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8章 无忧无律(23)-《盗墓:白家胜利,万事顺意》

  吴悠的指甲在岩壁上抠出第三道血痕时,终于摸到了块松动的青砖。砖缝里渗出的潮气带着股甜腥,像极了他爷爷笔记里写的“尸蜜”——那是古滇国殉葬时,用糯米混合人血熬制的封砖料,据说能让墓室百年不腐。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借着矿灯的光看清砖面上的纹饰:三只首尾相接的蛇,鳞片的纹路里嵌着细碎的金箔,在黑暗中闪着幽微的光。

  “悠哥,再不开门,弟兄们快扛不住了。”对讲机里传来老疤的声音,带着哮喘般的喘息。洞道外的雨还在下,打在临时搭建的塑料布上噼啪作响,混着远处山民祭祀的铃铛声,让这处位于哀牢山深处的盗洞显得格外诡异。吴悠没接话,指尖顺着蛇纹游走,在第三只蛇眼的位置按下去——砖面突然向内凹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一股更浓的甜腥气涌出来,带着腐烂的花香。

  他咬开矿灯的备用电池,塞进洞口充当光源。光柱里能看见条向下的石阶,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符号,不是古滇国的蝌蚪文,反倒像某种星图。吴悠数到第七级时,鞋底突然打滑,差点摔下去——台阶上覆盖着层黏腻的东西,用刀刮下来一看,是半透明的胶状物质,里面裹着细小的骨头渣,在灯光下泛着乳白。

  “是殉葬的童男童女。”吴悠对着对讲机低声说,刀尖挑起块骨头渣,“这台阶是用人骨混合糯米浆砌的,踩碎三级以上,会触发机关。”他爷爷的笔记里夹着张拓片,正是这种台阶的剖面图,标注着“踏三则崩,踏五则焚”。老疤在那头骂了句脏话,说刚进来时不小心踩碎了四级,话音未落,洞道深处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哒声。

  吴悠迅速贴紧岩壁,矿灯光束扫过头顶,看见穹顶的石砖正在缓缓转动,露出一个个黑窟窿,窟窿里垂下些暗红色的丝线,线头上挂着类似铃铛的东西,却没有铃舌,倒像是某种虫茧。他认出这是“悬魂铃”,古滇国用来镇墓的法器,里面通常裹着毒蜘蛛的卵,一旦有人经过,丝线晃动触发卵壳破裂,毒汁会像雨一样淋下来。

  “把醋精扔过来。”吴悠解下腰间的工兵铲,声音压得更低。老疤扔过来的塑料瓶在台阶上滚了两圈,醋精洒在丝线上,立刻冒起白烟。那些虫茧般的铃铛开始剧烈抖动,却没破裂,反而渗出黑色的粘液,滴在台阶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吴悠趁机冲下台阶,铲尖撬开最底部的石门,门轴里涌出的不是灰尘,而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像蛆虫却长着翅膀,一接触空气就变成灰黑色。

  “是‘腐玉虫’,吃尸体长大的。”他用打火机点燃工兵铲上的柴油,火焰在石门后形成道火墙,虫子们在火里发出滋滋的响声,散发出更浓的甜腥气。门后的甬道两侧,立着十二尊青铜俑,俑的脸都是女人的模样,眼眶里嵌着绿色的玉石,在火光中闪着妖异的光。吴悠的矿灯扫过俑身,发现她们的手腕都戴着银镯,镯身上刻着相同的字:“滇王侍”。

  甬道尽头的耳室里,堆着些腐朽的木箱,其中一口箱子的锁是纯金的,形状像只展翅的蝴蝶。吴悠用铁丝撬开锁扣,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竹简,上面的字是用朱砂写的,笔画扭曲,像是用血写就。他认出几个字:“献王墓,藏于水眼,以玉为棺,以蛇为卫”。竹简的最后,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三只蛇头共用一个身体,与入口青砖上的纹饰相呼应。

  “找到正主了。”吴悠将竹简塞进防水袋,突然听见耳室角落传来响动。矿灯光束扫过去,看见只拳头大的老鼠正在啃食一具骸骨,骸骨的手指上戴着枚青铜戒指,戒指上的蛇纹与青铜俑的纹饰完全一致。他走过去踢开老鼠,发现骸骨的胸腔有个大洞,边缘异常光滑,不像是盗墓贼的刀伤,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开的。

