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几乎要冲垮我的理智。
我恨不得立刻将杨戬揪出来，将他施加于我身上的一切，连本带利地偿还！但我知道，现在不能。
苏雅命悬一线，齐天和黑疫使还在苦苦支撑，我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和关于“缚神印”的惊骇压入心底最深处，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当务之急，是救苏雅，其他的……秋后算账！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融合了禹王鼎的浩荡人道气运后，天君之力果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雄浑与稳固，仿佛真的有了支撑天地、统御万法的根基。
那被苏雅体内变异虚空反噬造成的虚弱感，此刻已被充盈的力量所取代。
“稳住她，我要开始了！”我沉声对身后仍在输送力量的齐天和黑疫说道。
两人神色凝重，齐齐点头，将自身力量催发到极致，如同两道坚固的堤坝，勉强维系着苏雅即将崩溃的生机，也为我隔绝了大部分虚空吞噬的吸力。
我双手再次按在苏雅背心，这一次，不再是引导那丝微弱的虚空能量，而是直接调动起磅礴浩瀚的天君之力！这股融合了神、人、鬼、魔、天地本源乃至一丝虚空特性的全新力量，带着一种包容与镇压的意志，如同温暖的潮水，又如同坚实的壁垒，缓缓注入苏雅体内。
过程依旧凶险。那变异的虚空侵蚀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疯狂地缠绕、吞噬着我的天君之力。
但这一次，我的力量源源不绝，质量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天君之力所过之处，不再是简单的被吞噬，而是开始反过来净化、中和那些诡异的黑气。
就像炽热的阳光驱散阴霾，浩荡的江水冲刷污浊。
灰败的死气在我精纯而强大的力量面前，节节败退。苏雅脖颈、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暖意，微弱的心跳开始变得有力，苍白的嘴唇也重新有了一丝血色。
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但与此同时，我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中和、驱散的虚空毒素，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如同附骨之蛆，顺着我的力量连接，悄然渗透回我的体内！它们试图侵蚀我的经脉，污染我的力量核心。正如杨戬所言，代价是转移！
我冷哼一声，初成的天君之力运转，如同一台精密的磨盘，将这些侵入的毒素强行包裹、压缩，暂时镇压在左臂之中。
顿时，我的整条左臂从指尖开始，迅速变得漆黑如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在蠕动，看起来狰狞可怖。一股冰冷、死寂、想要吞噬一切的感觉不断从左臂传来，试图冲击我的神识。
但我如今心神稳固，道心虽因吞丹而蒙尘，却因力量圆满而坚韧，勉强能够压制。
“咳……”一声轻微的咳嗽响起。
苏雅，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虚弱，但很快聚焦，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我。
当她看到我近在咫尺的脸，以及我那只已经完全变得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时，她清澈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心痛所充斥。
“安如！你的手……！”她虚弱地惊呼，挣扎着想坐起来，伸手想要触碰我那可怕的手臂，却又不敢，“你……你真的……吃了那颗丹？”
我看着她又惊又痛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那被天君之力暂时压制的愧疚和负罪感再次翻涌。我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是小葵妹妹……你怎么能……都怪我……”
“苏丫头！”一旁的黑疫使收回抵在我背后的手，语气低沉地开口，打断了苏雅的自责。
“此事……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贫僧初见那女娃时，便观她与李施主因果纠缠极深，乃李施主命中一劫。贫僧曾隐晦提醒，然劫数难逃，终是应验于此。如今木已成舟，再多言亦是徒增烦恼。当下最要紧的，是李施主体内这虚空侵蚀如何解决！”
黑疫使的话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无奈，也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苏雅闻言，虽然依旧心痛难当，但也知道事情轻重，她强忍泪水，紧张地看着我发黑的手臂，生怕那黑色再蔓延一分。
齐天也收回了手，猴脸上满是凝重，他凑近看了看我的手臂，挠头道：“这鬼东西忒也麻烦！小子，你现在感觉咋样？能压得住吗？”
我活动了一下漆黑的左臂，虽然感觉冰冷麻木，如同不属于自己，并且无时无刻不在传来吞噬的渴望，但确实还能控制。
