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钮祜禄兰娇(50)完-《综影视:昭昭姒兰》

  高曦月离宫前,在玫答应与茉心的陪伴下,踏入了冷宫深院。

  冷宫侍卫赵九霄态度极为恭谨。

  他奉皇后娘娘密令,需好生看顾昔日的静嫔、如今的庶人乌拉那拉氏。

  这差事虽远离权势,升迁无望,却极为清净。

  更难得的是,皇后每月拨下的银钱远超寻常侍卫俸禄,时不时另有赏赐,年节更有恩典。

  于他而言,做个冷宫侍卫,反倒安稳自在。

  “乌拉那拉氏近来如何?”高曦月淡淡开口。

  赵九霄躬身回道:“回娘娘的话,皇上与皇后娘娘仁慈。乌拉那拉氏罪责深重,仍得保全性命。奴才奉旨看守,皇后娘娘时有叮嘱,命奴才暗中为她添置衣物菜蔬,只是严令不得叫她知晓。”

  他稍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她便靠着做些绣活与奴才换些用度。娘娘您看,如今这绣工,倒也算得上精巧了。”

  他答得细致周全。玫答应是冷宫常客,早先便提点过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茉心上前一步,接过赵九霄手中的绣帕细看,“主儿,这针脚走势,倒有几分海贵人的风韵。海贵人出身绣娘,手艺自是精湛。”

  “这位姑姑好眼力。”

  赵九霄顺势接话,“早先时候,乌拉那拉氏十指不沾阳春水,做什么都戴着护甲,常弄得自己满手是伤。后来有一回,她不慎掀翻了指甲盖,痛得钻心,加之皇后娘娘早先赏下的二百两银子也已用尽,这才横下心,决意靠刺绣换些生计。”

  “起初针脚极为粗糙,根本卖不出去。幸得皇后娘娘不弃,遣素问姑姑将她那些不成样的帕子都收了去。”

  “再后来,海贵人常来探望,奴才偶然提了一句,她便时常指点一二。打那以后,这绣活才渐渐像了样子,真能换些银钱了。”

  “每一笔进项,奴才都记得清清楚楚,悉数用在为她添些菜食点心。”

  高曦月静默片刻,轻声道:“本宫……能见她一面么?”

  梦魇中乌拉那拉氏矫情凄惨的结局仍历历在目。而她,高曦月,却即将走出这重重宫墙,远离紫禁城的巍峨与压抑。

  赵九霄忙道:“娘娘折煞奴才了。这个时辰,乌拉那拉氏多半未在做工,不是在侍弄她那几盆花草,便是在墙角晒太阳。她那点微薄收入,除了果腹,最大的念想也就这些了。”

  高曦月垂眸,望着石缝间探出的几点孱弱绿色,低声轻喃:

  “她倒是……寻得自己的清闲了。”

  “对了,那凌云彻呢?”瞥见赵九霄,高曦月忽然想起那个所谓的“奸夫”,冷不丁开口问道。

  玫答应指尖漫不经心地捻着耳垂上摇曳的坠子,语气轻飘得像在谈论天气:“自然是死了。皇上处置得雷厉风行。”

  她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依嫔妾看啊,倒不如成全了他们。将那凌云彻净了身,留在乌拉那拉氏身边做个伴,岂不更妙?”

  赵九霄只觉得下身一紧,背后窜起一股寒意。乖乖,这位主儿的心思可真够毒的!

  若真照玫答应这法子办,那凌云彻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死得干脆,还是该遗憾没“享”上这份“恩典”了。

  他强压下下意识要打的冷颤,忙唤来手下侍卫严守宫门,自己取出钥匙,“咔哒”一声打开了那扇沉重的宫门。

  院中景象映入眼帘——不远处的空地上果然摆着一张破旧的躺椅,乌拉那拉·如懿正歪在上面,随着椅子一摇一晃,姿态竟是出奇的悠闲。

  周围几个神志早已不清的先帝废妃,痴痴傻傻地在她周围徘徊,却无一人敢近前。

  她们嘴里反复念叨着“皇上万岁”、“万岁”,时而搔首弄姿,竟是对着如懿做出邀宠之态,仿佛将她当成了君王一般,俨然已是一群疯得彻彻底底、无可救药的女人。

  高曦月并未踏入院内,只静立在门边,目光复杂地凝视着乌拉那拉氏沉睡的侧颜。

  一旁的玫答应却显出几分不忿。

  她虽常来冷宫,却多是隔门叫骂挑衅,这般踏入宫门之内还是头一遭。

  想起昔日静嫔那副将皇上视若子侄般管束训导的跋扈模样,她不由冷笑——那般做派,莫非还想当个“太上皇”不成?

