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孙世泽:我要做万历朝的海瑞!-《刷视频:震惊古人》

  【先把小皇帝放自己大腿上,背部、屁股朝上。

  毕竟是天子,有天子的体面,扒了裤子垫上一层绸缎布遮羞就行了。

  打屁股,要一边打一边哭:“臣虽没有诸葛武侯的才德,但致君尧舜的心还是有的。”

  “陛下若不可辅佐,老臣只好……”

  “让太后再生个男孩替陛下做这尧舜之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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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区:

  〖光看开头,还以为要把他撅了呢。〗

  〖你是相父,不是神父!〗

  〖让太后生?帮太后生!〗

  〖让她生!让她生!〗

  〖若太后实在年迈、不堪生养,置产妇于太后身前即可,仿西国使女故事。〗

  〖玄武门之变、黄袍加身、清君侧这么多前辈的先进经验怎么就不学一学,偏去学金瓶梅……〗

  〖太后风韵犹存。〗

  〖太后夜梦先王有感而孕。〗

  〖太后喜得一子。〗

  〖陛下殡天,兄终弟及。〗

  〖陛下称我为假父,我非相,实摄也。〗

  〖我与陛下父子情深,岂容尔等挑拨。〗

  ————

  【怒极,殴帝三拳,问他:“兵策的卷子做完几张了?拿来我看看!”

  “三日前瘴州水疫的应对之法可有了新的思路?”

  “前朝乃至前前朝最终导致王朝破灭的原因与历史教训是什么?”

  “如何平衡外戚与百官之间的关系?”

  “以文御武的优势与弊端写完了没?”

  “论保持武将的忠诚与战斗力之我见,写了多少字了?”

  “百姓贫富差异与国力的内在关系分析列好大纲了没?”

  “吭声啊!陛下写完多少了?别嗯嗯啊啊的!”

  “跟我去上朝,等朝会结束了老子给你分析一遍关系和利害,写一篇对策和心得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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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评论区:

  〖霍光张居正?〗

  〖还有高澄。〗

  〖什么暴躁版相父!〗

  〖小皇帝那么纯真,现在突然这么干,应该先调查一下,他身边哪个多嘴的人不想活了!〗

  〖陛下身边有小人谗言,众位将军随我清君侧!〗

  〖相父当年要真这样,指不定刘禅能有出息点。〗

  〖说不定是完颜宗翰呢,秘技——开勃极烈大会的时候把皇帝拉下来打屁股。〗

  〖粘罕打吴乞买!〗

  〖皇帝偷偷拿国库钱买酒买肉都要挨打,属实有点难绷。〗

  〖明面上是因为祖宗遗训,实际上是因为皇帝无权无势。〗

  〖殴帝三拳,三拳过后,若能认清时势,那便许他一世荣华富贵,无病无灾。

  若是仍不知悔改,便编个由头,废黜旧皇,再立新帝,又有何难。

  实在不信任别家的人,那便委屈太后仍风华正茂,再努努力了。〗

  〖皇帝刚让将军交兵权,一个老侍卫当即出列下跪:“那是一个雷雨天,我跟太后……皇上不是先帝的种!”〗

  〖早朝上抱着小皇帝的腿求他不要再说了,回府在老娘怀里哭一天,晚上端个板凳吊死在养心殿门口。〗

  〖说你窝囊吧,大晚上的能到养心殿门口,说你厉害吧,你是去那儿上吊。〗

  〖果然是上位之人,让人琢磨不透啊。〗

  〖我狠狠疼他,让他每天穿花裙子,请他每天吃美味粘着奶油的巧克力棒,长残了就一刀杀了。〗

  〖把小皇帝变成小南酿,然后在寝宫里整天调教她。〗

  〖“嗯~啊~朕,朕要去了~相父,抱紧我~”〗

  〖小皇帝的沟子也未尝不香。〗

  〖我上网二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唯独觉得这届网友实在太癫了!〗

  〖原来只是小皇帝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小帝皇呢,说什么胡话呢,今天的《罗嘉之书》背完了吗?〗