我沉声道：“暂时无妨。天君之力非同小可，足以压制其侵蚀速度。如今禹王鼎已与我融合，杨戬临走前曾说，猴哥你的金箍棒最后一块碎片很快就能寻到，暗示或许就在此地。我们下一步……”
“碎片的事不急！”
齐天却出乎意料地摆了摆手，火眼金睛紧紧盯着我的手臂，语气斩钉截铁，“那三只眼虽然可恶，但说话向来算数，他说碎片很快能见，那就肯定跑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小子！这虚空侵蚀可不是闹着玩的，俺老孙当年……咳咳，总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晶莹剔透却令人压抑的水晶洞窟，烦躁地挥了挥手：“这鬼地方俺老孙看够了！小子，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什么天君了，破开这乌龟壳应该不在话下吧？赶紧的，把这劳什子结界给砸了！出去透透气，再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
确实，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被杨戬掌控的诡异空间，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我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右拳缓缓握紧。澎湃的天君之力在拳头上汇聚，不再是之前那种属性各异的光芒闪烁，而是一种纯粹的、内敛的、仿佛能撼动世界本源的混沌色光华。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朝着头顶的水晶穹顶轰去！
“破！”
拳劲离体，无声无息，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恐怖意志。
拳劲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扭曲，而是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坚固无比、连我们之前激战都未能破坏多少的水晶洞窟穹顶，在这一拳之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鸣！
“咔嚓——轰隆隆！！！”
巨大的裂纹以拳劲击中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洞窟！无数水晶碎块如同暴雨般坠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即将彻底崩塌！
“走！”我低喝一声，一手揽住虚弱的苏雅，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穹顶破碎处疾射而去。齐天和黑疫使紧随其后。
我们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崩溃的洞窟，预期中神隐峰顶的凛冽风雪和稀薄空气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脚下，不再是皑皑白雪或坚实山岩，而是翻滚涌动、无边无际的洁白云海，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抬头望去，天空并非熟悉的蔚蓝或夜空，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永恒黄昏的暗金色泽。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暗金色的天幕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如同疮疤般的漆黑孔洞！这些黑洞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气息，正是我们在哀雾林、神隐峰感受过的虚空气息，但此地的浓度和规模，何止强了百倍千倍！
云海缥缈，天际黑洞狰狞，构成了一幅无比诡异而压抑的画面。
“这……这是哪儿？”苏雅依偎在我怀里，看着这完全陌生的环境，俏脸上满是惊愕，“我们不是应该在神隐峰顶吗？”
我心中也是巨震，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壁垒和强大的规则压制。
这里的天地法则，与凡间截然不同！
齐天火眼金睛金光爆射，扫视着四周，猴脸上首次露出了极度凝重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失声叫道：“操！这云海……这天道压制……这他娘的不是凡间的天！这是……天庭的地界！”
“天庭？”黑疫使枯寂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澜，他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却纯正的神道气息以及与之交织的佛门梵唱余韵，沉声道：“不错，此地灵气虽混杂紊乱，但核心确是天庭与西天的法则。而且……看这位置，云海无垠，界壁脆弱，天上遍布虚空裂痕……如果本座所料不差，这里恐怕是天庭的边界，甚至可能是……天庭与西天联手对抗虚空的前线战场！”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天空中的黑洞，语气越发凝重：“但奇怪的是，此地神佛气息虽存，却感受不到任何活跃的神识或佛光，一片死寂。不见天兵天将，不见罗汉佛陀……那么，抵抗虚空的力量，会在哪里？”
