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草原上的铁玫瑰:女知青改造北大荒实录 壹-《睡个好觉,做个好梦又名做梦吧你》

  纺织厂家属院的傍晚总是热闹的。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穿过晾衣绳上飘动的被单,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汪璒站在自家门前,手里攥着那张已经盖了红章的报名表,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妈,嫂子,我报名了。"汪璒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厨房里传来瓷碗碰撞的清脆声响,叶施诗手里还拿着抹布就冲了出来,眼睛瞪得老大:"你说什么?"

  符媛圆跟在婆婆身后,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却浮现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她比汪璒大八岁,是厂医院的外科护士,见过世面。

  "我报名参加了知识青年下乡建设,去北疆的黑土平原。"汪璒挺直了腰板,声音比刚才坚定了许多。她今年刚满十八岁,短发齐耳,眼睛亮得像星星。

  叶施诗手里的抹布掉在了地上。她嘴唇颤抖着,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疯了?北疆那地方冰天雪地的,你一个姑娘家......"

  "妈,现在时代不同了。"符媛圆轻轻扶住婆婆的肩膀,"小妹这是响应号召,是光荣的事。"

  "光荣?"叶施诗突然提高了声音,"她才多大?连件厚棉袄都没有,去了那种地方......"话没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

  汪璒走过去抱住母亲:"妈,我都准备好了。建设兵团会发棉衣棉裤,还有皮帽子。再说,嫂子不是去过前线吗?她能行,我也能行。"

  叶施诗抬起泪眼看向儿媳。符媛圆当年是支前医疗队的护士,在艰苦环境中救过不少伤员。这是叶施诗最骄傲也最心疼的事。

  "那不一样......"叶施诗还想说什么,门突然被推开,汪姜屿和汪勋乐父子俩一前一后走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两人都愣住了。

  "怎么了这是?"汪姜屿放下手里的工具包,眉头皱成了"川"字。

  汪璒深吸一口气,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定。屋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汪姜屿沉默地走到桌前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袋,却在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后,又默默放了回去。"什么时候走?"他只问了这一句。

  "下周三。"汪璒回答。

  汪勋乐走到妹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汪璒知道,哥哥是支持她的。去年哥哥就想去西部支边,因为厂里需要他这个技术骨干才没去成。

  那天晚上,汪家的灯亮到很晚。叶施诗翻箱倒柜找布料要给女儿做新棉袄,符媛圆则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上面写满了北疆生活需要的物品。

  "这个一定要带上。"符媛圆把一个小铁盒塞进汪璒手里,"冻疮膏。北疆的冬天,手脚容易生冻疮,抹这个管用。"

  汪璒打开盒子闻了闻,一股刺鼻的药味。"嫂子,你怎么懂这么多?"

  符媛圆笑了笑:"当年在前线,零下三十多度都挺过来了。记住,再冷也别用雪搓手,要用温水慢慢回暖。"

  叶施诗听着,眼泪又涌了出来。她转身去厨房,说是要给女儿做顿好的,其实是不想让孩子们看见自己哭。

  汪姜屿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看女儿一眼。临睡前,他默默地把一本《北疆常见植物图鉴》和几本崭新的笔记本放在了汪璒的床头。

  出发前的日子过得飞快。家属院里其他几个报名的青年也陆续公布了消息,其中就有汪璒的同学王然。两个姑娘约好了一起走,互相照应。

  "听说北疆建设兵团男女分开住,但劳动在一起。"王然神秘兮兮地说,"有个叫路杊的男生也去咱们那个点,是机械厂子弟,会修拖拉机。"

  汪璒不以为意:"我们是去建设的,不是去相亲的。"

  出发那天,站台上挤满了送行的人。汪璒穿着崭新的蓝布棉袄,胸前别着大红花,身后背着鼓鼓囊囊的行囊。叶施诗哭成了泪人,不停地往女儿口袋里塞钱和粮票。

  "妈,建设兵团管吃管住,用不着这些。"汪璒想推辞。

  "拿着!"叶施诗难得强硬,"穷家富路,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

  符媛圆递给汪璒一个小包:"里面是常用药和纱布,还有我写的注意事项。记住,干活要量力而行,别逞强。"

  汪勋乐趁着混乱,偷偷塞给妹妹一本手抄的农机维修手册:"自己留着看,别声张。"

  汽笛声响起的瞬间,汪璒突然感到一阵心悸。车窗外的亲人越来越远,母亲的身影渐渐模糊。她咬住嘴唇,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同志们,我们这是去建设祖国边疆,是光荣的使命!"车厢里有人带头唱起了歌,很快,嘹亮的歌声淹没了离别的伤感。

  五天后,火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汪璒从未见过如此辽阔的天地——一望无际的荒原上点缀着未融的积雪,远处是连绵的黑色山脉,天空蓝得刺眼。

  "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王然贴在车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结了一层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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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设兵团的营地比想象中简陋得多。几排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压着厚厚的茅草。院子里立着旗杆,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欢迎同志们!"一位皮肤黝黑的中年女性站在队伍前,声音洪亮,"我是三连指导员孙嘉佳。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兵团战士了!"

  汪璒和其他十几个女青年被分到了女子排,住一间大通铺。屋里生着炉子,但还是冷得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

  "这怎么睡啊?"一个扎辫子的姑娘摸着潮湿的被褥,几乎要哭出来。

  汪璒没说话,她想起嫂子讲过的战场上的故事——零下四十度睡雪窝子,第二天照样行军。她默默地从行李里拿出嫂子给的油布,铺在了自己的铺位上。

  "大家都把油布拿出来垫上,"她提高声音说,"再往被子里塞些报纸,能保暖。"

  女孩子们纷纷照做,屋里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汪璒不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已经开始展现出领导才能。

  第二天天还没亮,哨声就划破了黎明。汪璒和同伴们手忙脚乱地穿好棉衣棉裤,跑到操场上集合。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几个南方来的姑娘冻得直跺脚。

  "今天的任务是开垦东大荒!"孙指导员指着远处一片沼泽地,"每人每天开荒三分地,完不成任务的晚饭减半!"

  队伍里发出一阵哀叹。汪璒却盯着那片荒地,想起了父亲常说的话:地是活命的根本,开出一亩地,就能养活一个人。

  劳动比想象中艰难百倍。沼泽地表面结着冰,下面却是烂泥。铁锹挖下去,冰碴子和泥水溅得满身都是。不到一小时,汪璒的手上就磨出了血泡。

  "我受不了了......"王然瘫坐在地上,手套已经湿透,"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

  汪璒摘下手套,用嫂子给的纱布简单包扎了伤口,又戴上手套继续干。"想想前线打仗的战士们,"她喘着气说,"他们流血牺牲都不怕,我们这点苦算什么?"

  傍晚收工时,汪璒不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还帮王然挖了一部分。孙指导员在总结会上特别表扬了她:"汪璒同志表现突出,从今天起担任女子突击队队长!"

  回到宿舍,汪璒几乎累瘫在铺上。手上的血泡破了,纱布和皮肉粘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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