  “这下倒好,”她语带讥讽,“真让她在这冷宫里称王称霸,做起土皇帝了。”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如懿周围那一小片无人敢近的空地,“这些弃妃怎都不敢上前?”

  赵九霄心下了然,低声回道:“娘娘明鉴,这人嘛,欺软怕硬、趋利避害乃是本性。乌拉那拉氏……她会挠人,指甲又尖又利,旁人打不过她。”

  即便是疯子,也懂得审时度势。先前她那指甲盖翻折,便是一次争抢地盘时太过激烈所致。

  有人暗中照应,有皇后娘娘背后贴补衣食,有个小姐妹在外面搜寻八卦,时不时的来陪着聊聊天,再有一群疯癫妃嫔将她奉若神明般供着——这哪里是打入冷宫,分明是寻了个僻静处养老来了。

  想那乌拉那拉氏,阿玛早已亡故,娘亲也只为妹妹奔走,替她寻了个尚算不错的举子人家。

  若真放她出去,回到那清贫孤寂的现实中,恐怕还不如待在这冷宫方寸之地,活得这般“自在”吧。

  “赵九霄?是谁来啦?”

  如懿的眼睛还未睁开,含糊的声音已带着几分慵懒,嘟嘟囔囔地唤着看守的名字。

  她虽困在这冷宫之中,倒也不算全然与世隔绝。

  仍有不少故人时不时会踏足这片荒凉之地。

  皇后曾悄悄来过一两回——她暗中瞥见过,那尊贵的身影立在远处,递给赵九霄沉甸甸的银钱。

  贤妃也来过,不过最常出现在这扇门外的,还是海兰与玫答应。

  “啊,是曦月啊,曦月,好久不见了。”如懿眼睛睁开,自然也发现了重重把守却大开着的冷宫大门,和门前站着的那些熟悉的脸。

  “如懿,看来,你的日子过的不错。”高曦月心情复杂,她没有那么多话要和如懿说,今日来此只是为了自己的梦魇。

  只见如懿不紧不慢地站起身,理了理并无线头的旧衣,竟朝着高曦月与白蕊姬的方向,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

  “庶人乌拉那拉氏青樱,给荣妃娘娘请安,给玫答应请安。”

  高曦月面色一怔,“你说,你是……青樱……”

  好一个乌拉那拉青樱,大梦一场的何止是她啊……

  ……

  世人皆言,太子殿下乃天命所归,真龙临世。三岁即随圣驾临朝,耳濡目染帝王之道;四岁开蒙进学,手不释卷;五岁便可吟诗属文,初显才思;至六龄,已能驭小马、引轻弓,曾为皇后猎得双兔,孝心可嘉。

  七岁时出口成章,言必有中;八岁便已熟谙满、蒙、汉三门语言,文墨精熟。九岁起,于朝会之上渐抒己见,屡有建言;十岁赴六部观政,习练实务。

  十二岁入军营,与士卒同寝食;十四岁即亲赴沙场,临阵斩敌,勇毅初显。十五岁毅然决然跟随外祖父阿里衮以及叔叔和亲王出国留学,十七岁代父监国,处事渐显沉稳之风;十八岁大婚成家,开枝散叶。

