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相忌-《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梁笙亲手将药碗递上,作为女帝的随行医侍,她总还是该叮嘱一句:“战场劳奔,实在不宜于陛下圣体。”

  血溃之症忌劳更忌破体之伤,而今之状却是两者皆具,若是不慎引了血症大溃,即便是她本人在此,也不敢保证能挽其险症。

  花非若端过药碗一饮而尽,也将梁笙的话思索了一番,道:“眼下战事正值危急之时,一胜俱生,一败俱损,并无其他转圜可能。”

  此番对抗维达之战,月舒几乎倾巢而动,四境屯营、百万之军,若无一股强威镇住中军之营,只怕越是在此险难之际,越是更生良多如太尉申羊那般心怀鬼胎之徒。

  即便是慕辞这样的用兵奇才,要谋策如此大战之局也是颇为劳心费力,更也步步为营悬剑于顶,却偏偏这国中军中又还有的是居心叵测之徒,总想凭本国之威来挑衅慕辞主帅之责。

  光就此番为了发兵援至朝云,军中便冒出了不少阻力,倘若不是女帝亲身在此,许多军令都是以诏旨直下,怕也就不能如此迅疾的正赶战机而至。

  饮过药后,花非若又坐着沉缓了气息许久,才终于压住了缠惹在脏腑间的阵阵隐痛,却也因此药力乏意袭神,便微微侧身靠着扶手托起头来闭目养神。

  “你说句实话,朕的血疾是否加重了?”

  梁笙叹了口气,“如陛下这般奔劳,岂能不重?”

  花非若无奈笑着摇了摇头。也罢,谁让他偏偏就占着这么一个bug呢,既然无可两全也就只能认了。

  “如此状况,该是也折寿了吧?”

  花非若笑言问着又睁了眼来,却瞧梁笙脸上显然一句“你知道就好”。

  “启禀陛下!朝云太子携其部将来见。”

  女帝服过药后本应休息才能使药力尽效,然见此状梁笙自然也知是安养不得了,便起身告退离帐。

  慕辞听闻朝云方来人请见,便也匆匆往寻花非若,便在帐口正好碰见了侍药出来的梁笙。

  梁笙颔首问礼:“郎主。”

  “不知陛下近来疾状如何?”

  梁笙暗自沉了口气,还是为女帝蔽言道:“并无疾发之状。”

  得知如此,慕辞便宽心了几分,便入帐中,却一眼就见他脸色苍白,瞧来多少有些不妙。

  “身子可有哪里不适?”

  花非若摇了摇头,便握下了他轻轻探来抚在自己脸侧的手,“不必担心我。你来的正好,随我一同去见你皇兄吧。”

  在无关紧要的情况下,慕柊素来是个好成人之美的人,心知那韩氏兄弟两人对故主慕辞颇为挂念,此番便特意将两人带了来。

  来到港营北辕门前,花非若远远便瞧见了那位立于众将前首的朝云太子。

  与花非若预想中阴翳深沉的形象不同,慕辞的这位皇兄倒是长得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相貌,虽然他们的眉目都承自其父,长得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却在慕辞脸上是冷锐的凌厉,而他皇兄则是截然不同的柔雅谦和之态。

  “柊拜见女帝陛下。”

  女帝与太子两相会礼之时,慕辞亦与那两位故人互行军礼。

  待会过女帝后,慕柊的视线便也转向了慕辞,温和一笑,“逾年未见,今日瞧来常卿倒是比以往在国时更为神采焕发。”

  慕辞不咸不淡的莞尔一应,“皇兄亦然。”

  见慕辞的反应,花非若便知显然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的确十分不睦,不过这一点在慕柊这里却体现得并不明显。

  女帝与太子入帐独议两国汇兵之事,随太子而来的那兄弟二人便也终于得了旁空,能与慕辞闲议几句。

  “你们二人都来了南海战场,不知北方颉族之状又如何?”

  “陛下派了三支使队北出涵水,将那六国全游说了个遍,大约也是威逼利诱的,倒是出兵了。”

  韩申答罢,旁边早已捺不住激越之情的韩尹亦抢而言道:“还好他们出兵的及时我和兄长才能援来南海……”

  而他话才说至一半就被他兄长瞪了一眼,韩尹当即会意将话一转:“还好我和兄长来的及时,才能和太子一道勉强守住虞容。”

  他们身为国中应战将领,在营中讲话是要留意分寸的。

  慕辞颔首以应,旋即又问:“你们护送太子来此,途间可曾被东杞的维达军伏击?”

