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章 归位之人,意志交锋-《玄途之陈万辉诡道》

  陈万辉的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血色空间里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他望着祭坛上那具与自己共享面容的躯体,青年胸口的伤口正渗出黑红血珠,每一滴都砸在他的神经上——那不是痛觉,更像是某种被撕裂的认知。

  执刀者的面容与他重合的刹那,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声低喘,神血在经脉里翻涌如沸,皮肤下的血色纹路几乎要灼穿血肉。

  "惊讶吗?"

  声音从背后传来,陈万辉猛然转身。

  暗红长袍的身影不知何时立在五步外,兜帽下的阴影像团活物,只露出一双幽潭般的眼睛,"这是三千年前的你,在太初宗的血祭坛上。"

  "你说什么?"陈万辉的声音发涩。

  他能感觉到识海边缘有冷意游走,像是某种精神力在试探壁垒——这与方才虚影的侵蚀不同,更精准,更具侵略性,"我从未听说过太初宗有这样的...仪式。"

  "因为有人抹掉了所有记录。"黑袍人抬手,指尖划过虚空,血色空间突然展开画卷般的碎片:残碑上模糊的血文、密室里刻着"归位"二字的青铜鼎、梁婉在他梦里欲言又止的脸。

  陈万辉瞳孔骤缩——那些他以为是巧合的碎片,此刻被一根暗红丝线串成锁链,"而你,是最后一个活着的'容器'。"

  "容器?"陈万辉咬重了这个词。

  他想起前一刻虚影说的"半身",想起梁婉曾说他"两重命数",神血突然在识海深处炸开热流,将那丝冷意逼退半寸,"谁的容器?"

  "我的。"黑袍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像是在说一个秘密,"或者说,我们的。

  你我本是同根,三千年前那一刀,将我分成了两半。

  活下来的你带着命数转世,而我..."他的指尖点向祭坛上的尸体,"困在这血祭的轮回里,等你归位。"

  陈万辉的后颈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知到识海深处有什么在苏醒,不是神血的力量,更像是被封印的记忆——比如某些午夜梦回时,他会看见血色祭坛的残影;比如梁婉送的玉牌总在关键时发烫,此刻正贴着心口灼烧,"所以你操控那些血浪,引我来这深渊?"

  "不是操控。"黑袍人轻笑,兜帽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突然泛起血色,"是你体内的神血在引你。

  它本就是血祭的钥匙,你每进阶一次,就离我更近一步。"

  话音未落,陈万辉的识海突然传来撕裂般的痛。

  那道暗红流光此刻化作蛇形,正顺着神血的脉络啃噬他的意志,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识海里轰鸣,像是要撞破什么封印。

  慕婉儿的声音突然穿透血色空间:"陈万辉!

  醒醒!"

  他猛地回神。

  现实中的场景重叠而来——雷长老的雷网已经碎成星芒,老人单膝跪地,短杖上的雷纹只剩零星几点;慕婉儿的青锋剑插在两人中间,寒霜凝成的屏障正在被血雾腐蚀,她的指尖渗着血,显然强行施展了禁术。

  而那虚影此刻已完全凝实,正是眼前这黑袍人的模样。

  "他在利用血脉共鸣干扰你的识海!"慕婉儿的声音带着颤音,她的眉心浮现出淡青色咒文,是清魂咒的印记,"别被他的记忆碎片牵着走!

  那些画面是幻觉!"

  陈万辉的呼吸骤然一滞。

  他想起方才血色空间里的祭坛——那或许是黑袍人刻意植入的精神幻境,目的是瓦解他的自我认知。

  神血在经脉里沸腾,他咬舌尖,剧痛让意识清明几分,识海深处突然亮起金光——是陈无极留下的契约印记,那位前辈曾以神魂为引,与他签下"护道"之约。

  "幻觉?"黑袍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兜帽下的阴影剧烈蠕动,"那你告诉我,梁婉为何总说你'两重命数'?

  为何她的定情玉牌能镇压神血?"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暗红流光在陈万辉识海疯狂游走,"因为她早看出你是残缺的!

  因为这玉牌是封印!"

  陈万辉的手死死攥住腰间玉牌。

  玉牌的热度几乎要灼伤皮肤,他却能听见梁婉的声音在记忆里响起:"万辉,若有一日你觉得自己像被分成两半,记得这玉牌里藏着我用命护的东西。"他突然明白,那些午夜梦回的血色残影,那些神血躁动时的窒息感,都是封印松动的征兆——而黑袍人,正是要趁此机会,彻底融合他的意志。

  "够了!"陈万辉暴喝。

  他调动神血之力,将契约印记的金光与自身意志糅成利剑,朝着识海里的暗红流光狠狠斩去。

  剧痛让他踉跄半步,却见那流光被劈成两段,一段消散,一段蜷缩着退回黑袍人体内。

  慕婉儿的屏障"咔嚓"一声裂开蛛网状纹路。

  她趁机扑到陈万辉身侧,青锋剑抵住他后背输送灵力:"石台!

  看石台下方!"

  陈万辉顺着她的目光低头。

  石台上的血纹里,一行模糊的铭文正在浮现,像是被某种力量擦除后又显形——"容器非主,意志可夺"。

  他瞳孔微缩,突然想起雷长老曾说过,太初宗的血祭禁忌里,有"夺舍需主自愿"的古训。

  "原来如此。"陈万辉抹掉嘴角的血,抬头时眼神如刀,"你需要我主动接受归位,才能完全融合。

  所以之前那些手段,都是为了击溃我的意志。"

  黑袍人的身影明显一僵。

  他兜帽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第一次闪过波动:"你比我想象的...更难缠。"

  "我陈万辉的命,从来由自己定。"陈万辉的神血纹路在皮肤上流转如活物,他反手握住慕婉儿输送灵力的手,另一只手按在石台上,"雷长老,结雷印!"

  雷长老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雷光。

  他将短杖插入地面,周身雷纹暴涨,竟在血雾中强行撑起一方雷域:"小友,老夫撑不了多久!"

  陈万辉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暗红流光还在挣扎,但契约印记的金光与神血之力正形成双重壁垒。

  慕婉儿的灵力如清泉注入,让他的意识愈发清晰。

  他望着黑袍人,一字一顿:"我走的路,我自己踏平;我要的命数,我自己攥紧。

  你想要归位?"他突然笑了,"先问过我的刀。"

  黑袍人的身影剧烈震颤。

  兜帽下传来类似野兽的低吼,他的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起暗红光球,"你会后悔的。"

  "后悔?"陈万辉抽出腰间未出鞘的刀——那是梁婉用玄铁为他铸的,刀鞘上刻着"破命"二字,"我陈万辉这一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早点看清你们的算计。"他反手拔刀,刀光劈开血雾的刹那,慕婉儿突然低喝:"小心他的眼神!"

  陈万辉抬头。

  黑袍人兜帽下的阴影已完全退去,露出的面容与他分毫不差——那是他的脸,却多了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狰狞刀疤。

  那双眼睛里翻涌着千年的怨毒,"有趣..."他的声音又变成了锈铁摩擦,"看来你还有点价值。"

  话音未落,黑袍人的身形骤然扭曲。

  他身上的暗红长袍化作无数血蝶,而他本人则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直扑陈万辉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