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战里春秋(四)-《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女帝闻讯匆匆赶到舒和宫来。

  入得其堂,花非若一眼就瞧见上尊正坐堂中高椅,摆在边几上的手正压着那本该承由他批墨的奏本。

  “母尊何以纳此吕奉罪本?”

  这个人他可是紧追了许久,如今终于将之定罪,上尊却突然横插一手。

  上尊掀起眼帘瞧了他一眼,那目光中五味杂陈,也极为无奈。

  “瑾瑜,下去备茶。”

  看出上尊有意驱开众侍,花非若便也摆手令退了俞惜等人。

  花非若在边几另一边高椅而坐,“烦请母尊明言。”

  上尊叹了口气,道:“他在京中的同党皆已拔净,此人失势无权,已再翻不得风浪,陛下不妨留之一命,贬为庶人便是。”

  花非若深深沉下口气来,“此人所犯窃国谋叛之罪,母尊竟为之求宽?”

  “柳楼本就是江湖中下九流的生意,于外牵扯势力自然繁杂,难免沾手些不干净的活。何况此事主谋皆已伏法,仅此一人杀与不杀,皆无碍大局。”

  花非若蹙眉而默。

  上尊瞧了他一眼,继而又道:“女帝先前对此人紧追不休,其实也多为丞相之故吧?”

  “母尊……”

  “倘若这些事确为丞相所行,自是重罪无疑,毕竟其职居百官之首,其势之重牵一发而动全身。可此事与丞相并无关联,只是她的内郎一己私谋,而今丞相已故,其势自消,留其庶人之身,也已无碍。”

  花非若渐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于是转而问道:“女嗣却是不明,母尊何以突然有意极保此人?”

  前尘往事,花栩并不想与他言及太多,却还是从实答言:“吕奉为我故人,昔年交情亦深,虽也断绝许久,却还是不忍将其赶尽杀绝。”

  花非若沉然听罢,便转来一眼,静静盯着上尊的神色。

  “女嗣调查此事已久,母尊若早有意留保此人,何必等到这会儿诸般罪证皆实才迟迟开言?”

  上尊神色略然一闪,微不可察,自也不扰态色,“先前也未曾想到,他竟能行至如此。”

  “母尊既然先前都没有想到此人能行如此,如何又能确认他今后必无他行?”

  “女帝如今倒也明了‘宁可错杀不可错放’之理?”泊然言问着,上尊取来茶盏拂盖轻抿,继而又问:“那西守中郎将林轸,不也与战械诸案相关,陛下仍留之治军为将,就不怕他另有异动?”

  “林轸以破军之功投诚,助朕两破叛侯之军。却不知吕奉又是如何向母尊投诚?”

  “女帝所忧,我自然知晓。”

  “母尊既知,当不必再于此事勉言。”

  说罢,花非若便站起身来,将走又问:“反正母尊只是想要他活命吧?女嗣答应母尊不杀便是!然此重罪实难恕之,就让他在牢中了此残生,免得于外生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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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炸起的狂澜叠起不休,玄鲛军的重舰冲进黑魔战舰齐整的列阵之间,戴甲的船首一排排长刺张如列棘,顺着风势灌足了力速破击而入,所向披靡。

  眼看后援而来的黑魔战舰就要将玄鲛方冲出来的破口补上,立于后方战舰的玄鲛总督当即令下鸣金收兵。

  沧城东营中,慕辞与百里允容及幕府诸将正在演战沙盘前议言着战策。

  堂下诸将议论纷纷,有提议先取渚港,有提议增援尉城,亦有激言取议着想要趁得玄鲛一股锐势,先于海上战一局破军。

  百里允容守着沙盘与群将舌辩难休,而慕辞则始终背对着此方争议,一直专注的看着悬挂在沙盘后面的羊皮地图。

  “报——!河乙粮谷被焚!调粮的霍将军正火速赶往西边上甲粮谷!”

  “河乙粮谷损粮多少?”

  “五万石尽焚,无一所余!”

  慕辞转过身来,似将唇角一勾,却成一面似笑非笑,而眼中淌出的锐色不无怒意。

  “交战这么久以来,连主舰的影都还没瞧见,果然暗里有诈。”

  直到目前为止,与月舒军交战过的只有黑魔舰队下的子随战舰,而那海上蜃楼般的主舰却始终不曾露面。

  主舰未至,也就意味着摩亚达还没有亲赴战场。

  除非是维达内部政局又变,不然摩亚达绝不可能不亲自指挥黑魔舰队。

  慕辞遣退了诸将,只百里允容与他仍留在此处帐中。

  “丞相屯粮之地皆设得隐蔽,而维达人的势力也还不至于侵入境中,竟然能如此精准的焚去一处粮仓。”

  慕辞双臂交抱胸前,眉头压得很沉,“丞相临终前的屯粮书报唯有两封,一封入朝,一封于此,倘若另一封书并未被半途截去,则军中与朝中至少一方有内奸。”

  百里允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慕辞松开双手,动身绕去了沙盘另一边,继续思虑着战局,道:“军中内奸且交给你,我需将粮途重理。”

  辎重乃是行军命脉,一旦被釜底抽薪,便是百万雄师也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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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雨季将止,前线战事似又陷了胶着,维达屯兵愈重,而境中粮途却屡遭侵扰,慕辞撤营沧城之后犬阳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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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才刚刚出殡未久,那好不容易布下的粮途竟就出了岔子,花非若身居朝中心急如焚,一时间却不知该派哪个大臣继担此任,而前线的慕辞却是既担军师之职谋划战策,另一边更要分出精力来打理输粮之事。

  自从月舒渚港与白港失守后,朝云那方便迟迟不见援信,女帝遣派使者而往,镇皇便以北境战事难结为由言托暂候,而距海更远的涵北六国则更是鸦雀无声。

  毕竟东洲诸国间明面上虽是和平的友盟往来,而暗地之下却也各存侵争之念。月舒独踞东洲西方广袤之境,国力足与东伯比肩,等闲之时自然无人敢轻易招惹,而今却来了一方强敌独与为战,只要在不危及自家的情况下,旁国自然也乐于看着月舒与之争个两败俱伤。

  于是朝中先前那些极力反对女帝出兵援佐朝云北战颉族的大臣们,便趁此之时纷纷昂首为傲,尤其太尉申羊,每日朝会之上激言最甚,明里暗里、指桑骂槐,这些花非若也都无意与之计较。

  却最为惹恼花非若的是,她竟在朝会上公言贬斥犹在前线奋力抗敌的慕辞与百里允容,因他们两人皆自朝云而来,申羊便借镇皇迟无援至之由,抨言这两位主局将领或也心寄母国,而对月舒另有所图。

  行军之中最忌惑言疑将,一旦军心动摇便生沙溃之危,一军士气若散,更谈何胜敌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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