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暗潮涌动-《我在古代考公,商家子的赶考日常》

  听完林向安一番言辞,赵成梁眉头缓缓舒展开来。

  他微微眯起眼,久久凝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良久,才低低叹出一声:

  “好小子……年纪轻轻,竟能看透至此。”

  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林向安。

  那已不再只是会馆里,心系百姓卖粮的举人,

  而是能与勋贵共议存亡的大局之士。

  赵康平在一旁,神色微动,却始终未插话。

  他心中暗暗感慨。

  短短数月,林向安竟已变化至此,几乎判若两人。

  赵成梁缓缓踱步,语气不再带有先前的压迫,而是透着几分深沉的赞许。

  至此,林向安显然已经通过了试探。

  一老一少,就这样在烛影下,达成了“拥实自重”的同盟。

  *

  此时的京城,看似平静。

  实则暗流汹涌,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老皇帝的死讯终究瞒不住,皇长孙梁文基与其心腹幕僚变得愈发焦躁。

  他们必须在消息彻底泄露前,尽快完成权力的锁定。

  这意味着——没有时间。

  在梁文基看来,宁远伯应当立刻、无条件地服从。

  任何拖延,都是挑战他的权威,甚至是向藩王递刀子。

  在他的世界观里,他是法理上的储君,未来的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宁远伯作为臣子,天经地义就该俯首听命。

  在这种认知下,他将宁远伯的犹豫解读为“讨价还价”或“首鼠两端”。

  于是决定施加压力,以雷霆手段迫其屈服。

  不久,一道盖着皇帝玉玺的“中旨”,由宫内心腹太监送至京营提督府。

  旨意内容极为刁钻:

  “闻京畿不稳,朕心甚忧。

  特擢宁远伯入阁赞襄军务,

  京营提督一职,暂由五军都督府佥事、安远侯世子接掌。

  望卿即日交割,入宫面圣。”

  安远侯正是皇长孙的亲信。

  这道圣旨表面是提拔,实则是削权。

  若宁远伯顺旨,便要立刻交出兵权;

  若抗旨,便是公然违逆,为皇长孙出手提供借口。

  宁远伯率领众将恭敬听完,神色沉凝,心里却洞若观火。

  这哪里是圣旨,分明是试探。

  他随即叩首,语声恳切:

  “陛下天恩,老臣感激涕零!

  然京营提督职责攸关,牵涉京城百万军民安危,

  交割程序繁杂,实非一日之功。

  且陛下龙体欠安,老臣心如刀割。

  恳请天使允臣即刻入宫,面圣谢恩,

  并聆听陛下对交割事宜的圣训。”

  这一番话,既表达忠诚,又委婉推拒。

  他以“陛下病重”为由,请求入宫面圣,等于当众将了一军。

  若真让他入宫,那岂不是立刻戳穿老皇帝已死的真相?

  而若拒绝,又等于自曝马脚。

  这一手,既拖延了交权,又暗暗揭露疑点,赢得了宝贵的操作时间。

  然而宁远伯的拒绝,无疑让皇长孙心中更添怀疑与不安。

  于是,东宫那边开始了釜底抽薪之计。

  皇长孙的心腹悄然密会京营中地位仅次于宁远伯的两位都督同知,分别抛出截然不同的条件。

  一位性情贪婪者,被许以侯爵之位、黄金万两,更允事成之后直接接任京营提督之职;

  另一位忠厚守旧者,则遭遇了赤裸裸的威胁,家眷安危被紧紧攥在手中。

  此举并非立刻要夺权,而是要在军心中埋下裂痕。

  哪怕不能马上策反,也能让赵成梁心生疑虑,不敢完全信任部下。

  消息传回后,宁远伯心知肚明。

  当即由赵康平出面,秘密邀几位被接触的将领至自家演武场。

  在那片绝对安全的场地上,或动之以情,或晓之以理,或许以更重的承诺。

  同时暗中派人严密保护他们的家眷,以绝后患。

  经过这一番布置,大部分将领心绪渐稳。

  至于少数动摇之人,也被暗暗监控,随时可制。

  *

  另一边,皇长孙对林向安迟迟不肯交粮,终于不耐,撕下了最后的伪装,直接派人来索。

  一名东宫属官率两百余名侍卫,声势汹汹直扑浙江会馆粮仓。

  口称“奉太子令旨,征调粮草以充军资、平抑物价”,话未完,就要当场贴上封条,接管仓库。

  林向安停售后,确有部分粮食移入此处。

  这一来,赤裸裸就是武力试探:

  若退缩,粮食尽数落入东宫之手;

  若当场抵抗,便可罗织“抗旨”“私募兵马”之罪。

  仓库门前,一时间剑拔弩张。

  林向安并未露面。

  由王管事迎上前,装作哭穷:

  “天使明鉴,我会馆之粮早已售罄,此间仓库皆是空廪,哪还有余粮?”

  话音未落,仓墙之上忽然弩锋齐现。

  数十名劲弩手显形而出,身披宁远伯府家丁服饰。

  为首的小队长声若铁石:

  “此乃伯府辖地,所储乃军资!

  无伯爷手令,擅动军资者,视同谋反,格杀勿论!”

  王管事一句“无粮”,再加一句“军资”,直接将性质从“会馆与东宫的商业纠纷”,拔高到“触碰伯府兵权”的谋逆。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

  东宫属官面色骤变,原以为只是会馆虚张声势,

  却没想到墙头站着的,竟真是宁远伯的精锐劲弩。

  宁远伯府掌控京营,地位何等敏感。

  若真敢擅闯,哪怕有“太子令旨”为名,事后也难逃“扰乱军资”的罪名。

  侍卫们彼此交换眼色,兵刃虽在手中,却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

  那属官心中恼恨,却也清楚:

  今日若硬闯,一旦有人放箭,反倒落得个“东宫挑衅伯府”的罪名。

  他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冷声道:

  “既然是伯府军资,本官自当回禀东宫。但尔等……最好莫要虚言,否则后果自负!”

  语气虽狠,声音却透着虚浮。

  随着一声令下,东宫侍卫悻悻退去。

  直至他们身影消失在街角,王管事才暗暗吐出一口浊气,额头冷汗早已浸透衣襟。

  而墙头劲弩手们,依旧纹丝不动。

  仿佛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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