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8章 往昔迷雾忆父踪-《斩神:我,精神异常的绝世逗比神》

  卢宝柚的手刚碰到铜门环,后颈突然被人拍了下。

  "小柚啊?"

  他猛地回头,路灯下站着个佝偻的老头,穿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

  手里攥着半根烟——是村东头开小卖部的赵伯,他爹当年常去买烟的。

  "赵伯?"

  卢宝柚喉咙发紧,手还搭在门环上,"您...您咋在这儿?"

  赵伯眯眼瞅他,烟屁股在指缝里明灭:"我搁这儿等你半晌了。”

  “前儿你爹出殡,你没回来,你奶奶念叨好些回了。"

  铜门环"当啷"一声砸在门板上。

  卢宝柚觉得耳朵里嗡嗡响,像是有人拿锤子敲铁皮:"我爹?我爹不是...不是好几年没回家了么?"

  "嗐,你当他在外面混日子呢?"赵伯蹲下来,用鞋尖碾碎烟头,

  "你爹是守夜人,前儿在南边儿跟妖兽干仗,没回来。"

  风卷着枯叶从脚边刮过。

  卢宝柚盯着赵伯头顶的白发,突然想起十岁那年——

  那天他蹲在院门口玩弹珠,远远瞅见个穿旧军装的人往村里走。

  皮箱边角磨得发白,肩膀上有道暗红的印子,像是血渍。

  "宝柚!"

  那人喊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爹回来拿点东西。"

  他当时扑过去,闻到爹身上有股铁锈味,混着草药苦。

  娘在屋里抹眼泪,说:"秋子,咱不当这守夜人成不?”

  “宝柚都十岁了,没见过爹几面。"

  爹蹲下来给他理了理衣领,指腹蹭过他冻红的鼻尖:"乖,爹得走。”

  “等忙完这趟,给你带照片——皮箱里有张你娘穿红裙子的,你收好了。"

  那天夜里他躲在门后,看爹拖着皮箱往外走。

  月亮明得瘆人,把爹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根要断的绳子。

  他追出去,喊"爹你别走",爹没回头,只挥了挥手。

  后来村里就传,说卢秋在城里有了相好的,不要老婆孩子了。

  他偷听到王婶跟人嚼舌根:"你瞅他媳妇那红裙子,搁箱底压了十年,还当是宝贝似的。"

  他把书包里的玻璃弹珠全砸了,躲在草垛后面哭。

  从那天起,他恨爹——恨他说的"等忙完这趟"成了空话,

  恨他留下的皮箱里只有张泛黄老照片,恨他让娘在村里抬不起头。

  "小柚?小柚?"

  赵伯的声音像从水里浮上来。

  卢宝柚这才发现自己蹲在地上,手抠着青石板缝,指甲里全是泥。

  "葬礼是上周五。"

  赵伯叹口气,"你奶奶不让发通知,说你在外面混得好,别搅和这些。”

  “可昨儿刘同志来了,说你爹走前念叨你,非让把你找回来。"

  "刘同志?"

  "你爹的同事,驻潭乡市287小队的副队长。"

  赵伯抽了抽鼻子,

  "葬礼那天来了好些穿黑制服的,捧着骨灰盒,上面盖着大夏国旗。”

  “咱村人才知道,卢秋不是抛家弃子的浑蛋,是大夏的英雄。"

  卢宝柚突然站起来,膝盖撞在门环上,疼得他倒抽冷气。

  他转身猛拍门,手掌砸得生疼:"奶奶!奶奶!"

  门"吱呀"一声开了。

  月光漏进来,照见个白发老太太,手里还攥着块没织完的毛背心。

  她先是愣住,毛线团"骨碌碌"滚到卢宝柚脚边,

  接着颤巍巍抬起手,摸他的脸:"宝...宝柚?"

  "奶奶。"

  卢宝柚喉咙发哽,弯腰捡起毛线团,"我回来晚了。"

  老太太突然扑过来,把他搂进怀里。

  他闻到熟悉的樟木香——是奶奶常年晒在被子里的味道。

  她的眼泪沾湿了他的衣领,

  抽抽搭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爹要是知道...要是知道..."

  "奶奶,我爹..."

  "宝柚。"

  里屋传来个男声,"先进来吧。"

  卢宝柚抬头,看见门廊下站着个穿黑西装的年轻人,胸前别着朵小白花。

  他眼眶发红,手里捧着个镶铜边的木盒,盒盖上搭着半面国旗。

  "这是刘启。"

  奶奶抹了把脸,"你爹的同事。"

  刘启走过来,伸手要握卢宝柚的手,又缩了回去:"节哀。卢队...走的时候,说最遗憾的就是没见着你。"

  卢宝柚盯着那木盒,喉咙像塞了团棉花。

  他想起火车上买的那把水果刀,还在后腰别着——刚才恨不得拿它捅开这扇门,

  现在却觉得手里的毛线团沉得慌。

  "奶奶,我爹的皮箱..."

  他声音发哑,"还在吗?"