齐天猛地抬头，金睛死死盯住那些最大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洞，一个大胆而惊人的猜测脱口而出：
“难道……抵抗军，他娘的就在这些鬼黑洞里面？！”
这个猜测，让我们四人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震骇与沉默。如果真是如此，那天庭和西天所谓的“抵御虚空”，真相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诡异。而我们，阴差阳错，竟然直接闯入了这场关乎三界存亡的战争最前沿！
脚下是仙气缥缈却空无一人的天庭云海，头顶是如同末日疮痍般的虚空黑洞，前路未知，危机四伏。
我感受着左臂传来的虚空侵蚀的冰冷刺痛，以及体内那道杨戬留下的“缚神印”的隐晦存在，心中沉甸甸的。
这片区域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战场，或者说，是一个更大战场的前哨，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诡谲。
短暂的死寂之后，还是齐天先骂出了声，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宁静。
“操他杨戬祖宗十八代！”
猴子气得抓耳挠腮，金箍棒在手中嗡嗡震颤，恨不得立刻找个什么东西砸个稀巴烂。
“这遭瘟的三只眼！从神隐峰开始，一步一个坑，一环套一环！算计俺老孙！算计秃驴！算计苏丫头！连你小子吞丹破境、吸收破鼎、乃至这虚空侵蚀，全他妈在他的算计之内！最后还把咱们直接打包扔到这鬼地方来！他娘的，这心眼子比俺老孙身上的毛还多！气死俺老孙了！”
黑疫使相对冷静，但枯寂的眼眸中也寒光闪烁，他瞥了齐天一眼，淡淡道：“大圣，慎言。杨戬的祖宗，若按天庭辈分，恐怕不是你能随意置喙的。况且，你本就不是人，是猴，何来‘操他祖宗’一说？用词不当。”
齐天正在火头上，被黑疫使这冷不丁的“纠正”噎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棍子差点戳到黑疫使鼻子上：“呔！你这老秃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俺老孙抠字眼？！俺老孙不是人怎么了？不是人就不能骂街了？你这秃……你这半秃不秃的家伙，就知道在旁边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找出那三只眼，跟他理论去啊！”
眼看着这俩活宝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又要开始惯例的拌嘴，我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一股无力感夹杂着左臂虚空侵蚀传来的冰冷刺痛，让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和虚弱：
“二位！二位活祖宗！算我求你们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咱们莫名其妙被扔到了天庭边界，头顶上全是能要人命的虚空窟窿，我这条胳膊都快变成黑炭了！你们俩要是真有闲情逸致，能不能等我真被这虚空彻底弄死，尸骨无存之后，再去我坟头好好辩论一下‘猴子到底能不能骂街’以及‘用词是否准确’的问题？到时候你们整宿整宿地吵，我绝对不拦着！”
我的话带着明显的自嘲和绝望，让齐天和黑疫使瞬间哑火。齐天悻悻地收了棍子，嘟囔道：“俺老孙这不是被气的嘛……”
黑疫使也默然不语，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诡异的黑洞。
苏雅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坚韧。
她看着我和我那只漆黑的手臂，眼中满是心疼，却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安如，别急。既然杨戬费尽心机将我们最终引到这里，必然有其深意。我们现在如同陷入迷局，与其在这里猜测惶恐，不如……主动踏出一步。”
她抬起手指，指向天空中那个最大、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中心黑洞，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他让我们来，或许就是想让我们进去。那里可能是绝境，也可能是破局的关键。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自己选择方向？走一步看一步，未必就是坏事。”
苏雅的话像是一缕清泉，稍稍浇灭了我心头的焦躁。她总是这样，在我最混乱的时候，能给出最清晰的思路。是啊，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逃避无用，唯有前行。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天君之力对左臂侵蚀的压制还算稳固，点了点头：“苏雅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戬想让我们当探路的石子，那我们就去看看，这黑洞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齐天呲了呲牙，扛着金箍棒虚影，豪气道：“怕个球！当年俺老孙连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闯过，还怕这黑咕隆咚的窟窿眼儿？走！”