  “悠哥,这边有情况!”老疤的声音带着惊慌,对讲机里传来金属撞击的声音。吴悠冲出耳室,发现主墓室的穹顶已经裂开,十二尊青铜俑正在缓缓转动,眼眶里的绿玉发出越来越亮的光。主墓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具水晶棺,棺里的尸体穿着黑色的丝绸,皮肤竟然还保持着弹性,像是活人睡着了,只是指甲长得吓人,几乎要戳破棺盖。

  “别碰那棺材!”吴悠的声音带着警告,却晚了一步。老疤的手已经按在棺盖上,水晶突然变得浑浊,里面的尸体睁开眼睛,瞳孔是竖瞳,像蛇一样。十二尊青铜俑同时转向主墓室,嘴里喷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蛇影在游动。吴悠的矿灯照向地面,发现石台上刻着的不是墓志铭,而是个巨大的蛇形阵图,十二尊俑正好在阵图的十二个节点上。

  “是‘十二蛇煞阵’!”他拽着老疤往后退,“这不是献王墓,是用来祭祀蛇神的陪葬坑!”爷爷的笔记里记载过,古滇国的王死后,会杀十二个王妃殉葬,制成青铜俑守护陪葬坑,而水晶棺里的,是被选为“蛇母”的女子,活着的时候被灌了蛇毒,死后尸体不腐,能吸引巨蛇前来守护。

  主墓室的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的暗河,河水是墨绿色的,水面漂浮着蛇蜕,最大的一张蛇蜕足有水桶粗。暗河里传来“哗啦”的水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游动。吴悠的矿灯照向暗河中央,看见个黑色的阴影正在缓缓上浮,形状像蛇,却长着四只爪子,头顶还有两只角,像是传说中的龙。

  “是‘烛龙’!”老疤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爷爷当年就是在云南倒斗时,被类似的怪物拖进水里的。吴悠突然想起竹简上的话:“以蛇为卫”,原来所谓的蛇卫,根本不是普通的蛇,而是这种被养在暗河里的怪物。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爷爷留下的黑驴蹄子,这东西对付僵尸有用,不知道对烛龙管不管用。

  青铜俑喷出的黑雾越来越浓,里面的蛇影开始凝聚成实体,一条条黑色的小蛇从雾里钻出来,朝着他们爬来。吴悠用火机点燃柴油,火墙暂时挡住了小蛇,却引来了暗河里的烛龙。那怪物的头露出水面,嘴里喷出的不是水,而是绿色的毒液,落在火墙上,火焰瞬间变成绿色,反而助长了小蛇的气焰。

  “往耳室退!”吴悠拽着老疤往回跑,矿灯的光束在慌乱中扫过耳室的墙壁,突然发现刚才没注意的壁画。壁画上画着古滇国人祭祀的场景:十二王妃被绑在柱子上,蛇母躺在水晶棺里,而暗河里的烛龙,正被一个戴着蛇形冠冕的人用权杖指挥着。壁画的最后,那个人将权杖插进暗河,河水开始沸腾,冒出金色的气泡。

  “权杖!”吴悠突然明白,破解阵法的关键可能在那根权杖上。他的矿灯扫过主墓室,发现石台上除了水晶棺,还立着个石座,上面空空如也,显然权杖早就被人取走了。暗河里的烛龙发出震耳的咆哮,开始撞击主墓室的地面,石砖在撞击中纷纷碎裂,墨绿色的河水顺着裂缝涌进来,很快就淹没了脚踝。

  “悠哥,快看这个!”老疤在耳室的角落里喊道,他手里拿着块从骸骨上掰下来的青铜戒指,戒指的蛇眼里嵌着块红色的宝石,在灯光下闪着光。吴悠接过戒指,突然想起入口青砖上的蛇纹,宝石的形状正好与蛇眼吻合。他冲出耳室,将戒指按在最近一尊青铜俑的眼眶里,绿玉瞬间被红光覆盖,青铜俑停止了转动,嘴里的黑雾也消失了。

