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港区凶宅3-《张老三讲故事》

  旅馆房间的窗帘阻挡不了香港早晨的阳光,陈伟明在狭窄的床上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每次闭上眼睛,那低沉的声音“让我出来”就在耳边回荡,伴随着孩童细微的哭泣声。凌晨时分他做了个短暂的噩梦,梦中无数苍白的手从灶台柜门里伸出,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

  清晨六点,他再也无法躺下去。洗漱时,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有着深深的黑影。老人给的符纸放在床头柜上,边缘已经明显发黑卷曲,仿佛经历了一场看不见的燃烧。

  伟明小心翼翼地将符纸收起,尽管它看起来已经“使用过”,但他不敢随意丢弃。退房时,前台服务员多看了他几眼,或许是因为他看起来太过憔悴,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气息——就连陌生人都能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街角的茶餐厅刚刚开门,伟明是第一个顾客。他点了份早餐,却食不知味,咖啡喝在嘴里如同泥水。周围的喧嚣与正常生活仿佛隔着一层薄膜,他感觉自己已经部分脱离了这个世界,被拉入了某个可怕的边缘。

  “后生仔,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睡好?”茶餐厅老板一边擦杯子一边问。

  伟明勉强笑了笑:“有点认床。”

  老板点点头,却压低声音:“是不是住在附近?有些老唐楼...不太干净。我知道有间庙挺灵验的,要不要去拜拜?”

  伟明心中一动:“您知道上海街那栋五层老唐楼吗?就拐角那栋。”

  老板的表情立刻变了,他环顾四周,凑近低语:“那栋楼啊...我劝你赶紧搬走。几十年来出过不少事。特别是四楼...”他突然停住,摇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我还要做生意。”

  无论伟明怎么追问,老板都不再开口,只是默默地擦着已经锃亮的杯子。

  上午的时间过得异常缓慢。伟明在公园长椅上坐着,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每个人都忙碌而充实,与他的处境形成鲜明对比。他几次想打电话给父母或朋友,却不知从何说起——说他租了个闹鬼的房子?说灶台里有个声音要出来?

  谁会相信呢?

  终于,临近中午,伟明走向与老人约定的巷口。阳光直射下来,香港的暑热令人窒息,但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仿佛有块冰贴在他的脊背上。

  老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佝偻的身影在阳光下几乎像是个幻觉。他脚边放着一个陈旧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

  “你来了。”老人抬头看他,眼神复杂,“昨晚它找你了,是不是?”

  伟明惊讶地点头:“您怎么知道?”

  老人指了指他的胸口:“符纸变黑了多少?”

  “边缘都黑了,像是被火烧过。”

  老人叹了口气:“比我想的还要厉害。走吧,时间不多,必须在午时阳气最盛的时候做事。”

  他们一前一后走向那栋唐楼。白天的楼道看起来普通许多,虽然依然破旧,但至少没有了夜晚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到达四楼时,伟明注意到他的单位门似乎微微开着一条缝。

  “我确定我锁门了。”伟明紧张地说。

  老人表情严肃,从布包里掏出一把古旧的铜钥匙:“不是从外面开的。准备好,里面可能已经不一样了。”

  推开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与外面的暑热形成鲜明对比。单位内比昨天更加昏暗,所有窗户都被某种污浊的薄膜覆盖,减少了阳光的透入。空气中弥漫着那股甜腻的腐臭味,比之前更加浓烈。

  最令人不安的是温度——厨房方向明显更加寒冷,白色的寒气正从门框边缘向外蔓延。

  “它知道我们来了。”老人低语,从布包里取出各种物品:一捆红线、几道黄符、一小袋米、一把古铜钱币,还有一个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铃铛。

  “我需要你帮忙,”老人严肃地说,“但你必须完全按我说的做,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能慌乱。明白吗?”

  伟明紧张地点头。

  老人首先在门口布置了一道红线,线上串着铜钱,每隔一段就系着一道符纸。然后他在客厅中央用米画了一个圈,让伟明站在里面。

  “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走出这个圈。”老人叮嘱道,“米圈能保护你。”

  接着,老人走向厨房,在门口停下脚步。他从布包里取出一面古铜镜,对着厨房内部照去。

  “老天...”老人倒吸一口冷气。

  伟明从客厅望去,只见铜镜中反射出的厨房与现实中截然不同——灶台周围布满黑色的、血管般的纹路,小柜门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整个空间扭曲变形,仿佛某种生物的内脏。

  “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老人面色凝重,“这东西已经快要成形了。”

  老人开始吟唱一种奇特的咒文,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手中的铃铛有节奏地摇动,发出清脆却不寻常的回响,仿佛同时从多个方向传来。

  厨房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寒气几乎肉眼可见。灶台的小柜门开始震动,先是轻微颤动,然后越来越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急于破门而出。

  “安静!”老人大喝一声,将一道符纸贴在厨房门框上。

  震动暂时停止了,但紧接着传来的是那个孩童的哭泣声,比之前更加清晰和凄厉。

  “好痛...好冷...帮帮我...”

  伟明感到一阵心揪,几乎要迈出米圈去帮助那声音的来源。老人猛地转头瞪他:“稳住心神!那不是真的孩子!”

  就在这时,小柜门砰的一声被从内撞开一条缝隙,一只苍白瘦小、指甲破裂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来,疯狂地抓挠着空气。

  伟明感到胃里一阵翻腾,几乎要呕吐。那只手的大小明显属于一个孩子,但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白色,指甲缝里满是暗红色的污垢。

  老人不为所动,继续吟唱咒文,又将一道符纸贴在厨房门口。这次符纸刚一贴上就自动燃烧起来,瞬间化为灰烬。

  “不好!”老人脸色大变,“它太强了!午时的阳气反而激怒了它!”