  〖陛下来吃块饼吧,臣亲手做的,味道好的很。〗

  〖此跋扈将军也!〗

  〖太监谋反,刺杀皇帝,听着多么悦耳。〗

  〖让他指洛水发誓只要兵权,如果他真发誓了,就昭告天下皇帝是司马懿再世,坏到根子里了,林檎都黑了。〗

  〖不好辣,陛下中邪辣,快来人,给陛下灌金汁驱邪。〗

  〖杨坚: 阐儿,别人怎么说外公不管,你怎么想的?〗

  〖宇文阐不是杨坚的亲外孙,但是刘荣可是刘启的亲儿子啊……〗

  〖皇权之上,亲儿孙都杀,更别说外孙了。〗

  〖看完大家的回答,才知道诸葛亮和刘禅刘备为什么被推崇了几千年。〗

  〖刘禅如果想要诸葛亮交兵权,诸葛亮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孩子长大了,有主意了。〗

  〖丞相可以歇会了。〗

  〖丞相赶紧跑到刘备坟头上香:您那儿子可算是支愣起来了!〗

  ~~~~~~

  大明,万历年间。

  吴允文望着天幕,不由得长长叹了口气,“唉,太岳公……”

  “后人既已言明,太岳公殚精竭虑,为我大明续命百年,功在社稷。”

  “陛下为何至今仍不肯下旨,为太岳公平反昭雪呢?”

  太岳公,即张居正。

  一旁的周慕雅眼珠一转,折扇啪地一合。

  “这有何难?”

  “我等何不联合同窗好友,具名上书,直递内阁,甚至直达天听,恳请陛下为太岳公平反!”

  这并非异想天开。

  理论上,大明臣民,无论身份尊卑,皆可直接上书皇帝。

  洪武十年,朱元璋设通政使司,专司收受天下军民奏章信函,直呈御前。

  当然,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奏章能否顺利抵达通政司,通政司是否会如实上呈,陛下又是否有兴趣御览,其中关卡重重,水深得很。

  朝堂之上的大人物们政斗角力,不便亲自下场时,便常指使或利用民间文人、士子乃至平民百姓上书告状、造势。

  这类“民意”通常总能顺畅地抵达它该去的地方。

  至于真正含冤受屈的升斗小民之信能否上达天听,那就全看运气和背后有无推手了。

  更反常识的是,明朝中后期的文人士子,不仅热衷于结社议政,甚至敢组织起类似游行请愿的活动,向朝廷宣泄不满。

  若背后有靠山,或朝中正有人想借此攻讦政敌,那么领头者和参与者,通常不仅不会获罪,反而可能博得巨大的声名。

  即便被朝廷申斥、乃至下狱,在许多士子看来,非但不是耻辱,反而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历,其逻辑类似于:挨廷杖得清名。

  还有一个特别反常识,很少有人知道的事。

  明朝中后期,也流行写“大的字的报纸”(把的和纸去掉。)

  无论官员百姓,若对某人不满,或欲评论时政,便可将所言书写于纸上,张贴于市集、六部门口、官邸外墙等醒目之处。

  可实名,亦可匿名。

  虽无明文法律保护,但潜规则是:不因言获罪。

  除非你胆大包天地编排皇室秘闻艳事。

  当然,若查实是诬告,仍要依律惩处,但查证极为困难。

  故而,此举多为政敌相互攻讦所用,或真是蒙冤无门者泄愤之举。

  通常也有个底线,或握有实据,或指桑骂槐。

  因此,周慕雅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利用舆论,裹挟民意,向朝廷施压。

  他当真是为张居正鸣不平吗?

  恐怕未必,尤其其家族本就是江南士绅一员,当年或许还受过张居正改革的损害。

  他所思所想,恐怕更多是“出头”二字。

  文人想出头,难于上青天。

  除非能有李白杜甫那般惊才绝艳、一出世便光芒万丈的绝世诗词,此谓:才华取胜。

  否则,大家的才学文章都在伯仲之间时,便只能拼“人脉取胜”,依靠前辈提携、同侪吹捧。

  而若这两条路都走不通,那么涉足政治、博取声名,便成了一条捷径。

  就拿为张居正平反这事来说,若朝廷迫于压力真的平反了。

  那作为倡议者和组织者的周慕雅,顷刻间便能成为江南士林的领袖人物,风头无两。

  若朝廷强硬不平反,甚至打压问罪,那就更妙了。

  朝廷昏聩,迫害忠良。

  而周慕雅则成了不畏强权、仗义执言的“小圣人”,悲壮之名更能传遍天下。

  李文渊目光深邃地看了周慕雅一眼。

  他未必看不出周慕雅的心思,或许只是看破不说破。

  “诸位可知,陛下当初为何定要查抄太岳公家产,甚至几乎要开棺戮尸?”