  “有效!”吴悠精神一振,开始逐个将其他骸骨上的戒指取下来,按在青铜俑的眼眶里。当最后一枚戒指归位时,十二尊青铜俑同时发出红光,暗河里的烛龙发出痛苦的嘶吼,开始往水下退去。主墓室的地面不再震动,墨绿色的河水也开始退去,露出底下的暗河入口,那里的石壁上,刻着行更大的字:“前有蛇卫,后有虫海,欲见献王,先渡血河”。

  吴悠的矿灯照向暗河入口,发现那里有艘小船,船身是用整根阴沉木做的,船头雕刻着蛇头。小船的旁边,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献王的年号,比爷爷笔记里记载的要早三十年。他突然意识到,这处陪葬坑可能只是个幌子,真正的献王墓藏在更深的地方,而所谓的“血河”,恐怕就是暗河的下游。

  老疤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刚才在暗河里好像看到了个人影,不是怪物,是穿着现代人衣服的。吴悠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还有其他盗墓贼捷足先登了?他走到暗河入口,用矿灯照向水面,果然在水底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趴在河底,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反光很亮,像是金属。

  “下去看看。”吴悠解下潜水服,这是他特意准备的,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老疤想拦他,却被他按住肩膀:“那家伙手里的东西,可能就是壁画上的权杖。”他知道,不管水里的是人是鬼,想要找到真正的献王墓,必须拿到那根权杖。

  潜水服的面罩戴好,氧气罐的阀门打开,吴悠深吸一口气,跳进暗河。河水比想象中更冷,能见度很低,矿灯的光束只能照出三米远。他往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游去,越往下潜,水压越大,耳朵开始嗡嗡作响。就在这时,他的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冰冷刺骨,不像是活物的手。

  吴悠猛地转身,矿灯光束照过去,看见个穿着蓝色潜水服的人,面朝下趴在河底,手里紧紧攥着根金色的权杖,杖头是蛇形的,与壁画上的一模一样。抓住他脚踝的,是这个人的手,皮肤已经泡得发白,显然死了有段时间了。吴悠想挣脱,那只手却抓得更紧,尸体竟然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戴着的潜水镜里,没有眼睛,只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正从眼眶里往外爬。

  是腐玉虫!吴悠突然想起甬道里的虫子,这些东西不仅吃尸体,还能控制尸体。他用潜水刀砍向那只手,刀刃砍下去的瞬间,虫子们突然从尸体里涌出来,像团白色的潮水,朝着他扑来。吴悠迅速上浮,矿灯的光束在慌乱中扫过权杖,发现杖身上刻着与竹简相同的符号:三只蛇头共用一个身体。

  浮出水面时,吴悠发现老疤不见了,耳室和主墓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十二尊青铜俑在红光中静静立着。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刚才明明把老疤留在耳室了,怎么会突然消失?矿灯的光束扫过地面,发现一串新鲜的脚印,从主墓室一直延伸到暗河入口,脚印很深,像是有人被拖拽着走的。

  “老疤!”吴悠喊了一声,没有回应。暗河里突然传来“哗啦”的水声,刚才那具尸体浮了上来,手里的权杖不见了,尸体的胸口有个大洞,里面的虫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胸腔。吴悠的心里升起一股寒意,难道老疤被那东西拖进水里了?还是说,老疤根本就有问题?

  他突然想起刚进盗洞时,老疤说踩碎了四级台阶,按照爷爷笔记里的记载,踏五则焚,四级应该没事,但机关还是被触发了。当时没多想,现在想来,老疤可能是故意的。还有那具穿着现代潜水服的尸体,看潜水服的款式,应该是最近几年的,说明最近有人来过这里,而且很可能与老疤有关。

  吴悠的矿灯扫过主墓室的石座,突然发现上面有个新鲜的指纹,不是他的,也不是老疤的,指纹很大,像是个男人的。他凑近闻了闻,指纹上有股淡淡的烟草味,是老疤从来不抽的那种牌子。看来除了他和老疤,还有第三拨人在这里。

  暗河的水面开始泛起涟漪,权杖突然从水里浮了上来,静静地躺在水面上,像是在等着他去拿。吴悠知道这可能是个陷阱,但他别无选择,想要找到老疤,想要知道献王墓的秘密,必须拿到这根权杖。他再次穿上潜水服,这次更加小心,手里紧紧握着潜水刀。

