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纳凉时的小麻烦-《重生六9:倒爷翻身路》

  夏至的日头毒得很,柏油路被晒得发软。改造角的老槐树下,早早就摆好了乘凉的家什——王奶奶的旧竹椅,椅面的竹篾断了两根,用布条绑着,却摇得稳当;张大爷的藤编躺椅,藤条松了些,他垫了块粗布褥子,说“软和不硌腰”。

  最惹眼的是墙角那排旧扇子。王奶奶的蒲扇边磨得发毛,扇柄包着层浆过的布条;张大爷的纸扇缺了个角,他用浆糊粘了片旧报纸,上面印着半幅年画;李婶的团扇绣着朵残荷,丝线褪得发白,扇骨却依旧挺括。

  “这蒲扇摇着最得劲,”王奶奶摇着扇子,风里带着草木香,“当年我怀儿子时,就靠它扇了一夏天,比现在的电扇柔。”

  张大爷躺在藤椅上,纸扇盖在脸上,声音闷闷的:“我这扇子是当年单位发的,扇了十五年,纸破了补补,照样能用。”

  阿伟蹲在地上,给旧竹凳钉钉子。凳腿松了,他找了截旧铁丝,缠了两圈又敲了敲:“赵哥说这竹凳结实,修修还能坐十年,比塑料凳凉快。”

  李婶端着个豁口的陶缸,里面盛着井水镇的西瓜。“这缸镇瓜最凉,”她往每人手里递块瓜,“陶土透气,井水的凉气能渗进瓜里,比冰箱冻的爽口。”

  蝉在槐树上“知了”叫,老扇子“呼嗒”摇,西瓜的甜汁顺着指缝流,树荫下的风带着凉意,把暑气都吹远了些。

  日头爬到头顶,树荫缩成一小片,麻烦事跟着来了。

  王奶奶的蒲扇,扇柄突然松了,扇面“哗啦”耷拉下来,竹篾断了好几根。“这破扇子!”她把扇子扔在地上,“早知道买把新的,塑料柄的结实!”

  阿伟赶紧捡起来,想把扇柄重新绑上,却发现竹篾脆得一碰就断。“我去小卖部买把新蒲扇吧?”他看着散架的扇面,“挺快的,十分钟就回来。”

  张大爷的纸扇也出了岔子。扇风时太用力,补的报纸“嘶啦”裂了道大口子,扇出来的风全从破口跑了。他气得把扇子揉成一团:“这破纸扇!当年扇台风都没坏,现在扇点小风就裂,真是没用了!”

  更糟的是李婶的陶缸。镇西瓜时没放稳,缸底磕在石头上,裂了道缝,井水顺着缝往外渗,西瓜很快就不凉了。“这缸算废了,”她把西瓜捞出来,“去年镇的酸梅汤冰得牙疼,今年连口凉瓜都吃不上了。”

  阿伟的竹凳更倒霉。他刚修好凳腿,想坐上去试试,“咔嚓”一声,凳面的竹篾断了,他一屁股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赵哥,我把这凳子劈了当柴烧吧,”他揉着屁股,“买个新木凳,保准结实。”

  树荫下的凉意散了大半,王奶奶看着散架的蒲扇,张大爷捏着破纸扇,李婶擦着陶缸的裂缝,谁都没心思说话。蝉鸣变得聒噪,日头晒得人发晕,气氛闷得像口没开的锅。

  赵铁柱扛着竹竿从院里出来,见大家对着破物件犯愁,放下竹竿笑了:“这些老伙计是怕咱热着,想让咱多动动脑子,凉快凉快。”

  王奶奶的蒲扇,他找了根细竹条,顺着断篾的地方穿进去,像编筐似的把散架的扇面重新固定,又用麻绳把扇柄绑紧。“竹条有韧性,”他边编边说,“绑紧了比原来还结实,您试试,风照样大。”

  王奶奶半信半疑地摇了摇,蒲扇果然稳当,风里的草木香更浓了。她笑着说:“还是你手巧,这扇子看着比新的还得劲。”

  张大爷的纸扇,赵铁柱找了张烟盒纸,用米汤糊在破口处,又在扇面刷了层薄桐油。“烟盒纸韧,桐油防水,”他把扇子撑开,“您扇扇,风一点不漏,还多了层光。”

  张大爷试着扇了扇,风果然足了,烟盒纸的图案在阳光下闪闪的。他咧开嘴:“这招绝了!比新扇子还好看!”

