线在紫黑色虚影的狂潮冲击下，已是岌岌可危。仙光佛焰不断明灭，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每一刻都有身影被那冰冷的黑暗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化为虚无，反而壮大了敌人的声势。
战争的残酷，不在于嘶吼与鲜血，而在于这种无声的、彻底的湮灭。
齐天呲了呲牙，火眼金睛中燃烧着好战的光芒，但也带着一丝凝重：“他娘的，看着真憋屈！小子，怎么说？干他娘的？”
黑疫使沉默着，枯寂的眼眸扫过战场，仿佛在计算着双方力量的消长，最终微微颔首：“虚空乃众生之敌，既遇之，无可避。”
苏雅紧紧握着我的手，她的手心有些冰凉，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安如，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吞噬。而且，杨戬让我们来此，或许就是要我们亲身经历这场战争。”
我感受着左臂虚空侵蚀传来的阵阵刺痛，以及体内那道“缚神印”的冰冷存在，又看了看眼前这惨烈的景象。是啊，避无可避。无论是为了弄清真相，还是为了眼前这些正在用生命拖延虚空脚步的将士，我们都必须出手。
“战！”我吐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哈哈！好！这才像话！”齐天狂笑一声，身上妖气冲天而起，手中金箍棒爆发出刺目的金光，他不再压抑实力，身形化作一道金色流星，率先冲向了战况最吃紧的区域！“妖怪们！吃你孙爷爷一棒！”
黑疫使没有说话，身形如同鬼魅般融入阴影，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一群试图包抄天兵侧翼的紫黑虚影之中。
枯寂之力无声无息地蔓延，所过之处，那些虚影的动作瞬间变得迟缓，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要被冻结、凋零。
他双手结印，一道道灰败的指风点出，精准地湮灭着虚影的核心。
“苏雅，你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身边太远。”
我叮嘱一声，天君之力在体内奔腾流转。
这是我获得完整力量后的第一战，正好检验一下这“天君”位格的成色！
我一步踏出，并未像齐天那样狂暴冲击，而是如同融入天地规则，瞬间出现在防线的一处缺口。
那里，十几名天兵结成的战阵已经被数倍于己的虚影冲得七零八落，一名天兵被一只人形虚影死死缠住，仙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消融，脸上满是绝望。
我伸出右掌，对着那一片区域，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无形的、浩荡的意志降临。
仿佛整片空间都变成了我的领域。那些汹涌的紫黑虚影，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叹息之墙，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动作变得无比迟缓。紧接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噗噗噗噗……”
一连串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响起。
那几十只虚影，连同那只正在吞噬天兵的人形虚影，在这股纯粹的、碾压性的力量下，毫无反抗之力地被直接压爆、湮灭，化为了最本源的虚无！
那名获救的天兵瘫倒在地，劫后余生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和感激。
我心中亦是一震。这就是天君之力？不同于之前各种力量属性的外在表现，这是一种更本质的、对规则和空间的掌控！心念所至，力量便随之而生，仿佛言出法随！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更多的虚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它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我这个“硬茬子”，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和刁钻。
“人皇小心！”那名天兵小队长带着残余的部下靠拢过来，结阵护在我和苏雅周围，大声提醒：“这些怪物会学习！它们会针对强者的弱点！”
果然，我发现一些虚影不再直接冲击，而是化作无形的波动，试图干扰我的神识；有的则模拟出各种幻象，冲击我的心神；甚至有一些，开始模仿我刚刚施展的空间压制，虽然粗糙，却带着一种诡异的腐蚀性，不断消磨着我的力量。
战争，瞬间进入了白热化！
齐天那边最为狂暴，他如同虎入羊群，金箍棒所向披靡，每一棒下去，都能清空一大片虚影。
但他也很快陷入了重围，无数虚影前仆后继，它们似乎发现齐天的力量刚猛无俦，便采取消耗战术，用数量来堆砌，不断有虚影在齐天的棒下湮灭，但更多的虚影又立刻补上缺口，甚至开始模仿齐天的棍法，虽然形似而神非，却也给齐天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气得他哇哇大叫。
黑疫使则如同暗夜中的死神，他的枯寂之力是这些虚空生物的克星之一，往往能无声无息地让大片虚影陷入沉寂。
但他也遭到了针对，一些特别强大的虚影似乎能抵抗枯寂的侵蚀，甚至反过来试图吞噬他的枯寂本源，战斗凶险异常。
我护着苏雅，天君之力运转到极致。
时而化出无形壁垒，挡住潮水般的攻击；时而凝聚出混沌色的能量长矛，精准点杀那些试图偷袭的强大虚影；时而引动空间规则，将成片的虚影放逐到扭曲的空间裂隙之中。苏雅也没有闲着，她的枯寂净流双修之力在此地发挥了奇效，净流之力可以净化一些较弱的虚空侵蚀，枯寂之力则能辅助黑疫使，两人配合，往往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我们四人的加入，尤其是我和齐天展现出的强大实力，如同给摇摇欲坠的防线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残存的天兵和僧众士气大振，纷纷向我们靠拢，结阵反击。
“结北斗诛邪阵！护持人皇和齐天大圣！”那名天兵小队长声嘶力竭地吼道，带领部下拼死抵挡。
“南无阿弥陀佛！布金刚伏魔圈！压制虚空魔气！”一位浑身浴血的金身罗汉高声诵念佛号，幸存的僧众纷纷响应，佛光连成一片，暂时遏制了虚影的扩散。
战斗变得极其惨烈和焦灼。虚影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而且它们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惊人。