  潜入水中,矿灯的光束照亮了周围的一切。没有看到那具尸体,也没有看到老疤,只有权杖静静地躺在河底。吴悠游过去,伸手去拿权杖,指尖刚触到杖头的蛇形,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比刚才那具尸体的力气大得多。

  他猛地转身,矿灯光束照过去,看到一张人脸,就在他的正下方,眼睛是绿色的,像青铜俑眼眶里的玉石。那张脸的主人,竟然是老疤,但他的表情很诡异,嘴角咧开,像是在笑,脖子上缠绕着黑色的丝线,与悬魂铃上的丝线一模一样。

  “悠哥,快来啊……”老疤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种奇异的诱惑,“献王墓里有好多宝贝……”他的手突然指向吴悠的身后,那里的暗河水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隐约能看到一座宫殿的轮廓,像是用玉石砌成的,在黑暗中闪着光。

  吴悠的矿灯照向漩涡,发现那里的水是红色的,像是血,与石碑上“先渡血河”的记载完全吻合。他突然明白,所谓的血河,就是这条暗河的下游,而那座玉石宫殿,才是真正的献王墓。但他现在被老疤缠住,根本无法靠近漩涡,更别说拿到权杖了。

  老疤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皮肤变得越来越绿,指甲变得又尖又长,像蛇的爪子。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黑色丝线,开始往吴悠身上蔓延,触到皮肤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像是被火烧一样。吴悠用潜水刀砍向丝线,却发现丝线刀砍不断,反而越砍越多,很快就缠住了他的手臂。

  漩涡的吸力越来越大,吴悠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被往漩涡里拖。矿灯的光束在慌乱中扫过权杖,突然发现杖身上的符号开始发光,三只蛇头的眼睛里,射出红色的光束,照在漩涡中心的玉石宫殿上。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像是在欢迎什么人的到来。

  吴悠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松开握着潜水刀的手,任由丝线缠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迅速抓住权杖。就在握住权杖的瞬间,缠绕在他和老疤身上的丝线突然消失了,老疤的身体不再挣扎,眼神恢复了正常,带着惊恐和迷茫:“悠哥,我刚才怎么了?”

  暗河的漩涡突然停止了转动,红色的河水开始变得清澈,露出底下的玉石宫殿,宫殿的大门完全打开,里面的景象在矿灯的光束中隐约可见,像是有无数的珍宝在闪烁。吴悠的心里却升起一股不安,这一切太顺利了,顺利得像是有人精心安排好的。

  他看着手里的权杖,杖头的蛇形眼睛里,红光越来越亮,仿佛有生命般在跳动。老疤在他身边喘着粗气,说刚才好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身不由己。吴悠的矿灯扫过周围的暗河,发现水面上漂浮着更多的尸体,都穿着现代的衣服,显然都是些盗墓贼,他们的手里,都没有权杖。

  看来想要进入献王墓,必须拿着这根权杖才行。吴悠握紧权杖,拉着老疤往玉石宫殿的方向游去。宫殿的大门前,立着两尊巨大的蛇形雕像,嘴里叼着青铜环,环上刻着与权杖相同的符号。他将权杖举过头顶,蛇形雕像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大门两侧的墙壁开始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通往宫殿深处的通道,通道的地面上,铺着金色的地砖,上面刻着无数的蛇纹。

  吴悠和老疤走进通道,身后的大门突然关上,通道里的墙壁上亮起了油灯,照亮了两侧的壁画。壁画上画着献王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再到下葬,其中一幅画着献王坐在玉石宝座上,手里拿着的,正是吴悠现在握着的这根权杖。壁画的最后,画着献王的灵魂从棺材里出来,钻进了一条巨大的蛇的身体里,旁边标注着两个字:“转生”。

  “转生?”吴悠皱起眉头,难道献王想通过某种仪式,变成蛇神转生?爷爷的笔记里没有记载这一点,看来献王墓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通道的尽头,是一间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

  玉石宝座上的献王尸身并未腐朽,玄色龙纹袍下的皮肤泛着冷白,指节戴着七枚蛇形玉戒,戒面的绿翡翠在油灯下流转着幽光,与青铜俑眼眶里的玉石如出一辙。最诡异的是他的脸——双眼被两颗鸽卵大的夜明珠取代,珠体里缠绕着血丝状的红纹,像是活物的脉络在缓缓蠕动。