  对面两人皆摇了摇头,随后韩申又答:“不过为免意外,太子还是特意往东绕了些路。”

  “如此看来,虞容那一战于他们而言亦消耗颇大。”

  “殿下的意思,先取东杞?”

  慕辞手扶腰间悬刀,转过身去面朝海中静泊的战舰。

  眼下月舒大军驻扎的陆港正夹守在东杞与海港之间,若是轻易调兵离出失了此营,则与月舒渚港断联,如此一来必失战机。

  “要在海中与维达大军对抗,还需有更多战舰才行。东溟营和青洋的战舰几时援来?”

  此方韩尹正待作答,却被另一道远来的喊声先打断了:“殿下!……”

  韩尹诧然:“百里允容?!”

  然而百里允容此来大有急事,便只是匆匆瞧了那两个熟人一眼也未及招呼,便来到慕辞面前急言道:“有维达的使船过来,要见殿下!”

  慕辞闻言亦是霎然神色肃警,“在哪?”

  “就在那边。”

  慕辞循百里允容所指之向疾步而去。

  百里允容终于抽隙看了韩申韩尹两人,“二位,别来无恙。”

  “维达的使船怎么会在这会儿突然造访?”

  “不知,那使者既不入营也不答话,指名道姓的要见殿下。”

  韩申蹙眉,“这人怕是摩亚达派来的……”

  百里允容先前没上过战场,当然也不明白慕辞和那位黑魔统帅之间有什么渊源,于是问道:“此人派来使者,有何特异?”

  “摩亚达此人阴狠至极,此时突然派来使者一定另存别念。不知百里将军可便带我二人同往?”

  “同敌共谋,有何不便?请吧。”

  在这战局激烈之时,敌方任何风吹草动都是惹人警觉的。

  故哪怕只是一条使船的到来,都惊起了此处营岸列阵为备。

  甲兵让行一道,慕辞穿出纵列来到小艇泊岸处,那维达的使者远远便向他颔首示意,“尊贵的燕赤王殿下。”

  与以往在交战间曾见的那些军使不同,这位使臣的风度显然优雅了不少。

  “是摩亚达派你来?”

  使臣莞尔一笑,便从旁边的侍人手中接过一只装饰精雅的匣子,亲自端来慕辞面前,“我们的将军特地为您备了一件礼物,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给您。”

  他迎着慕辞冷锐的视线,笑如一条轻轻吐信的毒蛇,将匣盖开启,里头躺着一柄由人的胫骨削柄斫鞘制成的匕首。

  “殿下!”

  韩申三人匆忙赶到慕辞身边,亦落眼就瞧见了那只匣子。

  慕辞静静看了那骨刃片刻,冷冷勾了唇角,以一抹浅淡的笑意压住眼底杀色,“Uant Lanke beido bolonsn Moradar deiko sank,baso neidon bk.”(我也会以同样的重礼回赠摩亚达,不过要用他的骨头。)

  “Neika sadou bank,deha ho saseiko p,untl si keidi bokan senne.”

  (您这位下属的骨质十分坚硬,而且有着强烈的回归故土的意愿,我想如果您拒绝的话他一定会十分伤心。)

  慕辞仍以一笑沉压态色平和,便亲手从那匣中取出骨刃,从容佩于腰间与战刀相倚。

  “Yako seidon bokadeil Moradar siel,hond bokasie die unt nan diels.”

  (回去告诉摩亚达,他现在招惹我不会有好处,我会让他承担代价。)

  维达使者依然保持着他阴毒却礼貌的笑容,又向慕辞微微颔首示礼后,便带着随众转身离去。

  看看那柄骨刃,又见慕辞一面沉哀之色,韩申与韩尹心中也大约揣知这骨刃是由何而来了。

  “殿下……”韩申上前来,想要宽慰句什么,可是当他自己看到那柄由昔年同袍的骸骨制成的骨刃,心中亦是一阵翻涌难平。

  而慕辞远远注视着那使船远去的方向,神色仍然平静如常。

  “眭林的仇,我当亲手还报其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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