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应弦-《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

  今日花非若的兴致却是极好,一时兴起便让俞惜传令,把荀安和贺云殊两人也召了来,说是良辰美景若是再添妙曲雅香当更为锦上添花。

  其实平日里便是不被女帝传唤的时候,荀安也几乎日日都会前来问询,只是女帝卧疾时概不传见,或与大臣议事时当然也不会召见内郎,故哪怕荀安日日都来,也见得寥寥无几。

  今日他原本也打算再候一两个时辰便前往昭华宫探望一番,谁料女帝竟就遣人来唤他入园,荀安惊喜万般,连忙更衣而往。

  又于途间遇上了也将前往拜见女帝的贺云殊,便同道而往。

  玉临湖畔,花非若趁着等候来客的间隙顺手给慕辞梳了发,一改他平日里高束马尾的凌厉将发半披下来,顿时这副模样便显得温顺了不少,此时再瞧他那双惯然含锐的琥珀眸竟也像是一对乖巧的猫眼。

  花非若美滋滋的欣赏着自己的成果,慕辞也就安静的看着他,任着他摆弄自己。

  花非若摘下了自己发间的一支缀彩金花簪在慕辞鬓边,而后便轻轻捧起他的脸来。

  “果然任何华贵繁艳用在你身上都不会有半点累赘。好一个美人儿~谁见了不得误终生呐……”

  慕辞些许难为情的盖压了眼睫,却也藏不住两颊甜丝丝的笑靥。

  “臣郎参见女帝。”

  待那传召的两人来至近前,花非若才终于舍得将视线从慕辞身上挪开。

  “都起来坐吧。”

  眼下闲暇,花非若便也卸下了帝冠置珠摆在轻榻旁,半解的长发挑缕搭在肩前,头上只留了一支素金长簪挽着一边花髻,容笑如常。他的脸色些许苍白,点了胭脂的唇却红,眉眼照旧浓艳,而重疾留下的孱色却如蒙花的轻雾,笼在他身上驱散不去。

  “许久未听过你的琴声,正恰今日闲暇,就趁此良景抚奏一番吧。”

  “臣郎就猜陛下是想听琴了,正好这段时日臣郎也寻了些古谱,新习了些雅律,想来会有陛下喜欢的。”

  花非若颔首莞尔,示意他置琴桌而坐。

  弦音起泛,商调雅律款款起韵。

  指下拨弦间,荀安亦偶然抬眼留观女帝,而花非若放眼远处楼起朱墙,出着神。

  固于君权之下,这道宫墙也不知锁住了多少人的一生,即便是身居至高之位的“女帝”在大势面前,也只能作献祭的人牲。

  花非若接过贺云殊递来的香丸,轻嗅细品了一番,倒是很舒服。

  “此香有安神之效,也不必引焚,晚间将香丸置于枕下便可。陛下本为肺经受创,还是免于烟扰为好。”

  贺云殊仍旧是个含怯的性子,言语声细,也拘谨着半点不敢抬眼。

  “劳你费心了。”花非若笑而应之,便将香丸放回檀香匣里,而后又瞧了他一眼,“如你这般才艺出众,既擅医术,又精制香,却困在深宫不得施展,倒是可惜了……”

  贺云殊不知女帝此言深意,心中惶起,连忙拘礼而应:“能入宫中侍奉陛下,乃是臣郎之幸……”

  花非若笑了笑,侧靠着身,思索了一番,道:“反正你也喜爱钻研医术,梁笙平日里也繁忙,未必总能取闲来前往湫宁宫,你若愿意便也常去太医院走动走动吧,便是碰着梁笙不在时也能同别的太医研讨,当不至于独在宫里无聊。”

  贺云殊莞尔谢礼。

  而后花非若便又放眼湖景,沉然思索了片刻后,才又约似自言道:“于有志者而言,后宫实为囚笼,若能另得出路,也算好事。”

  正恰又一曲奏罢,荀安抚手按止弦音,抬头瞧了女帝一眼。

  然而这番别言花非若也就顺口一带,而后便仍是如常笑貌,与身边人闲言戏笑着。

  _

  在那湖边闲待了一个时辰后,花非若终于还是为倦乏所侵,便由慕辞陪着回了昭华宫。

  顺路同归时,贺云殊总思绪沉沉。方才女帝一言戏谑也让他为自己诊了脉,贺云殊的医术虽说不比梁笙精湛,却当然也是一诊便是那已是病入膏肓、将绝之脉了。

  “云殊何事思沉?”