  “这老东西不对劲。”老疤往吴悠身后缩了缩,手里的工兵铲紧了紧,“你看他袍角,好像在动。”

  吴悠的矿灯扫过献王的衣摆,果然看见玄色绸缎下有东西在起伏,像是有蛇在袍子里游动。他握紧权杖,杖头的蛇形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与献王尸身脖颈处挂着的玉牌产生共鸣。玉牌上刻着的“蛇母转生图”开始发光,图中蛇母的眼睛位置,恰好与尸身眼眶里的夜明珠形成对应。

  “小心脚下。”吴悠突然拽住老疤,矿灯光束猛地打向地面——金砖缝隙里渗出了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蛇纹凹槽往宝座方向汇聚,液体流过的地方,砖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纹路,像是有无数小蛇在砖下游动。

  液体漫到宝座基座时,献王尸身突然微微前倾,夜明珠里的红纹剧烈翻腾,袍角下的起伏越来越剧烈。吴悠听见“嘶嘶”的吐信声,不是从尸身里发出的,而是来自墓室穹顶——那些嵌在砖石里的青铜蛇形灯座,灯芯突然化作细小的蛇头,吐着分叉的红信,灯油在灯座里翻滚,泛着与地面液体相同的暗红。

  “是‘血引蛇灯’。”吴悠的声音压得极低,爷爷笔记里记载过这种邪术:用活人血混合灯油,点燃后能唤醒墓中沉睡的蛇灵,“这些灯油里掺了蛇母的血,一旦沾到活人皮肉,会顺着血管钻进心脏。”

  话音未落,老疤突然惨叫一声,他的裤脚不知何时沾上了地面的暗红液体,小腿上浮现出蜿蜒的红痕,像是有小蛇在皮肤下游走。吴悠迅速掏出随身携带的糯米,狠狠按在老疤的伤口上,糯米接触皮肤的瞬间冒出白烟,红痕的游走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往东南角退!”吴悠拽着老疤往墓室角落移动,那里的金砖没有渗出液体,墙角立着尊半人高的青铜方鼎,鼎身刻着“镇蛇”二字,鼎口飘着淡淡的檀香,与墓里的甜腥气格格不入。他记得爷爷说过,古墓东南角通常是生门,藏着镇邪的器物。

  青铜鼎里的檀香并非寻常香料,而是混合了硫磺和雄黄酒的粉末,吴悠抓起一把撒向地面,暗红液体遇到粉末立刻凝固成块,砖缝里的鳞片纹路也随之黯淡。但献王尸身的夜明珠却越来越亮,袍角突然裂开,钻出三条手臂粗的黑蛇,蛇眼是纯黑的,没有瞳孔,正是古滇国特有的“墨鳞蛇”,毒性能让人在三息内僵化如石。

  墨鳞蛇落地的瞬间,墓室两侧的石壁突然滑开,露出十二个暗格,每个暗格里都蜷缩着一具干尸,穿着与青铜俑相同的服饰,显然是殉葬的王妃。干尸的胸腔突然裂开,从里面飞出无数只巴掌大的飞虫,虫翅展开后呈现出蛇鳞的纹路,口器里滴落着绿色的毒液——是“蛇翼虫”,墨鳞蛇的伴生毒物,专门啃食活人的眼睛。

  “用烟熏!”吴悠将青铜鼎里的檀香粉末全部倒在火把上,浓烟瞬间弥漫开来。蛇翼虫在烟雾中疯狂挣扎,翅膀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的白色虫身,落地后很快化作一滩绿水。但墨鳞蛇却不受影响,吐着信子朝他们扑来,蛇身撞在青铜鼎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鼎身的“镇蛇”二字突然亮起金光,逼得蛇群暂时后退。

  吴悠趁机看向献王尸身,发现他脖颈处的玉牌已经完全亮起,“蛇母转生图”上的蛇母虚影正缓缓剥离玉牌,朝着尸身的头顶汇聚。夜明珠里的红纹顺着尸身的脸颊流下,在下巴处汇成血珠,滴落在宝座的扶手雕刻上——那里刻着个微型的蛇形阵图,与主墓室的十二蛇煞阵一模一样。