  “真是因朝廷明发谕旨中所言的:贪墨、专权?”

  “还是王世贞老盟主所评:器满而骄,群小激之,虎负不可下,鱼烂不复顾?”

  “或是如后人所揣测的那般,因太岳公当年管教过严,物极必反,致使陛下心生怨怼,蓄意报复?”

  李文渊摇了摇头,语气斩钉截铁:“都不是!”

  “根子在于,陛下要收权。”

  “在于那些在太岳公执政时被压制、被贬斥的臣子,亟需重返权力中心,并借机反攻倒算。”

  “两股力量合流,才必要将太岳公彻底打倒,永世不得翻身。”

  “只不过……这活儿干得实在太糙,吃相太难看了些,陛下也太过心急了。”

  李文渊的目光扫过吴允文和周慕雅,带着一丝讥诮。

  “你们想要为太岳公平反?”

  “那因太岳公一案而被牵连罢黜、流放、乃至杀头的官员,是否也要一并平反?”

  “既认太岳公无罪有功,那他当年推行的诸多新政,是否也都是对的?”

  “被废黜的政策,是否都该恢复?”

  “这些关节,你们可想通了?”

  “若没想通,便想靠着几封书信、几分民意去裹挟朝廷?”

  李文渊嗤笑两声:“莫说是你们,便是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复生,若无刀兵在手,恐怕也难令今上和满朝诸公低头!”

  “依我之见,吴兄、周兄,若真有心,不如现在就去寻访些得道的真人,学学养生延寿之术,或许能熬到陛下龙驭上宾,新君登基。”

  “待到那时,如今这批因倒张而显赫的臣子失了势,太岳公的案子,或许才有平反的可能。”

  “想在万历朝平反?”

  李文渊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嘲讽,“诸位倒不如写信给通政司,劝劝陛下还是先临朝视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众人也不好再继续这个话题。

  周慕雅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机灵地转移了话题。

  他压低声音,带着几分神秘兮兮的语气问道:“说起来,陛下久不视朝,陛下说因为足疾深重,痛楚难忍。”

  “可市井流言皆传,陛下是贪恋后宫享乐,怠于政事。”

  “这流言还是从朝中大臣府里传出来的。”

  “二者孰真孰假?”

  “后人不是挖……咳,考古了陛下皇陵吗?”

  “他们有没有查验出来,陛下是否真有足疾?”

  李文渊没有直接回答这个敏感的问题。

  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而说道:“诸君可知近日京城里流传起一则新的谚语?”

  “名曰:京师十可笑。”

  顿了顿,李文渊慢悠悠地吟道:

  “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神乐观祈禳,武库司刀枪,营缮司作场,养济院衣粮,教坊司婆娘,都察院宪纲,国子监学堂,翰林院文章。”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品出其中辛辣的讽刺意味,不由得哄笑出声。

  这十件事,件件都指向了朝廷相关部门名不副实、徒有其表的尴尬现状。

  待笑声稍歇,李文渊才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要我说啊,如今这世道,某些官员嘴里的官话,恐怕还不如秦淮河画舫上那些女校书们的软语温言来得可信。”

  女校书,原指唐代才女薛涛,后演变为对有诗文才华女性的代称。

  明清时期,代指会诗词歌赋的妓女。

  “至少,她们娇嗔着说‘公子真厉害,奴家受不住了’之时,那情态模样,瞧着倒不似作伪。”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一阵更响亮的、带着心照不宣意味的哄笑,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陪着众人说了几个无伤大雅的荤段子后,李文渊神色一正,将话题引回正轨。

  “诸君可知,早在先秦之时,各国便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国之储君,不可有明显残疾。”

  “用后人的话说,这就像打了个预防出错的补丁。”