  及至弱冠,江山承继,正式登基御极,开启一代新朝。

  太子聪慧孝顺,正与其母钮祜禄兰娇密不可分。

  大清孝安皇后,钮祜禄氏,讳兰娇。

  她是雍正帝亲自择选的名为宝亲王妃,实为太子妃的儿媳。

  雍正帝在世时在世时,雍正便对这个儿媳青眼有加,甚至在父权森严的世代,特令皇子弘历延候至二十八岁大婚,非她不娶。

  帝心眷顾,驾崩前仍为她铺就诸多后路,堪称史上罕有的慈蔼公爹。

  她是乾隆帝弘历之爱妻。

  乾隆帝二十八岁娶妻,婚后与她琴瑟和鸣,六宫韶华褪去,独宠皇后一人,与爱妻育得一子,便再不肯生育。

  直到晚年乾隆帝病逝,所有人才知道,在皇后诞下皇子的当天,他便一碗绝育药断了自己的子息,决意不再令她承受生育之苦,亦不容旁人分薄丝毫恩宠

  乾隆帝自幼际遇坎坷,心性多有孤戾偏狭。唯皇后能以柔克刚,以包容化其执拗,导其向善。

  终使一代帝王洗心革面,为太子永璥留下海晏河清、国库充盈的盛世基业。帝后开明,共倡新政,是太子西学与朝政改革最坚定的支持者

  她是太子永璥之母。

  孝安皇后仅永璥一子,自小疼爱,却能不溺爱。

  不同于乾隆口头严厉,她是实际意义上的严母。

  她性喜清净,年少时不显山露水,一朝中选为宝亲王妃,面对外界流言蜚语犹自气度从容。

  正是这般坚韧心性,塑造了她对永璥的严格教导。太子贤明,德才兼备,乃至天下臣民翘首以盼其登基,皆赖皇后苦心培育。

  她是乾隆朝群臣的主心骨,是支柱,也是定心石。

  皇帝早年行事不循常轨,屡累及皇后清誉,她却始终以宽仁温厚之心辅佐君上、匡扶储君,从不僭越干政。

  后期皇帝勤政至苛,群臣战战兢兢,竟纷纷恳请皇后出面劝谏缓颊,唯望借她之存在,使帝王稍存宽仁,以保朝堂清明、性命无虞。

  她是百官心中完美的皇后,及至后来皇上发奋图强,亦有皇后时时督促的原因。

  皇上性子不算勤劳,可勤政程度堪比累死的先帝,皇上心中时时紧绷,百官深受其扰,甚至有生命之忧。

  皇后行事颇有原则,于是后期的皇后几乎是被百官求着插手朝政,只希望皇后的存在能够让皇上温柔一些,保下他们的狗命,维护朝堂清明。

  她是后宫之主,众妃之伞。

  皇后独得皇上恩宠,皇上向来听皇后的劝诫,但在此事上一步不退。

  皇后深知后宫寂寥,于是对皇帝的妃嫔各个都多有照顾。

  甚至让不愿意待在皇宫的妃嫔以和硕公主的身份归家,再嫁。

  留在宫中的妃嫔也都尊享高位,有求必应,每月都可归家。

  她是她自己,她叫钮祜禄兰娇,大清开国五大臣额亦都的后人,领侍卫内大臣阿里衮之女。

  传说降生时天现异象,族中视若福星。

  少时聪敏灵秀,貌美心慈,被钮祜禄氏捧若明珠。

  性喜静而心豁达,循礼知书,竟与和亲王弘昼青梅竹马,坦荡相交。

  雍正帝突然赐婚,顶着连累宝亲王子嗣的名头,心性豁达,宝亲王在迎娶她之前,已经有了一位家世不俗的侧福晋富察氏,和一位心中挚爱,青梅竹马的乌拉那拉氏,更有后起之秀臣子的女儿高氏,以及格格侍妾。

  但她却能公正严明,没有私心。

  她第一次浓墨重彩的出现在史书上便是像一朵带刺的玫瑰,用先帝留下的后手,以待嫁之身亲自拍板后妃位份,也为自己的建设了强有力的威信。

  她心怀大爱,带着质朴的远见,以自身影响好大喜功的乾隆帝,是推进中西交流的隐藏在背后的推动者。

  贤妃富察氏之母曾欲以流言打压谋害她,但她却能不计前嫌,亲自赦免其母的罪过,并与富察氏携手,成为大清后妃和睦的典范,更令富察一族感激效忠,前朝能臣辈出。

  她引领一众不愿离宫的妃嫔,开创了前所未有的女学之风。

  这所学府不授传统女则女戒,不囿于妇容妇功,而是与男子同习经史策论,更兼授西方格致之学与先进技艺。她们研数理、察天文、习外文、通机械,成为华夏大地上第一批系统研习西学、自觉走向世界的女子。

  她是女子的骄傲,是引领者,启蒙者,她的儿媳,永璥的妻子正是她的学生,更是她的继承者。

  她,是比乾隆帝和太子永璥更令人不可忽视的存在,她比他们更加的闪耀。

  她的一生跌宕却圆满,堪称世人眼中贵族女子之极致:家世显赫,帝宠深浓,子嗣贤孝,早逝的婆母是亲姑母。

  钮祜禄·兰娇,用智慧与仁爱,在深宫史册中写下了独一无二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