  “他想借蛇母的魂复活。”吴悠突然明白,水晶棺里的蛇母根本不是陪葬品,而是献王准备好的“魂器”,十二王妃殉葬是为了凝聚蛇灵,墨鳞蛇和蛇翼虫是守护魂器的屏障,而地面的血引,是启动转生仪式的最后一步。

  老疤的小腿突然再次剧痛,凝固的红痕竟开始逆向游走,朝着心脏的方向钻去。他疼得浑身发抖,工兵铲掉在地上,发出的响声惊动了墨鳞蛇,蛇群绕过青铜鼎,再次扑了过来。吴悠将权杖猛地插进地面,杖头的蛇形突然张开嘴,喷出一道红光,红光扫过墨鳞蛇,蛇身瞬间僵直,落在地上化作黑色的石头。

  “这权杖是克制它们的关键!”吴悠精神一振,握住权杖往献王尸身走去。红光所过之处,地面的暗红液体迅速退去,蛇翼虫的尸身化作的绿水也开始蒸发。但献王尸身头顶的蛇母虚影越来越清晰,已经能看清她的面容——与水晶棺里的蛇母一模一样,只是双眼同样是空洞的,正等着夜明珠里的红纹注入。

  就在权杖的红光即将触及献王尸身时,尸身突然抬起双手,七枚蛇形玉戒同时射出绿光,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红光与绿光碰撞,激起漫天火星,墓室的油灯剧烈摇晃,光线忽明忽暗间,吴悠看见献王的夜明珠里,红纹已经凝聚成了两颗眼球的形状,正缓缓转动,像是在打量他。

  “悠哥,快看鼎里!”老疤突然指向青铜鼎,鼎底不知何时多了一卷兽皮,像是被刚才的浓烟熏出来的。吴悠用权杖挑过兽皮,展开一看,上面用朱砂画着献王的下葬图:十二王妃被钉在青铜俑里,蛇母被活祭后封入水晶棺,而献王的尸身里,被塞进了一条刚出生的墨鳞蛇王,蛇王以尸身的内脏为食,百年后会与献王的骨血融合,再借蛇母的魂完成转生。

  “蛇王在他肚子里。”吴悠的矿灯照向献王的腹部,那里的龙纹袍明显隆起,形状像条盘着的蛇,“必须先杀了蛇王。”

  他突然想起权杖杖身上的符号,三只蛇头共用一个身体,或许对应着某种机关。吴悠转动权杖,杖头的蛇形突然分解成三段,露出里面的中空管道,管道里流淌着金色的液体,与暗河漩涡里的金光相同。他将权杖对准献王的腹部,按下杖尾的机关,金色液体射出,在尸身的龙纹袍上烧出一个大洞。

  洞里果然钻出一颗蛇头,比墨鳞蛇的头大两倍,头顶长着个肉瘤,像是未成型的角。蛇王的眼睛是血红色的,看到吴悠,猛地张开嘴,露出两排细密的獠牙,嘴里喷出的不是毒液,而是黑色的雾气,雾气落在金砖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大洞。

  “是‘蚀骨雾’!”吴悠拽着老疤后退,这东西比蛇翼虫的毒液厉害百倍,沾到骨头都会融化。蛇王从献王尸身里钻出来,体长竟有三丈,蛇身覆盖着暗金色的鳞片,鳞片上的纹路与金砖的蛇纹完全吻合,显然它才是整个蛇煞阵的核心。

  蛇王游动时,墓室的石壁开始震动,十二尊王妃干尸的暗格全部打开,干尸的手臂突然化作蛇尾,朝着蛇王的方向膜拜。献王尸身头顶的蛇母虚影发出一声尖啸,夜明珠里的红纹终于完全脱离,注入蛇母虚影的眼眶,虚影的身体开始变得凝实,皮肤呈现出与水晶棺里蛇母相同的弹性。

  “转生要成了!”吴悠急中生智,将权杖的三段蛇头重新组合,对准蛇母虚影。杖头突然射出一道红光,红光里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文,正是兽皮图上记载的“镇魂咒”。蛇母虚影被红光罩住,发出痛苦的尖叫,身体开始扭曲,像是要被红光撕裂。