  “若国君不喜嫡长子,无需冒险弑子,只需设法令其意外坠马,或是在脸上留下显眼疤痕,便能理所当然地剥夺其继承资格。”

  “反之,若真心属意,莫说脸上有疤,便是腿脚不便,也要力排众议扶其上位。”

  “而这样身有残疾却得以继位的国君,日后通常只有两种极端态度。”

  “其一,便是比任何人都勤勉于政务,立志要做出一番功业,成为一代圣君,以证明自身价值,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其二,便是如后人所说的,心理失衡,索性破罐破摔,恣意妄为,成为昏君乃至暴君。”

  李文渊轻轻叹了口气。

  “再看咱们当今陛下,虽有足疾之困,却似乎两者皆非。”

  “我看啊,他是一心想要效仿世宗嘉靖皇帝的手段……”

  “然而,世宗爷虽常年深居西苑修道,看似不理朝政,实则洞若观火,牢牢掌控着帝国运转,从未真正大权旁落。”

  “可咱们陛下呢?”

  李文渊摇了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呵,学了个形似神不似,甚至六部堂官空缺过半亦不补授。”

  “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氛围一时有些沉闷。

  此时,一向在圈子里以随波逐流、乐天知命形象示人的孙世泽,却忽然挺直了微胖的腰板,脸上带着一种罕见的认真,开口道:“吾立志,要做万历朝的海刚峰!”

  “即便不能如海公那般骂醒嘉靖爷,也要尽力而为,匡正时弊!”

  海公,即海瑞,

  大家更熟知的海忠介公,是因为他谥号为忠介,但现在海瑞还没死呢!

  所以自然不可能称海忠介公,只能尊称:海公。

  周慕雅闻言,习惯性地想拍拍孙世泽的肩膀调侃几句。

  他引用了一句后世之言。

  “后人不是有云:若天下人人都是海公,自然政清人和,也就不需要太岳公那样的铁腕权相。”

  “可恰恰因为这天下只有一个海刚峰,所以才需要张太岳么?”

  “孙兄啊,且不说你做不做得成海刚峰,即便真成了,于这大局,恐怕也是……唉,于事无补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孙世泽并未如往常那般憨笑附和,反而摇了摇头。

  孙世泽目光炯炯地反驳道:“周兄,此言差矣!”

  “我细思此言,虽或许是后人有感而发,但其内在逻辑,实则大有毛病!”

  这话一出,不仅周慕雅愣住了,连李文渊、吴允文等都惊讶地看向孙世泽。

  这个平日里只关心美食、仿佛没什么心事的胖子,此刻竟要发表高论?

  孙世泽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已久的思考尽数倾吐。

  他朗声道:“后人这句话里,暗中埋藏了一个极其险恶的陷阱,那便是:清官无用论!”

  “其潜台词无非是:贪官或许能干事、干成事,而清官除了道德清白之外,于实务往往束手无策,甚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

  “别的不说,便说那困扰了江南数百年的吴淞江水患。”

  “自赵宋以来,吴淞江年年泛滥,百姓岁岁遭殃。”

  “及至我大明立国,此患犹存,历时已数百年。”

  “太宗永乐年间,忠靖公主持治水,耗资巨万,虽初见成效,却也未能竟全功。”

  忠靖公,即夏元吉,忠靖是他的谥号。

  “此后天顺、成化、正德、嘉靖、隆庆,屡修屡坏,靡费钱粮无数,水患却始终如悬顶之剑。”

  “直至隆庆三年,太湖再次决堤,危急关头,海公临危受命。”

  “他以工代赈,调度有方,仅用时三个月,耗费区区七万两白银,便彻底根治水患,永绝河忧。”

  “不仅如此,此举更救济了十数万灾民,使其免于流离失所,竟未激起一丝民乱。”

  “自此,松江府才得以真正安宁繁荣,渐有小苏州之美誉。”

  “后人那富甲天下的上海浦东,追溯其开发根基,亦受益于海公此番治水之功!”

  “可后人记住了什么?”

  孙世泽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后人只记住了海公的清廉,记住了他上书怒骂世宗皇帝的胆魄。”

  “仿佛他一生除了道德文章和犯颜直谏,便再无其他功业!”

  “甚至还有诸多污蔑之词,编排他恋母、卖女、饿死亲子,将这些脏水拼命往海公身上泼!”