往往一种战术刚开始见效，它们就会迅速做出调整。
不断有天兵或僧众在激战中被吞噬，临死前往往选择自爆仙体或佛骨，化作最绚烂也是最后的光芒，带走尽可能多的敌人。
我亲眼看到一名断了手臂的天兵，在被几只虚影缠住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引爆了体内剩余的全部仙力，耀眼的白光将他连同周围的虚影一同吞噬。也看到一位老僧，盘膝而坐，口诵真经，肉身化作金色火焰，将一片虚影烧为灰烬。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和……疲惫。
仿佛这样的牺牲，在这里早已是司空见惯。
这就是前线……这就是天庭和西天口中“抵御虚空”的真相？
用无数鲜活的生命，去填塞那些永远也填不满的黑洞？
我的心被深深震撼了，同时也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
是对虚空的，或许……也是对那高高在上、制定这种残酷规则的天庭和西天！
“不能这样下去！”
我一边战斗，一边观察着整个战局。
虽然我们暂时稳住了防线，但虚影的源头——那个最大的黑洞，依旧在源源不断地吐出新的怪物。不封印那个洞口，这场战斗永无休止！
“猴哥！大师！掩护我！我去试试封印那个洞口！”
我对着神识链接吼道。
“好！小子你放心去！这边交给俺老孙！”齐天一棒扫清身前障碍，豪气干云。
“小心，洞口附近虚空力量最强。”黑疫使言简意赅。
我点了点头，对苏雅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混沌流光，直接朝着战场最深处的那个巨大黑洞冲去！
越靠近黑洞，虚空的力量就越发恐怖。
冰冷的吞噬感无孔不入，试图侵蚀我的天君之力。
左臂的漆黑蔓延速度骤然加快，剧痛和吞噬的欲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的意识。
体内的“缚神印”似乎也受到了刺激，隐隐传来一丝冰冷的波动。
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将天君之力催谷到极限，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坚实的护盾，硬顶着强大的虚空吸力和无数扑上来的虚影，强行冲到了黑洞的边缘！
站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这黑洞的可怕。它仿佛是一个通往终极虚无的入口，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我尝试将神识探入，却如同石沉大海，瞬间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怎么封印？用什么封印？
我脑海中飞速思索。禹王鼎？人皇气？幽冥帝令？还是……我看向自己那只漆黑的左臂，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
或许……可以借助这虚空侵蚀本身？
我猛地抬起左臂，将镇压在其中的虚空毒素和一部分天君之力，疯狂地逼向掌心！同时，右手指诀，引动体内磅礴的人皇气与幽冥帝气，以及刚刚吸收的禹王鼎本源！
“以我之躯，纳虚返道！人皇镇世，幽冥轮回！鼎定乾坤，封！”
我怒吼一声，将凝聚了多种本源力量、尤其是包含了被压缩的虚空毒素的能量团，狠狠地拍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轰隆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风暴以黑洞为中心爆发开来！我的左臂在能量输出的瞬间，仿佛要彻底碎裂，黑色的纹路疯狂蔓延，几乎要冲破肩膀！但我死死咬牙支撑着！
能量团没入黑洞，并没有立刻消失，而是仿佛在黑洞内部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整个黑洞剧烈地扭曲、震荡起来，喷吐虚影的速度骤然减缓！
“有效果！”我心中一动。
“助人皇一臂之力！”远处，那名天兵小队长看到了希望，声嘶力竭地喊道。
残存的所有天兵和僧众，仿佛心有灵犀，纷纷放弃了眼前的敌人，将体内剩余的所有仙力、佛力，毫无保留地化作一道道洪流，隔空注入到我身后的能量旋涡之中！
齐天和黑疫使也全力爆发，暂时清空了周围的虚影，将力量灌注过来！
集合了在场所有残存力量，加上我倾尽全力的封印术，那扭曲的黑洞终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边缘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喷吐出的虚影也变得稀薄、脆弱。
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最后一丝能量注入，那巨大的黑洞发出一声不甘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嘶鸣，最终彻底坍缩，化作一个微小的奇点，然后……消失不见！
洞口，被暂时封印了！
战场上，失去了源头的虚影，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变得混乱而脆弱，被我们轻易清扫一空。
当最后一只虚影被齐天一棒打散，整个第七号哨站前线，陷入了一片死寂。
没有欢呼，没有庆祝。
只有劫后余生的麻木，和弥漫在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放眼望去，原本应该有上万天兵僧众的防御区域，此刻还能站着的，已不足百人！而且个个带伤，气息萎靡。脚下是虚无的深空，连战友的尸骨都无法留存。
惨胜……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惨胜。
我们四人悬浮在空中，看着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空域，心情都无比沉重。我左臂的漆黑暂时被压制下去，但代价是几乎耗尽了刚才封印时凝聚的力量，虚弱感阵阵袭来。
那名天兵小队长拖着残破的身躯，飞到我们面前，脸上混杂着感激、悲伤和疲惫，他深深一拜：“多谢……多谢四位大神出手相助！若非如此，第七哨站……今日必将全军覆没……”
他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我们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场战斗，让我们亲眼目睹了虚空的可怕，也见证了前线将士的英勇与牺牲。而这一切，似乎都只是冰山一角。
杨戬，你让我们看到的，就是这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