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留在心上的-《不想继承秘籍的公主不是好厨子》

  “什么痕迹?”桑峈问。

  “我在这里生活过的痕迹,有人回来过的痕迹。”闫钰道。

  桑峈环顾四周,眼神淡漠,并未在这些被灰尘覆盖的物品上停留。

  他伸手轻轻覆盖在闫钰的眼睛上,轻声道:“这痕迹可不是留在眼里的,而是留在心上的。”

  “嗯?”闫钰有些不解。

  “眼里的痕迹终归会被岁月抹去,只有心里的才不会。”桑峈说着,拿开了覆在闫钰眼睛上的双手,“用心感受。”

  闫钰点点头,眯着眼睛似乎真的按着他的话在专注的感受什么。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余下两人浅浅的呼吸。

  半晌,桑峈伸出手指头戳了戳站的纹丝不动的小姑娘:“团团?”

  小姑娘轻轻应了声。

  桑峈轻舒了口气:“还以为你睡着了。”

  “怎么样,感受到什么了?”

  闫钰眼睛还闭着,回道:“嗯……好像也没什么,倒确实有点困了。”

  桑峈忍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走吧,天快黑了。”

  闫钰睁开眼睛:“去哪?”

  “陪二毛去看他姐姐呀?你忘了?”

  “哦,”闫钰这才反应过来,道,“那就走吧。”

  四个人从人间烟火出来,便牵了马赶往郊外。

  街上依旧没什么行人,随着天色渐晚,显得愈发清冷孤寂。

  “大侠,这镇子到底是怎么了?”赵钱忍不住问道。

  桑峈摇摇头,镇子上只是相较与之前显得冷清不少,一副发生过什么大事的样子。

  “晚上投宿的时候,再问吧。”

  赵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寻到了上次跟唐媌一起逃过来的那个林子,闫钰跟二毛分别骑在马上,桑峈和赵钱牵着。距离上次有点久,闫钰已然不大记得路,倒是桑峈带着他们,转了没多久就找到了。

  茂盛的树丛中,突兀的立着一座孤零零的荒坟。

  坟前没有什么碑文,只稀疏的长了几颗野草。

  二毛一见,便红了眼眶,没等赵钱拴好马,就自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奔到坟前,扑通一声跪倒。

  闫钰默默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眼角泛起酸涩。

  “嘶……”

  赵钱拴好了马,站在一旁吸着鼻子,那样子竟是比二毛情绪还激动。

  桑峈默默白了他一眼,他反倒哭的更起劲了。

  “也是个可怜的姑娘,”赵钱呜呜道,“跟闫姑娘也差不多大,怎么就遭此横祸,那青峦太不是东西了!”

  桑峈却是神情淡淡,只道:“是好是坏,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赵钱一噎:“大侠,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桑峈摊了摊手没再说话,反倒是闫钰开了口。

  “唐媌这一生,活得很清醒。”

  “啊?”赵钱一脸懵的看着闫钰,抽泣的声音更响了。

  小姑娘眼睛却一直盯着二毛那小小的身影。

  “答应替青峦办事,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恩。所谓的毒发身亡,不过是为了抵她利用我的罪。她这一辈子,什么都还清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二毛吧。”

  闫钰的话音落下,赵钱也猛的安静了下来。

  天色愈发阴沉的厉害,闫钰动了动鼻子,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雨水混合泥土的腥味。

  其实,她也是刚刚才想明白的。

  将自己引到林子,唐媌本是已经完成了任务的,青峦不会不给她解药。

  可她还是选择了用自己的命,去抵消自己做的错事。

  雨突然倾泻而下,将四人的身影打湿。

  闫钰伸手接着跌落在掌心的雨滴,在心里道:唐媌,我不怪你。这场雨过后,就把一切都洗掉,不管是你还是我,今后都是崭新的。“

  这场雨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雨不大,从他们达到这里,一直下到他们离开。

  二毛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腿都跪的僵直了,赵钱想去扶他,却被他板着脸躲开了。

  小孩就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到闫钰面前,从自己的衣襟里,取出来一封信,递到闫钰手上:“姐姐让我转交给你的。”

  闫钰微微吃惊,接过信拆开,便愣住了。

  桑峈好奇的凑过去,也一同愣住。

  就见薄薄的信纸上,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虽然字的一笔一画写的认真,但不难看出,写这字的人用笔很生疏,一看就是不怎么动笔,可能也不认得几个字的人。

  “对……不起,我会用……死还……罪,照……顾,照顾好……二毛。”

  桑峈念了出来。

  闫钰抿了抿唇角,将信叠好,重新装回信封里,二毛还在仰着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你姐姐,她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别的话?”

  二毛使劲点头:“她说,别的话,她就不配说了。”

  闫钰心里一沉,眼睛顿时湿润了。

  唐媌这是怕自己不肯原谅她,所以觉得不配做自己的朋友了吧。

  “我知道了。”她伸手摸摸二毛的头,转而又看了看桑峈,“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吧。”

  桑峈应了,跟赵钱一起将两人抱上马,四个人骑着马回了镇子。

  东华街两旁的店铺都已经亮起了灯,只是没什么客人,显得很冷清,四个人寻了路边一家客栈进去。

  客栈其实距离人间烟火并不远,也就是几步路的距离,闫钰早前去十字街买菜,经常路过,却不想有朝一日自己竟然真的要在此留宿。

  一楼大堂掌柜的撑着脸在柜台后面打瞌睡,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高瘦的跑堂恹恹的走过来询问。

  “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桑峈看了看大堂四周,桌椅倒是还干净,没落灰尘,想必白天还是有客的,便道:“住店,两间上房。”

  跑堂摇晃着他瘦高的身子往柜台前面去了。

  他伸手在柜台上敲了敲,那掌柜的才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看见面前的几人,脸上硬挤出一个笑来。

  按道理,邬镇不大,闫钰即便没有进来过,整日从这里路过,这掌柜的也该看个眼熟,可他却完全像不认识一般,没什么反应。

  “你这,生意不好?”桑峈走上前询问。

  掌柜的被他这一问,挤出一脸苦相,哀声道:“岂止啊!咱这的酒楼饭馆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桑峈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