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满城勋贵皆坐困,一局残棋见天心-《开局七品县令,为民请命能爆奖励》

  司空府门前,日头西斜,光线变得愈发黯淡。

  那股子属于黄昏特有的萧索之气,混杂着初春傍晚的寒意,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每一个等候在此的勋贵。

  他们从最初的焦急踱步,到中途的交头接耳,再到此刻,已然是彻底的……静默。

  一个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侯爷、伯爵,此刻都像被抽去了主心骨的斗败公鸡,或倚着墙根,或蹲在石阶上,或干脆瘫坐在自家马车的车辕上,一言不发。

  夕阳照在他们价值不菲,各不相同的衣袍上,再配上他们如丧妣考的神色,充斥着萧索与无助。

  就在这时,那扇从他们到来起便始终紧闭的府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

  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齐刷刷地望了过去。

  然而,出来的并非他们翘首以盼的司空大人,依旧是那个面无表情的总管家,林福。

  林福的目光,不敢与任何人对视,他快步走到众人面前,深深地躬下身子,脸上带着几分畏惧与……无奈。

  “各位大人……”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老爷他……他正在与太师大人对弈。”

  “让……让诸位,再稍候片刻。”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瞬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什么?!”

  安阳伯猛地从车辕上跳了下来,肥硕的脸上,神色由期盼瞬间转为愕然,再由愕然转为无法抑制的愤怒与……屈辱!

  “对弈?!”

  他指着那扇再次紧闭的大门,声音都在发颤,“天都要塌下来了!他……他还有心思在这里下棋?!”

  “他这是……这是什么意思?!是拿我们当猴耍吗?!”云安侯王景也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

  与府外的惶恐焦躁截然相反,司空府的后堂之内,一片静谧。

  只有棋子落在棋盘上时,发出的那声清脆的“嗒”响,在空旷的厅堂内,久久回荡。

  卢颂正襟危坐于棋盘之前,捻着一枚黑子,久久不落。

  目光看似是在棋盘之上,焦距,却早已飘向了窗外。

  那紧锁的眉头,暴露了他此刻远不如表面-平静的内心。

  在他的对面,须发皆白的太师闻泽,则靠在宽大的椅背上,闭目养神。

  只有那干瘦的、如同枯枝般的手指,在棋盘的边缘,有节奏地,轻轻叩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与堂外那越来越响亮的喧哗声,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呼应。

  就在这时,总管家林福,如同鬼魅一般,从侧门悄无声息地滑了进来。

  “老爷……”他躬着身子,声音压得极低,“外面……外面的大人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怨声……载道。”

  “啪!”

  一声脆响!

  卢颂猛地将手中的棋子,狠狠地拍回了棋盒之内!

  他脸上的那份平静,再也无法维持,语气不耐烦地,打断了管家的话。

  “没看到老夫正在与太师对弈吗?!”

  “天大的事,也比不过陪太师下完这盘棋!”

  “让他们……等着!”

  林福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下。

  待管家的身影彻底消失,一直闭目养神的闻泽,才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浑浊的老眼。

  他看着一脸烦躁的卢颂,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开了口。

  “呵呵……倒是很少见到司空你,有动真气的时候。”

  卢颂端起身边早已凉透的茶水,猛地灌了一口,那冰冷的茶水,似乎让他那颗烦躁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意。

  “一群蠢货!”

  “乌云压顶之时,老夫让他们割肉止损,自断一臂以求生机,一个个却只知抱着那点蝇头小利不放,哭爹喊娘!”

  “如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倒知道来寻老夫了!”

  “索性,就让他们在外面,好好地清醒清醒!”

  闻泽没有接话,他拈起一枚白子,不紧不慢地,落在了棋盘之上。

  “啪嗒。”

  一声轻响,黑子的一片大龙,瞬间被截断,再无生机。

  他抬起眼,看着棋盘,用平淡的语气问道:

  “那依司空之见,如今这盘棋,该如何……破局?”

  “破局?”

  卢颂看着那条被截断的大龙,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

  “太师,您这是在……说笑吗?”

  他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那双老眼里,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种……深不见底的无力。

  “几天前,陛下的那份《罪己诏》,就已经不是在下棋了。”

  卢颂的声音,无比的沙哑。

  “那是……亲手将整个棋盘,都给掀了!”

  “而外面那群蠢货,还在为余瑾‘失势’而弹冠相庆,还在做着“秋后算账”的美梦!”

  他的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

  “若是当时,他们能听老夫一句劝,立刻降价售粮,拿出家财,去迎合陛下那场拙劣的‘君民之宴’。虽是丢了银子,却能保住体面,保住这‘忠君’的名声。可现在……”

  “我们,已经被陛下和余瑾联手,死死地,钉死在了‘国贼’的耻辱柱上。”

  “这棋,还怎么下?”

  卢颂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从喉咙里,挤出了最后两个字。

  “……已是,死局了。”

  ……

  闻泽静静地听完卢颂的话,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眼前这盘早已分出胜负的残局,浑浊的老眼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惊叹与忌惮的,复杂无比的光芒。

  许久,他才缓缓地,伸出那只干瘦的手,开始一枚一枚地,收拾着棋盘上的残局。

  闻泽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老夫在朝为官,四十余载,三起三落,也算是……见惯了风雨。”

  “却从未见过……”

  “……像余瑾这般的,怪物。”

  他将最后一枚棋子,收入棋盒,发出“嗒”的一声轻响,仿佛为这场对话,也为他们这群旧勋贵的命运,下达了最终的判词。

  “稳中带冲,静中有动。”

  “以退为进,借力打力。”

  “将圣意,民心,乃至我等百官的贪婪与恐惧,尽数……玩弄于股掌之间……”

  “……此子,非人力,可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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