  “这些话,难道是后人凭空编造的吗?”

  孙世泽自问自答,“非也!”

  “根子大多出在嘉靖、隆庆、乃至本朝万历的一些官员及其笔杆子身上!”

  “他们刻意忽略、淡化海公所做出的实实在在的政绩,只一味强调、甚至夸大其清官的形象,将其塑造成一个只有道德、不通世务的符号。”

  “寻常百姓一听,哦,这是个清官,虽然没干什么实事,但也没做坏事,似乎也不错。”

  “然后,他们再暗中散播谣言,说这清官清到了不近人情、冷酷变态的地步,竟要卖女换米、饿死亲子,也不贪一分一毫。”

  “百姓再一听,便会觉得:这清官固然是清,可也太过冷酷无情,不似常人。”

  “相比之下,那些虽有些贪墨却能办实事、通人情的官员,似乎反倒更可接受些。”

  “他们处心积虑宣扬‘清官无用论’乃至‘清官可畏论’!”

  “其目的,便是要潜移默化地让百姓、让士子都相信:清官没用,清官可怕,做事还得靠能吏,哪怕他贪一点!”

  “但事实,果真如此吗?”孙世泽再次发问,声音沉痛。

  “别处之人或可不知,吾等身为江南士子,难道不知海公的真实为人与事功吗?”

  “他何时卖过女儿?”

  “他何时饿死过儿子?”

  “他何时成了只知空谈道德、不通实务的迂腐之人?”

  “吴淞江畔,百万生灵,至今仍在享受他的遗泽啊!”

  一番话语,掷地有声。

  亭中一片寂静,众人皆被孙世泽这突如其来的雄辩和其中揭露的逻辑震惊了。

  他们不是惊讶于这番道理,这个道理并不复杂。

  他们惊讶的是,这番透彻的分析竟出自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孙世泽之口。

  半晌,众人才陆续回过神来,再看向孙世泽的目光中,已不禁带上了几分钦佩与郑重,原有的些许轻视之心荡然无存。

  纷纷出言附和,感叹海瑞之功确实被低估乃至曲解了。

  李文渊见气氛转变,便笑着提议:“既然孙贤弟有如此志向,欲效仿海公,匡扶世道,此乃吾辈楷模。”

  “不若今夜便由我做东,往太白楼一聚,既为孙贤弟壮志贺,亦为我辈有此诤友贺!”

  “如何?”

  众人自然轰然应诺。

  谈诗论文需佐酒,议论时政更需豪饮助兴。

  于是众人说说笑笑便欲往太白楼而去。

  李文渊故意放慢脚步,落在了最后,与孙世泽并肩而行。

  他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地看向孙世泽:“是张幼于老先生找过你了?”

  孙世泽微微颔首,并未隐瞒。

  李文渊吸了一口凉气,摇头叹道:“疯子……真是疯子!”

  “一个老疯子,一个小疯子!”

  “你们是打定主意,明日要在王盟主的文会上,闹他个天翻地覆了?”

  王世贞和张居正是同年,且刚开始是特别亲密的好友。

  但骂张居正骂的最凶,编造故事污蔑张居正最狠的也是王世贞。

  又想起张幼于明天要去砸文会的场子。

  所以,李文渊稍一思索,就知道二人早就商量好了。

  孙世泽望了望街道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的市井景象,对李文渊耸了耸肩。

  “若不趁着天幕示警,闹上一闹,吵上一吵,将这死水一潭的沉闷局面打破,眼前这片江南锦绣地、富贵乡,你我的儿孙辈,将来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喽。”

  李文渊闻言,一时语塞。

  若在未见天幕之前,他或许还能以“危言耸听”、“杞人忧天”来驳斥。

  但如今天机已现,未来之惨淡依稀可见,任何自欺欺人的话都再也说不出口。

  他的目光掠过街道:追逐嬉闹的孩童,吆喝叫卖冰糖葫芦、油饼、胭脂水粉、时令瓜果的小贩。

  未缠足而结伴出游、笑语嫣然的女子。

  三五成群、吟风弄月的士子。

  以及那些刚下了工、聚在茶摊边喝茶歇脚、脸上洋溢着简单满足笑容的寻常百姓……

  这活生生的、烟火气十足的繁华景象,深深地触动了他。

  良久,李文渊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孙世泽沉声道:“明日文会,算我一个。”

  “我也正好想问一问那两位王盟主,整日里雕琢词句、复古摹唐,究竟能否吟诵出一个太平盛世?”

  “能否让这人间繁华,永续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