  奶奶抹着眼泪点头:"在里屋柜顶上。你爹走那年留下的,我一直收着。"

  刘启突然说:"卢队走前,让我把皮箱里的东西转交给你。”

  “他说...照片后面有字。"

  卢宝柚没说话。

  风掀起门帘,吹得桌上的白菊摇晃。

  他看见刘启胸前的白花被风吹得歪了,

  露出底下的守夜人徽章——银色的盾牌,中间刻着把斩妖剑。

  "先吃饭吧。"

  奶奶扯了扯他袖子,"我熬了你最爱喝的玉米粥。"

  卢宝柚跟着往里走,路过刘启身边时,

  闻到股淡淡的硝烟味——跟他十岁那年,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后山上的野狗又叫了。

  月光把小洋楼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终于爬回家的蛇。

  玉米粥的热气在木桌上氤氲成一片白雾时,刘启放下了碗。

  他胸前的小白花不知何时歪到了锁骨处,露出守夜人徽章的银边。

  奶奶正用袖口擦卢宝柚的碗沿,老花镜滑到鼻尖,絮絮说着"再盛一碗",

  可刘启的指节却轻轻叩了叩桌面:"卢奶奶,我和小柚去后山走走?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

  奶奶的手顿在半空。

  她望着卢宝柚发顶翘起的碎发——那是他小时候爬树蹭的,这么多年竟还没改。

  老人抹了把眼角,把毛线团塞进他手里:"去吧,后山的野菊开了,你爹...爱闻那味儿。"

  山风裹着秋凉钻进领口时,卢宝柚才后知后觉自己没穿外套。

  刘启走在前面半步,黑西装下摆被风掀起,

  露出腰间的皮质枪套——和他十岁那年,爹皮箱里露出的皮带纹路一模一样。

  "我是三年前调到287小队的。"

  刘启的声音被风声揉碎,

  "卢队是队长,那会儿总说我毛躁,训起人来比队里的老周还狠。"

  他忽然笑了一声,

  "可有回我值夜犯了困,他塞给我块水果糖——说是孙子爱吃的,藏在战术靴里捂化了。"

  卢宝柚的脚步顿了顿。

  他想起床底那只皮箱,最底层压着个油纸包,

  打开时糖渣子簌簌往下掉,他当时骂了句"破糖块",反手扔进了灶膛。

  "你从守夜人集训营回来的?"

  刘启侧头看他,月光在他眼尾投下一道阴影,

  "卢队总翻你寄回家的信,信封都翻毛了边。”

  “后来奶奶说怕影响你训练,不让他回,他就把信叠成纸飞机,搁在队部窗台上。"

  石阶上的青苔被踩得吱呀响。

  卢宝柚摸了摸后腰——那里还别着集训营发的水果刀,刀鞘磨得发亮。

  他忽然想起火车上邻座的老头问:"去哪儿",

  他说"回家",老头拍着腿笑:"好,回家好,我那小子也该回了。"

  "你恨他吧?"

  刘启的声音突然轻了,像片落在松针上的雪,

  "我刚来队里那会儿,卢队喝多了说,宝柚十岁那年追着他跑了二里地,小短腿儿颠得跟个小陀螺似的。”

  “他说他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扛不住,把枪和盾都扔了,只揣着你娘的照片往家跑。"

  山路上的野菊在脚边摇晃。

  卢宝柚想起王婶嚼舌根那天,他躲在草垛后砸弹珠,玻璃珠子滚进泥里,沾了一身土。

  后来他翻遍整个院子,只找回三颗——现在想来,或许是爹走前偷偷捡的?

  "去年春上,队里接了个清剿妖兽巢穴的任务。"

  刘启踢开脚边的碎石,

  "卢队非要打头阵,说'我有家小,你们还没娶媳妇呢'。”

  “结果撤退时遇上塌方,他把我推出了隧道口。"

  他摸出个皱巴巴的弹珠,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这是从他战术背包里找的,沾着血,擦了半宿才干净。"

  卢宝柚的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皮箱里那张照片,背面有一行铅笔字——"宝柚,爹的弹珠在战术靴夹层"。

  刘启说的"照片后面有字",原来不是什么甜言蜜语,是这么个破弹珠的秘密。

  "他走的时候..."

  刘启的声音哑了,

  "攥着你寄的最后一封信,上面写'集训营的饭比村里香'。”

  “护士说他念叨'宝柚吃得好就行',念叨了十七遍。"

  山顶的风突然大了。

  卢宝柚的眼眶热得发疼,他别过脸,却撞进一片灰白里——月光下,

  一座石碑立在老槐树下,碑身爬满了青苔,顶端的五角星被磨得发亮。

  "那是..."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刘启没说话。

  他摘下胸前的白花,轻轻放在石碑前的野菊丛中。

  风掀起碑前的荒草,露出一行模糊的刻字——"大"字的横,"夏"字的撇,"烈"字的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卢宝柚往前挪了半步。

  他看见石碑底座压着半张照片,边角卷了毛,正是他娘穿红裙子的那张。

  风又起时,照片被掀起一角,底下露出半截褪色的弹珠,和刘启手里的那颗,蓝得一模一样。

  后山的野狗又吠了。

  这一次,卢宝柚没觉得吵。

  他伸手摸向石碑,指尖触到冰凉的石面时,

  突然想起十岁那年的夜——爹拖着皮箱往外走,

  影子被月亮拉得很长,像根要断的绳子一样。

  可现在他才明白,那根绳子从来没断过,一头系着爹的战术靴,

  一头系着他的弹珠盒,这么多年,一直绷得紧紧的。

  月光漫过石碑顶端,将"士"字的最后一竖照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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