黑疫使也微微颔首，枯寂之力在周身萦绕，做好了应对一切未知危险的准备。
意见统一，我们不再犹豫。我运转天君之力，脚下云气自生，托起我们四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个最大、最深邃的黑洞缓缓飞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死寂。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一种存在意义上的“空无”，仿佛能湮灭一切能量、物质乃至意识。
我左臂的漆黑蔓延速度明显加快了，皮肤下的蠕动感越发清晰，一股强烈的吞噬欲望不断冲击着我的神识，让我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来镇压。
黑洞的边缘并非清晰的界线，而是一种空间的扭曲和模糊。站在其边缘向内望去，只有一片纯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暗，深邃得让人头晕目眩。
“妈的，这鬼地方……”齐天骂了一句，火眼金睛金光大盛，试图看穿黑暗，却仿佛泥牛入海，什么也探查不到。
“神识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黑疫使沉声道，“内部情况不明，我等需紧密相连，以防失散。”
我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强大的神识之力延伸而出，在我们之间构筑起一道坚固的精神链接，确保即使身处未知环境，也能瞬间感知彼此的位置和状态。
“准备好了吗？”我沉声问道，右拳紧握，天君之力在体内奔腾。
“走！”齐天低吼一声。
下一刻，我们四人同时迈步，毅然踏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没有预想中的空间穿梭的眩晕感，也没有任何声音和光线。
踏入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脚下的云海和头顶的其他黑洞。我们仿佛坠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不，不能用“开朗”来形容，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切换！
我们仿佛从一口深井中猛然跃出，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深空！
但这深空，绝非人间所见的宇宙星空。
这里没有璀璨的银河，没有闪烁的星辰，只有一种永恒的、暗沉的基调，仿佛蒙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灰霾。
空间的背景是近乎黑色的深紫，远处偶尔有扭曲的光带划过，如同垂死巨兽的神经抽搐。
而就在我们正前方，目力所及的极限之处，正在上演着一幅恢弘、惨烈到极致的战争画卷！
数不清的身穿金色甲胄、手持制式仙兵的天兵天将，结成玄奥的战阵，仙光耀目，杀气冲霄！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是无数身披袈裟、手持降魔杵、念珠、莲台的佛门僧众，佛光普照，梵唱震天，庄严肃穆中带着金刚怒目！
他们的敌人……是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难以名状的诡异存在！
那些东西，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适的紫黑色调，仿佛是由最深邃的阴影凝聚而成。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千奇百怪，变幻莫测！有的依稀保持着人形轮廓，却扭曲如同噩梦中的剪影；有的则如同放大了千万倍的虚空虫豸，口器狰狞，节肢锋利；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蠕动、分裂、融合的紫黑雾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腐蚀的痕迹！
它们全都是虚影，半透明，仿佛不属于这个维度，但散发出的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气息，却凝如实质，比我们在神隐峰、哀雾林感受到的强烈了何止万倍！它们的攻击方式也极其诡异，并非纯粹的能量对轰，而是带着一种“抹除”和“同化”的特性，天兵的仙光、僧众的佛力，一旦被它们触及，便会迅速黯淡、消散，仿佛被凭空吃掉了一般！
战场规模宏大得超乎想象，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
仙术佛光与紫黑虚影疯狂碰撞，爆炸的光芒此起彼伏，无声的湮灭时刻发生。
不断有天兵或僧众被虚影吞噬，化作飞灰；也有强大的虚影被凝聚的仙阵或佛印轰碎，消散于无形。但更多的虚影，仿佛无穷无尽，从深空更黑暗的深处源源不断地涌来！
这里，没有呐喊，没有惨叫，只有最纯粹、最残酷的法则碰撞与存在湮灭！这是一场沉默的、却比任何喧嚣战场都更加惨烈的战争！
我们四人，如同四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突然闯入了一场神佛与未知存在的宏大战争之中，被眼前这远超想象的景象，震撼得久久无言。