  李婶的陶缸,赵铁柱找了些水泥,掺着碎瓦片调成糊,往裂缝里填得实实的,又用布条缠了几圈。“水泥混瓦片,干了硬得像石头,”他拍了拍缸身,“保准不漏,井水的凉气一点跑不了。”

  李婶往缸里倒了些水,果然没漏。她重新把西瓜放进去,笑着说:“这缸又能镇瓜了,等会儿让你们尝尝冰透了的甜。”

  阿伟的竹凳,赵铁柱找了块旧木板,钉在断裂的凳面上,又用砂纸磨平了边角。“木板结实,”他扶着阿伟坐下,“您看,稳当得很,比原来还宽。”

  阿伟试着晃了晃,竹凳果然不晃了。他摸着木板笑:“这凳子现在能坐俩人,比新的还强!”

  修好的老物件重新派上用场。蒲扇摇得“呼嗒”响,纸扇扇出凉风,陶缸里的西瓜渐渐冰透,竹凳上坐满了人,树荫下的凉意又浓了,比刚才还舒爽。

  傍晚时,日头斜了,街坊们都来乘凉。王奶奶的蒲扇传给这个摇两下,那个扇扇风;张大爷的纸扇被孩子们抢着看,烟盒纸的图案成了稀罕物;李婶的陶缸里,西瓜被切得一块不剩,大家都说“比冰箱冻的有瓜味”。

  “王奶奶,您这蒲扇咋修的?”有人摸着扇面的竹条,“看着比新的还结实。”

  王奶奶指着赵铁柱笑:“是这小子的本事,用竹条编的,比原来还得劲。”

  张大爷举着纸扇给大家看:“我这扇子补了烟盒纸,刷了桐油,风大还防水,明儿下雨都能扇!”

  孩子们围着陶缸转,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瓜。李婶笑着说:“这缸裂过,补好了照样能用,老物件就是这样,经得住折腾。”

  阿伟坐在修好的竹凳上,听着大家聊天,忽然觉得,这些带着补丁的老物件,比任何新东西都懂夏天。它们摇出的风里,有王奶奶的唠叨,张大爷的故事,李婶的手艺,是把一夏天的热,都扇成了暖暖的念想。

  赵铁柱靠在槐树上,看着满树的蝉,闻着西瓜的甜,心里踏实得很。夏至的晚风带着凉意吹过来,老扇子摇出的风混着故事,像把岁月里的暑气,都摇成了舒服的凉。

  月亮升起来时,乘凉的人渐渐散去。王奶奶把蒲扇挂在竹椅上,张大爷的纸扇夹在躺椅缝里,李婶的陶缸倒扣在地上,阿伟的竹凳摆在墙角,都带着白天的汗味和凉意。

  “你说这些老物件,”王奶奶看着天上的月亮,“明年夏天还能陪咱不?”

  “咋不能?”张大爷磕了磕烟锅,“我这扇子再补补,能扇到我走不动路。”

  李婶在旁边点头:“我那缸啊,只要我还在,就一直用着,让它陪着我镇瓜、镇酸梅汤。”

  阿伟摸着竹凳的木板,忽然觉得,这夏至的凉夜里,藏着最安心的旧时光。蒲扇的每道竹篾,纸扇的每块补丁,陶缸的每条裂缝,都浸着往年的凉意,像把一年年的夏天,都攒在了一起。

  风里飘着草木的香,混着蒲扇的竹味、纸扇的墨香、陶缸的土气,像首唱不完的夏夜小调,轻轻柔柔的。

  赵铁柱望着满院的老物件,忽然明白,所谓纳凉,不只是躲暑气,更是和这些老伙计一起,把日子里的热,都摇成舒服的凉。就像这把补过的蒲扇,摇出的风里,有岁月的甜,把夏天的热,都吹得踏踏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