  柜门又被撞开几分,现在能看到柜内根本不是储物空间,而是一个黑暗的、深不见底的洞口。更多的苍白手臂从里面伸出来,疯狂地挥舞抓挠。

  那个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充满了愤怒和威胁:“让我出来!否则你们都会死!”

  整个单位开始震动,墙壁上的涂料剥落,露出后面发霉的墙纸。温度急剧下降,呵气成霜。客厅的家具开始自行移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老人从布包里取出最后一件物品——一个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的陶罐,罐口用朱砂写着密麻麻的符文。

  “我试图温和地封印它,但现在只能用最后的手段了。”老人对伟明喊道,“我需要你帮忙!当我数到三,你把这个罐子对准那个洞口,明白吗?”

  伟明惊恐地看着那个不断有手臂伸出的黑暗洞口:“可是那些手...”

  “它们伤不了你,只要你不出这个圈!”老人厉声道,“准备好了吗?”

  伟明颤抖着点头。老人开始倒数:

  “三!”

  单位内的灯光疯狂闪烁,墙壁上开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那些孩童的哭声变成了尖锐的嘶吼。

  “二!”

  从厨房的黑暗洞口中,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头颅开始缓缓探出,没有五官,只有一个不断开合的、布满利齿的嘴。

  “一!”

  老人大喝一声,将一道金光闪闪的符纸投向洞口。就在那一瞬间,伟明按照指示,将陶罐对准了洞口。

  出乎意料的是,那些苍白的手臂没有攻击他,反而像是害怕陶罐般缩了回去。洞口内的头颅发出痛苦的嚎叫,试图退回黑暗中。

  “现在!封住它!”老人喊道,将一把特制的泥土塞给伟明,“塞进洞口,快!”

  伟明鼓起全部勇气,冲出米圈,将泥土塞向洞口。就在他的手指接近洞口时,一只冰冷的手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量大得惊人。

  “留下来陪我...”那个低沉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伟明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顺着手臂蔓延全身,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各种可怕的影像涌入脑海:一个母亲在灶台前哭泣、一个孩子被锁在黑暗空间中、无尽的饥饿和孤独...

  “坚持住!”老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伟明感到胸口一阵灼热——是老人之前给的符纸,虽然已经变黑,但此刻却发出微弱的光芒。手腕上的抓力稍微松懈,他趁机将泥土塞入洞口。

  奇迹发生了,泥土一接触洞口就迅速膨胀,像是活物般填满了整个空间。那些苍白的手臂在接触到泥土后迅速枯萎化为灰烬。洞内的嚎叫声逐渐减弱,最终消失。

  老人迅速上前,将陶罐倒扣在灶台上,贴上数道符纸。然后他用红线将整个灶台缠绕起来,线上串着的铜钱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整个过程结束后,单位内的异常现象逐渐平息:温度开始回升,墙壁停止渗液,灯光恢复正常。只有灶台周围缠绕的红线和符纸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

  伟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手腕上留着一圈青紫色的手印,像是被冰冷的手紧紧握过很久。

  “结、结束了吗?”他颤抖着问。

  老人擦去额头的汗水,面色依然凝重:“暂时封印了。但这不是永久解决。”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伟明看着那被层层封印的灶台,心有余悸。

  老人沉默片刻,缓缓道:“几十年前,这里住着一对母子。母亲精神有问题,相信某种邪术,认为把孩子献祭可以换取财富。她在灶台这里...做了可怕的事情。后来邻居发现时,她已经自杀,孩子则...”

  老人没有说下去,但伟明已经明白了。

  “但那不只是个孩子的鬼魂,对吗?”伟明问,想起那只没有五官的头颅和众多手臂。

  老人点头:“痛苦和疯狂吸引来了更黑暗的东西,它们依附在这些负面能量上,像是寄生虫。时间越久,它们就越强大,越渴望来到我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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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伟明感到一阵反胃:“那么现在怎么办?”

  “这个封印能维持一段时间,但不会太久。”老人说,“你需要找到根源解决问题——找到那对母子的遗骨,给予适当安葬,请真正的高僧做法事超度。”

  “但我怎么找?已经过去几十年了!”

  老人从布包里拿出一本破旧的笔记本:“这是上任租客留下的。他也在调查这件事,但没来得及完成就...”

  伟明接过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标识,内页泛黄,字迹潦草。

  “我不能再帮你了。”老人突然说,“我已经引起了它们的注意,再介入会有更大麻烦。剩下的路你要自己走,或者找别人帮忙。”

  老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他回头最后说:“记住,封印期间应该会比较平静,但如果你看到红线断裂或符纸变黑,就表示时间不多了。好自为之。”

  老人离开后,伟明独自留在单位里。虽然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那股甜腻的腐臭味仍未完全散去。被封印的灶台静静地立在厨房里,红线上的铜钱偶尔发出微弱的反光。

  他翻开那本笔记本,第一页写着:“第四天:刮擦声更频繁了。我录下了声音,放大后能听到一个词:‘饿’...”

  伟明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他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租客,而是卷入了一场超自然的恐怖之中。

  窗外,香港的夕阳西下,华灯初上。这座城市依然繁忙而充满生机,但在这栋老唐楼的一个单位里,一个年轻人正面临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

  而封印之下的东西,正在等待下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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