“俺……俺的老天……”齐天张大了嘴巴，火眼金睛瞪得溜圆，连粗口都忘了爆。
黑疫使枯寂的脸上也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喃喃道：“这便是……虚空前线？天庭与西天，竟是在与此等怪物作战……”
苏雅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俏脸煞白，被这战争的宏大与残酷所震慑。
而我，感受着左臂那因为靠近战场而变得异常活跃、几乎要挣脱压制的虚空侵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杨戬……你让我们来这里，究竟是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或者说，是想让我们……做什么？
我恨不得立刻将杨戬揪出来，将他施加于我身上的一切，连本带利地偿还！但我知道，现在不能。
苏雅命悬一线，齐天和黑疫使还在苦苦支撑，我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和关于“缚神印”的惊骇压入心底最深处，我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而专注。当务之急，是救苏雅，其他的……秋后算账！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融合了禹王鼎的浩荡人道气运后，天君之力果然变得前所未有的雄浑与稳固，仿佛真的有了支撑天地、统御万法的根基。
那被苏雅体内变异虚空反噬造成的虚弱感，此刻已被充盈的力量所取代。
“稳住她，我要开始了！”我沉声对身后仍在输送力量的齐天和黑疫说道。
两人神色凝重，齐齐点头，将自身力量催发到极致，如同两道坚固的堤坝，勉强维系着苏雅即将崩溃的生机，也为我隔绝了大部分虚空吞噬的吸力。
我双手再次按在苏雅背心，这一次，不再是引导那丝微弱的虚空能量，而是直接调动起磅礴浩瀚的天君之力！这股融合了神、人、鬼、魔、天地本源乃至一丝虚空特性的全新力量，带着一种包容与镇压的意志，如同温暖的潮水，又如同坚实的壁垒，缓缓注入苏雅体内。
过程依旧凶险。那变异的虚空侵蚀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疯狂地缠绕、吞噬着我的天君之力。
但这一次，我的力量源源不绝，质量更是发生了质的飞跃。天君之力所过之处，不再是简单的被吞噬，而是开始反过来净化、中和那些诡异的黑气。
就像炽热的阳光驱散阴霾，浩荡的江水冲刷污浊。
灰败的死气在我精纯而强大的力量面前，节节败退。苏雅脖颈、脸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冰冷的身体逐渐恢复暖意，微弱的心跳开始变得有力，苍白的嘴唇也重新有了一丝血色。
我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乎即将醒来。
但与此同时，我也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中和、驱散的虚空毒素，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如同附骨之蛆，顺着我的力量连接，悄然渗透回我的体内！它们试图侵蚀我的经脉，污染我的力量核心。正如杨戬所言，代价是转移！
我冷哼一声，初成的天君之力运转，如同一台精密的磨盘，将这些侵入的毒素强行包裹、压缩，暂时镇压在左臂之中。
顿时，我的整条左臂从指尖开始，迅速变得漆黑如墨，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在蠕动，看起来狰狞可怖。一股冰冷、死寂、想要吞噬一切的感觉不断从左臂传来，试图冲击我的神识。
但我如今心神稳固，道心虽因吞丹而蒙尘，却因力量圆满而坚韧，勉强能够压制。
“咳……”一声轻微的咳嗽响起。
苏雅，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虚弱，但很快聚焦，第一时间就看向了我。
当她看到我近在咫尺的脸，以及我那只已经完全变得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时，她清澈的眼眸瞬间被巨大的惊恐和心痛所充斥。
“安如！你的手……！”她虚弱地惊呼，挣扎着想坐起来，伸手想要触碰我那可怕的手臂，却又不敢，“你……你真的……吃了那颗丹？”
我看着她又惊又痛的眼神，心中一阵刺痛，那被天君之力暂时压制的愧疚和负罪感再次翻涌。我避开她探究的目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嗯。别担心，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是小葵妹妹……你怎么能……都怪我……”
“苏丫头！”一旁的黑疫使收回抵在我背后的手，语气低沉地开口，打断了苏雅的自责。
“此事……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贫僧初见那女娃时，便观她与李施主因果纠缠极深，乃李施主命中一劫。贫僧曾隐晦提醒，然劫数难逃，终是应验于此。如今木已成舟，再多言亦是徒增烦恼。当下最要紧的，是李施主体内这虚空侵蚀如何解决！”
黑疫使的话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无奈，也巧妙地将话题引开。
苏雅闻言，虽然依旧心痛难当，但也知道事情轻重，她强忍泪水，紧张地看着我发黑的手臂，生怕那黑色再蔓延一分。