  听得荀安一问,贺云殊惊而回神,连忙搪塞,“并无何思,只是……”

  他没能立即想出后托之辞,而荀安又岂会不知他所藏之虑。

  “你方才为陛下诊得一脉,探得如何?可确如太医所言,疾已重矣……”

  贺云殊沉默了片刻,未语间荀安也已从他的神态里揣知了答案。

  漪容宫中,眼见贵君神色郁郁、久思不语,就只坐在琴桌前看着那张琴,也不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岚莘见之心忧,便上前去想宽慰两句,“郎主若是思念陛下,就去昭华宫看看吧。您回来就一直在这坐着,眼下都傍了晚了……”

  “今日湖畔一游,陛下便已疲乏了,这会儿再去反倒扰了陛下休息。”

  荀安抬手轻轻拨响一弦,紧缩的眉头拧得愁色如坠。旁边的岚莘却是心急不已,便跪到他身旁,轻言提醒:“自陛下重疾以来,容胥便都快凭一己之权封了昭华宫了!郎主身居贵君之位,也是陛下钦定的六宫副主,岂能如此任之打压!”

  岚莘一语,催促的又岂是荀安自己而已。这段时日襄南侯府的书信亦频频入宫,而他侯母急切之言亦不过这种种。

  多年来,襄南侯府一直被压于朝权之外,本想着荀安在宫里已高居贵君之位也能帮衬母家一二,孰料他于宫中亦是至多管些内务,实际却是在女帝面前说句话的机会都不多。

  偏偏又是雪上加霜的,与维达一战后,荀茵亦被削了军职,贬归家中居闲,如此一来更是彻底断了襄南侯府于朝中的独脉。

  至于余萧,虽然其名义上还是襄南侯的女婿,却自从其子荀徵被抬了荣主身份后,他们父子俩的行事便几乎完全脱了侯府之系,便是如今襄南侯想拉回这门亲缘也只能低三下四还未必得果了。

  “郎主,咱们现在可是不能再如先前那般什么都不争不抢了。不说别的,您总得为自己考虑啊!”

  _

  今日有虞灵王的一封奏疏递上了御案,其于奏文中以挂忧女帝为由请言入京。

  花非若将这本奏文阅瞧了良久,置本桌上也仍沉沉思索着。

  “时辰已经不早了,今日就先歇了吧。”

  慕辞在旁柔言关切,花非若抬眼瞥了蒙窗夜色已深,的确也差不多该歇了。

  花非若便收起手边未批的折子,由慕辞轻扶着起身,回往寝殿。

  “以今日为始,他日若能将贺云殊放出宫去,便不负我之所愿了……也不光是贺云殊,宫里的郎臣们在我这里都是耽搁了。”

  早在白天,他于湖畔让贺云殊去太医院时,慕辞便已敏然知其深意,只是故为不知罢了。

  眼下又听他对自己重新说起一回,慕辞不得不应,“你想把他们放出宫去,那就放吧。”

  “阿辞……”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也该知道,那不可能。”

  花非若持默了片刻,与他同站在廊下宫灯的橘光里。

  “其实现在,我最挂念担心的人就是你……”

  “所以呢?你就想让我也离宫去?”

  慕辞眸光一颤,眼中便有泪色浮绕。

  “你也不必忧心我的后路,若真到了那时,我自也随你同去!”

  花非若怕的就是他生此念,“阿辞!”

  “臣为君死,本为天经地义。臣郎为陛下殉葬又有何不可?”

  喜欢关于我老公是女帝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