  蛇王见状,猛地转头扑向吴悠,巨大的蛇尾扫过青铜鼎,鼎身被撞出个大洞,檀香粉末撒了一地。吴悠侧身躲过,权杖的红光始终锁定蛇母虚影,他看见虚影的胸口有块玉佩,与水晶棺里蛇母脖子上的玉佩一模一样,玉佩上刻着的“滇”字,正在红光中渐渐淡化。

  “老疤,砸夜明珠!”吴悠大喊一声,矿灯指向献王尸身的脸。老疤虽然吓得发抖,但还是捡起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掷了过去。铲尖正中夜明珠,珠体应声碎裂,里面的红纹失去依托,在空中乱蹿,最后竟钻进了蛇王的肉瘤里。

  蛇王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肉瘤突然炸开,喷出无数黑色的小蛇,小蛇落地后迅速长大,变成新的墨鳞蛇。但这些墨鳞蛇却不攻击吴悠,反而转头扑向蛇母虚影,像是被红纹控制了。蛇母虚影在蛇群的撕咬下迅速消散,化作点点绿光,融入权杖的红光中。

  蛇王见虚影消散,疯狂地撞击墓室的石壁,石壁在撞击中裂开,露出后面的暗室。暗室里堆满了金银珠宝,但最显眼的是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水晶瓮,瓮里泡着颗人头,头发是黑色的,皮肤还保持着鲜活的色泽,眼睛紧闭,嘴角却带着诡异的微笑——是个年轻女人的头,脖颈处的切口异常平整,像是刚被割下来不久。

  “是蛇母……”吴悠的声音有些发颤,这颗头的面容,与水晶棺里的蛇母、壁画上的蛇母虚影完全一致,“献王不止准备了一具魂器。”

  蛇王突然转向暗室,巨大的蛇头撞向水晶瓮,像是要保护里面的人头。吴悠趁机举起权杖,红光再次射出,这次直接命中蛇王的七寸。蛇王的身体剧烈抽搐,暗金色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的白色蛇肉,肉里嵌着无数细小的玉片,与献王的蛇形玉戒材质相同。

  “这些玉片是养蛇王的饲料。”吴悠恍然大悟,献王用玉戒的碎片喂蛇王,让它与自己的尸身产生联系,“难怪它要保护蛇母的头,这颗头里,藏着蛇母最后的魂。”

  蛇王死后,墓室的震动渐渐平息,地面的暗红液体退回到金砖缝隙里,蛇形灯座的灯芯也恢复了正常。老疤瘫坐在地上,小腿上的红痕已经消失,只是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白印。吴悠走进暗室,水晶瓮里的人头突然睁开眼睛,瞳孔是竖瞳,与蛇王的眼睛一模一样。

  “你终于来了。”人头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是无数条蛇在同时吐信,“献王没告诉你,蛇母的魂,需要活人的身体才能完全转生。”

  吴悠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突然想起老疤刚才被红痕钻进身体,难道……他猛地回头,看见老疤正缓缓站起来,眼睛已经变成了竖瞳,嘴角挂着与水晶瓮里人头相同的微笑。老疤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正慢慢朝着吴悠的后背刺来。

  “他被蛇母的残魂附身了。”人头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的朋友,现在是我的新容器。”

  吴悠迅速转身,权杖的红光射向老疤,老疤的身体剧烈摇晃,像是在挣扎,但匕首还是刺了过来。吴悠侧身躲过,匕首划破了他的胳膊,伤口处立刻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东西在皮肉里钻动。他低头一看,伤口周围浮现出与老疤相同的红痕,正朝着心脏的方向蔓延。

  “你也中了血引。”人头笑得更诡异了,“现在,你们两个都能成为我的容器。”

  暗室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一条通道,通道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像是暗河的支流。吴悠的矿灯照过去,看见通道尽头有艘小船,与暗河入口的阴沉木船一模一样,船上插着面黑色的旗帜,旗面上画着三只蛇头共用一个身体的符号,与权杖的符号完全相同。

  “那是通往‘蛇母殿’的船。”人头的声音带着诱惑,“那里有能救你朋友的解药,也有献王留下的宝藏,只要你把权杖给我……”

  老疤再次扑了过来,这次他的动作变得异常敏捷,像蛇一样灵活。吴悠不想伤害他,只能不断躲闪,权杖的红光始终不敢直射老疤的要害。红痕在他胳膊上蔓延得越来越快,剧痛让他的视线开始模糊,但他知道不能把权杖交出去——这东西不仅能克制蛇灵,很可能也是打开蛇母殿的钥匙。