齐天也收回了手，猴脸上满是凝重，他凑近看了看我的手臂，挠头道：“这鬼东西忒也麻烦！小子，你现在感觉咋样？能压得住吗？”
我活动了一下漆黑的左臂，虽然感觉冰冷麻木，如同不属于自己，并且无时无刻不在传来吞噬的渴望，但确实还能控制。
我沉声道：“暂时无妨。天君之力非同小可，足以压制其侵蚀速度。如今禹王鼎已与我融合，杨戬临走前曾说，猴哥你的金箍棒最后一块碎片很快就能寻到，暗示或许就在此地。我们下一步……”
“碎片的事不急！”
齐天却出乎意料地摆了摆手，火眼金睛紧紧盯着我的手臂，语气斩钉截铁，“那三只眼虽然可恶，但说话向来算数，他说碎片很快能见，那就肯定跑不了！现在最要紧的是你小子！这虚空侵蚀可不是闹着玩的，俺老孙当年……咳咳，总之，必须尽快解决！否则后患无穷！”
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晶莹剔透却令人压抑的水晶洞窟，烦躁地挥了挥手：“这鬼地方俺老孙看够了！小子，你现在好歹也是个什么天君了，破开这乌龟壳应该不在话下吧？赶紧的，把这劳什子结界给砸了！出去透透气，再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
确实，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被杨戬掌控的诡异空间，找个安全的地方再从长计议。
我深吸一口气，将杂念摒除，右拳缓缓握紧。澎湃的天君之力在拳头上汇聚，不再是之前那种属性各异的光芒闪烁，而是一种纯粹的、内敛的、仿佛能撼动世界本源的混沌色光华。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拳，朝着头顶的水晶穹顶轰去！
“破！”
拳劲离体，无声无息，却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恐怖意志。
拳劲所过之处，空间不是扭曲，而是如同镜面般寸寸碎裂！坚固无比、连我们之前激战都未能破坏多少的水晶洞窟穹顶，在这一拳之下，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哀鸣！
“咔嚓——轰隆隆！！！”
巨大的裂纹以拳劲击中点为中心，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至整个洞窟！无数水晶碎块如同暴雨般坠落，整个空间开始剧烈摇晃，仿佛即将彻底崩塌！
“走！”我低喝一声，一手揽住虚弱的苏雅，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穹顶破碎处疾射而去。齐天和黑疫使紧随其后。
我们轻而易举地冲破了崩溃的洞窟，预期中神隐峰顶的凛冽风雪和稀薄空气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脚下，不再是皑皑白雪或坚实山岩，而是翻滚涌动、无边无际的洁白云海，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抬头望去，天空并非熟悉的蔚蓝或夜空，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永恒黄昏的暗金色泽。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片暗金色的天幕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如同疮疤般的漆黑孔洞！这些黑洞无声地旋转着，散发出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气息，正是我们在哀雾林、神隐峰感受过的虚空气息，但此地的浓度和规模，何止强了百倍千倍！
云海缥缈，天际黑洞狰狞，构成了一幅无比诡异而压抑的画面。
“这……这是哪儿？”苏雅依偎在我怀里，看着这完全陌生的环境，俏脸上满是惊愕，“我们不是应该在神隐峰顶吗？”
我心中也是巨震，神识如同潮水般向四周扩散，却感到一种无形的壁垒和强大的规则压制。
这里的天地法则，与凡间截然不同！
齐天火眼金睛金光爆射，扫视着四周，猴脸上首次露出了极度凝重和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失声叫道：“操！这云海……这天道压制……这他娘的不是凡间的天！这是……天庭的地界！”
“天庭？”黑疫使枯寂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波澜，他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淡淡却纯正的神道气息以及与之交织的佛门梵唱余韵，沉声道：“不错，此地灵气虽混杂紊乱，但核心确是天庭与西天的法则。而且……看这位置，云海无垠，界壁脆弱，天上遍布虚空裂痕……如果本座所料不差，这里恐怕是天庭的边界，甚至可能是……天庭与西天联手对抗虚空的前线战场！”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天空中的黑洞，语气越发凝重：“但奇怪的是，此地神佛气息虽存，却感受不到任何活跃的神识或佛光，一片死寂。不见天兵天将，不见罗汉佛陀……那么，抵抗虚空的力量，会在哪里？”
齐天猛地抬头，金睛死死盯住那些最大的、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洞，一个大胆而惊人的猜测脱口而出：
“难道……抵抗军，他娘的就在这些鬼黑洞里面？！”
这个猜测，让我们四人瞬间陷入了更深的震骇与沉默。如果真是如此，那天庭和西天所谓的“抵御虚空”，真相恐怕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残酷和诡异。而我们，阴差阳错，竟然直接闯入了这场关乎三界存亡的战争最前沿！
脚下是仙气缥缈却空无一人的天庭云海，头顶是如同末日疮痍般的虚空黑洞，前路未知，危机四伏。
我感受着左臂传来的虚空侵蚀的冰冷刺痛，以及体内那道杨戬留下的“缚神印”的隐晦存在，心中沉甸甸的。
这片区域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战场，或者说，是一个更大战场的前哨，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和诡谲。
短暂的死寂之后，还是齐天先骂出了声，打破了这令人不安的宁静。
“操他杨戬祖宗十八代！”
猴子气得抓耳挠腮，金箍棒在手中嗡嗡震颤，恨不得立刻找个什么东西砸个稀巴烂。
“这遭瘟的三只眼！从神隐峰开始，一步一个坑，一环套一环！算计俺老孙！算计秃驴！算计苏丫头！连你小子吞丹破境、吸收破鼎、乃至这虚空侵蚀，全他妈在他的算计之内！最后还把咱们直接打包扔到这鬼地方来！他娘的，这心眼子比俺老孙身上的毛还多！气死俺老孙了！”
黑疫使相对冷静，但枯寂的眼眸中也寒光闪烁，他瞥了齐天一眼，淡淡道：“大圣，慎言。杨戬的祖宗，若按天庭辈分，恐怕不是你能随意置喙的。况且，你本就不是人，是猴，何来‘操他祖宗’一说？用词不当。”
齐天正在火头上，被黑疫使这冷不丁的“纠正”噎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棍子差点戳到黑疫使鼻子上：“呔！你这老秃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俺老孙抠字眼？！俺老孙不是人怎么了？不是人就不能骂街了？你这秃……你这半秃不秃的家伙，就知道在旁边说风凉话！有本事你找出那三只眼，跟他理论去啊！”
眼看着这俩活宝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又要开始惯例的拌嘴，我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一股无力感夹杂着左臂虚空侵蚀传来的冰冷刺痛，让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烦躁和虚弱：
“二位！二位活祖宗！算我求你们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咱们莫名其妙被扔到了天庭边界，头顶上全是能要人命的虚空窟窿，我这条胳膊都快变成黑炭了！你们俩要是真有闲情逸致，能不能等我真被这虚空彻底弄死，尸骨无存之后，再去我坟头好好辩论一下‘猴子到底能不能骂街’以及‘用词是否准确’的问题？到时候你们整宿整宿地吵，我绝对不拦着！”
我的话带着明显的自嘲和绝望，让齐天和黑疫使瞬间哑火。齐天悻悻地收了棍子，嘟囔道：“俺老孙这不是被气的嘛……”
黑疫使也默然不语，只是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些诡异的黑洞。
苏雅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坚韧。
她看着我和我那只漆黑的手臂，眼中满是心疼，却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安如，别急。既然杨戬费尽心机将我们最终引到这里，必然有其深意。我们现在如同陷入迷局，与其在这里猜测惶恐，不如……主动踏出一步。”
她抬起手指，指向天空中那个最大、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中心黑洞，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绝：“他让我们来，或许就是想让我们进去。那里可能是绝境，也可能是破局的关键。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自己选择方向？走一步看一步，未必就是坏事。”
苏雅的话像是一缕清泉，稍稍浇灭了我心头的焦躁。她总是这样，在我最混乱的时候，能给出最清晰的思路。是啊，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逃避无用，唯有前行。
我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天君之力对左臂侵蚀的压制还算稳固，点了点头：“苏雅说得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杨戬想让我们当探路的石子，那我们就去看看，这黑洞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齐天呲了呲牙，扛着金箍棒虚影，豪气道：“怕个球！当年俺老孙连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都闯过，还怕这黑咕隆咚的窟窿眼儿？走！”
黑疫使也微微颔首，枯寂之力在周身萦绕，做好了应对一切未知危险的准备。
意见统一，我们不再犹豫。我运转天君之力，脚下云气自生，托起我们四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那个最大、最深邃的黑洞缓缓飞去。
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灵魂颤栗的冰冷死寂。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一种存在意义上的“空无”，仿佛能湮灭一切能量、物质乃至意识。