  通道里的水声越来越大,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吴悠的矿灯扫过通道入口,看见水面上漂浮着无数蛇蜕,最大的一张足有门板大,蛇蜕的鳞片上,沾着与水晶瓮里相同的绿水,显然是蛇母的蜕皮。

  “蛇母殿里,有真正的蛇母本体。”吴悠突然想起兽皮图的最后一页,画着个巨大的池子,池里泡着条九头蛇,“献王不是要转生,是要献祭蛇母,让自己成为蛇神。”

  老疤的匕首再次刺来,这次吴悠没能完全躲开,匕首划破了他的肩膀,红痕立刻顺着伤口蔓延。他忍着剧痛,用权杖的杖尾狠狠砸向老疤的后颈,老疤的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眼睛里的竖瞳渐渐褪去,恢复了正常的黑色。

  “悠哥……快走……”老疤虚弱地说,“我刚才好像看到……蛇母殿里有好多人……”

  吴悠刚想扶起他,暗室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水晶瓮里的人头发出一声尖啸,脖颈处的切口开始渗出绿水,绿水落在地上,迅速化作无数条小蛇,朝着他们爬来。通道里的水声变成了咆哮,像是有巨大的怪物正在冲出水面。

  “没时间了。”吴悠将老疤拖到暗室角落,那里有个通风口,足够一个人爬出去,“你从这里走,去外面等我,拿着这个。”他解下腰间的青铜哨子,这是爷爷留下的,据说能驱赶蛇类,“遇到危险就吹三声。”

  老疤还想说什么,却被吴悠推进了通风口。吴悠转身拿起权杖,朝着通道跑去,身后的小蛇已经爬满了地面,水晶瓮里的人头正在慢慢长出身体,皮肤呈现出蛇鳞的纹路。通道里的水面剧烈翻腾,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迅速靠近,形状像蛇,却长着九个头,每个头上都戴着与献王相同的蛇形玉戒。

  是九头蛇母!吴悠的心脏狂跳,兽皮图上的记载是真的。他跳上小船,发现船尾有个凹槽,形状与权杖完全吻合。他将权杖插进凹槽,小船突然自动行驶起来,朝着通道深处滑去。九头蛇母的咆哮声在身后越来越近,九个蛇头喷出的绿色毒液落在水面上,激起阵阵白烟。

  小船滑过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水下宫殿出现在眼前,宫殿的墙壁是用透明的玉石砌成的,里面灌满了红色的液体,无数人影在液体里漂浮,像是被浸泡的活人。宫殿的顶端,挂着一具巨大的蛇蜕,足有几十丈长,蜕上的鳞片在灯光下闪着金光,像是用纯金打造的。

  吴悠的矿灯照向那些漂浮的人影,突然发现其中一个穿着现代的冲锋衣,背上还背着个登山包——是刚才在暗河底看到的那具尸体!看来这些人影都是闯入献王墓的盗墓贼,被蛇母抓来做成了“养魂容器”。

  小船在宫殿中央停下,这里有个圆形的祭坛,祭坛上刻着与献王尸身玉牌相同的“蛇母转生图”,只是图中的蛇母已经长出了九个头。祭坛中央的石柱上,缠绕着一条活的九头蛇,蛇身比刚才看到的阴影小了许多,显然还未完全长成,但每个蛇头的眼睛里,都闪烁着与水晶瓮里人头相同的诡异光芒。

  “欢迎来到我的宫殿。”九头蛇的中间那个头突然开口,声音与水晶瓮里的人头一模一样,“你手里的权杖,是开启转生仪式的最后一把钥匙,把它给我,我可以让你成为新的献王,与我共享永生。”

  吴悠握紧权杖,杖头的蛇形突然发出强烈的红光,照亮了宫殿的穹顶。他看见穹顶上刻着一行巨大的古滇文,翻译过来是:“蛇母非神,乃天外妖物,食人之魂以续命,献王受其蛊惑,终成傀儡。”

  原来献王不是要成为蛇神,而是被蛇母控制了!吴悠的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爷爷的笔记里说过,古滇国的灭亡与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有关,难道那场瘟疫,就是蛇母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