我左臂的漆黑蔓延速度明显加快了，皮肤下的蠕动感越发清晰，一股强烈的吞噬欲望不断冲击着我的神识，让我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来镇压。
黑洞的边缘并非清晰的界线，而是一种空间的扭曲和模糊。站在其边缘向内望去，只有一片纯粹的、连光线都无法逃逸的黑暗，深邃得让人头晕目眩。
“妈的，这鬼地方……”齐天骂了一句，火眼金睛金光大盛，试图看穿黑暗，却仿佛泥牛入海，什么也探查不到。
“神识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黑疫使沉声道，“内部情况不明，我等需紧密相连，以防失散。”
我们四人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强大的神识之力延伸而出，在我们之间构筑起一道坚固的精神链接，确保即使身处未知环境，也能瞬间感知彼此的位置和状态。
“准备好了吗？”我沉声问道，右拳紧握，天君之力在体内奔腾。
“走！”齐天低吼一声。
下一刻，我们四人同时迈步，毅然踏入了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
没有预想中的空间穿梭的眩晕感，也没有任何声音和光线。
踏入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包括脚下的云海和头顶的其他黑洞。我们仿佛坠入了一片绝对的虚无，连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变得模糊。
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紧接着，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不，不能用“开朗”来形容，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震撼切换！
我们仿佛从一口深井中猛然跃出，置身于一片无垠的……深空！
但这深空，绝非人间所见的宇宙星空。
这里没有璀璨的银河，没有闪烁的星辰，只有一种永恒的、暗沉的基调，仿佛蒙着一层无法穿透的灰霾。
空间的背景是近乎黑色的深紫，远处偶尔有扭曲的光带划过，如同垂死巨兽的神经抽搐。
而就在我们正前方，目力所及的极限之处，正在上演着一幅恢弘、惨烈到极致的战争画卷！
数不清的身穿金色甲胄、手持制式仙兵的天兵天将，结成玄奥的战阵，仙光耀目，杀气冲霄！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是无数身披袈裟、手持降魔杵、念珠、莲台的佛门僧众，佛光普照，梵唱震天，庄严肃穆中带着金刚怒目！
他们的敌人……是潮水般汹涌而来的、难以名状的诡异存在！
那些东西，通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不适的紫黑色调，仿佛是由最深邃的阴影凝聚而成。
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千奇百怪，变幻莫测！有的依稀保持着人形轮廓，却扭曲如同噩梦中的剪影；有的则如同放大了千万倍的虚空虫豸，口器狰狞，节肢锋利；有的干脆就是一团不断蠕动、分裂、融合的紫黑雾气，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腐蚀的痕迹！
它们全都是虚影，半透明，仿佛不属于这个维度，但散发出的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气息，却凝如实质，比我们在神隐峰、哀雾林感受到的强烈了何止万倍！它们的攻击方式也极其诡异，并非纯粹的能量对轰，而是带着一种“抹除”和“同化”的特性，天兵的仙光、僧众的佛力，一旦被它们触及，便会迅速黯淡、消散，仿佛被凭空吃掉了一般！
战场规模宏大得超乎想象，目光所及，到处都是厮杀的身影。
仙术佛光与紫黑虚影疯狂碰撞，爆炸的光芒此起彼伏，无声的湮灭时刻发生。
不断有天兵或僧众被虚影吞噬，化作飞灰；也有强大的虚影被凝聚的仙阵或佛印轰碎，消散于无形。但更多的虚影，仿佛无穷无尽，从深空更黑暗的深处源源不断地涌来！
这里，没有呐喊，没有惨叫，只有最纯粹、最残酷的法则碰撞与存在湮灭！这是一场沉默的、却比任何喧嚣战场都更加惨烈的战争！
我们四人，如同四粒微不足道的尘埃，突然闯入了一场神佛与未知存在的宏大战争之中，被眼前这远超想象的景象，震撼得久久无言。
“俺……俺的老天……”齐天张大了嘴巴，火眼金睛瞪得溜圆，连粗口都忘了爆。
黑疫使枯寂的脸上也写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喃喃道：“这便是……虚空前线？天庭与西天，竟是在与此等怪物作战……”
苏雅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俏脸煞白，被这战争的宏大与残酷所震慑。
而我，感受着左臂那因为靠近战场而变得异常活跃、几乎要挣脱压制的虚空侵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杨戬……你让我们来这里，究竟是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或者说，是想让我们……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