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管好你爹,他又想焚书-《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

  “后来呢?”许栀问。

  “东边。即是东海之滨,有仙岛曰蓬莱,或解陛下迷雾。云游宫的那位仙师便是从东海而来,据说仙师还为陛下演示了一番吞云吐雾,驾云妙游的仙术。”

  许栀听了这么一大段后世儒家的总结,觉得李斯能复述出来也是很难为他了。

  她故作不解,带着轻蔑的语气问,“有点儿意思。丞相可知道,和父皇说这话的人这算是哪里的仙师?”

  李斯沉声,“臣看那并非是什么得道高人,而是齐国儒生装神弄鬼。我大秦以吏为师,以法度为准绳,儒生之论毫无富国强国之策,那些迂腐之人没了齐王作靠山,不曾有真才实学,偏想投机取巧用这些无知之言搅弄风云。”

  “丞相说得是。这该如何是好?”

  她还在想这些齐国人很有可能是在捣鼓分封复国的论调。

  她却见李斯面色阴沉了不少。“依臣所见,此等谬论本该禁绝焚毁。”

  许栀一愣,头皮发麻,她已经搞过一次变相烧毁书卷的事了。

  李斯怎么还想焚书?

  “威慑之下定无人胆敢叛逆。公主以为如何?”

  许栀看了眼李斯,他很是诚恳,估计因为是嬴政要她来试探口风……

  她没说话,额上青筋直跳。

  “陛下平定六国,天下莫不敢从。统一大业,也包括思想。儒生妖言惑众,撺掇人心,不利我大秦治理。臣以为焚书此法甚妙。”

  ……

  妙你个头啊。

  她很生气,压着想骂人的话,“丞相当思量再三。近来父皇还因云游宫那位仙师颇为忙碌,我看此言容后思索一二再禀不迟。”

  李斯想了想,“公主所言极是。”他自觉谈起儒生就有些失态,想起齐人,想起司空马,他遏制不住地生气。

  李斯看了眼案上的玉章,如果嬴荷华是个坚定的法家支持者,信仰者,那么他就不用操心那么多……

  但他明白政治权利一定得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这道理。

  帝国初建,又因为嬴姓宗室权力不大,姻亲关系显得没有那么重要。又因为嬴政设立的重大项目很多,重臣家族之间的博弈只是隐藏在水面地下。

  谁不知郑妃是列国闻名的美人,可谈及她的女儿,无人敢觊觎她的美貌。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她拥有的政治权利。她有谋士,她的杀手组织遍布全国。

  她曾声称自己要为楚公子守寡,声称张良被送离秦国。

  内朝密臣知道真相。一个死在她刀下,一个被灌了毒酒。

  没人敢做下一个。

  可李贤想娶她,费尽心思也想。

  李斯临走之前还说要去写篇焚书论策,嬴荷华百般说辞,李斯终于同意写好之后,让她瞻仰。

  李斯刚走没一会儿,院子里的竹门才缓缓被人推开。

  许栀拼命在回想焚书前后的事,怎么也和现在的对不上了。她只看过事件的陈述,一件也没有经历,更对细节部分一无所知。

  她一遍又一遍的把茶水倒在杯中,又倒出来,也没有明白黄石公的意思。

  亭子外,李贤让随他而来的少府官员先等在外。

  直到他走近,许栀才发觉有亭外的竹帘外站着人。

  通过光,能看出来是李贤,对于他本人接着李斯出现,她没惊讶。

  她因想着方才谈及焚书,有些怨怼,再多的就没仔细看了。

  李贤迈步上到亭中,抬手掀开帘子,他没穿官袍,也不穿常服。很奇怪的衣服,前后系着软甲,束了袖口,软甲上的擦痕很新,袖子有污损的泥迹……

  大冬天哪能看到这么多新鲜泥土粘在衣袍上,看起来就像刚去杀了人一样……

  “剑。”

  他本想直接坐下,可她就这么看着他。

  “好好。”李贤听话地起来,将身侧的长剑放在她指的位置。“殿下自己随身携带匕首,却不许臣带剑。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许栀无语,“最后那话用在你自己身上比较合理。我啊,不像有的人那么武艺高强。一天当文官,一日当特务。”

  他笑了笑,“就当公主殿下是在夸赞臣了。”

  武艺高强对人,对自然环境就没那么容易。监察当多了摘不到这身份。辗转过来,辗转过去,这骊山皇陵的监工又当上了。

  方才他正和少府勘测石源,少府常从不慎从一凝了雪的大石上滑倒,眼看就要摔下去,那底下全是堆砌的有棱角的利石。千钧一发之际,李贤拉住了他,还好常从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官,人很轻,只是折了下手臂,不然可能他们两人一并被乱石扎死也不知。

  这时,许栀倒了杯茶放在案上,她本来要走,但还是没法回避焚书的事。

  “我拘禁在宫这些时日,你父亲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为何又将焚书的事提了上来?”

  李贤九死一生的回来,回来就看到她和父亲在谈事,她神色谦和,就算很不满也不曾打断他。

  他想起了小时候。她虽然名义上和嬴政说,她是来府里找她,但根本目的却是问李斯未来具体的措施和打算。

  就像现在,她又在问他爹在想什么?

  她几日前说的是:不希望他父亲和他重蹈覆辙。

  他觉得许栀在乎他父亲的死活远远超过了他。

  “公主殿下这么关心我父亲,为何方才不亲口问他?”

  “怎么问?”

  许栀还在想是不是齐儒有谁和李斯有仇。

  只见李贤盯着她,他也不避着她,摘了束在脑后的玄色布带,重新要系,可手抬不起来。

  然后他垂下手,幽怨道,“臣看殿下和父亲相商之时,比对臣要和颜悦色得多,臣以为如何问都好。”

  ……

  许栀觉得李贤就是那种他自己精神状态不好,也不会顾及他人的人。

  她干脆也胡说八道,语气很是自然,“呵呵。你要我直接和他说,丞相你和我父皇因为焚书的事被被拴着骂了两千年,你不要去做这种事。你也最好不要有这个想法?”

  “对了,我还想和你说,你儿子也知道这不好,因为他死得很惨,回头过来和我说,很多事做得不对,他很后悔。所以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

  “我能这样说吗我?”

  她嘴里说的是现代话,捏着嗓子,弯着眼睛朝他在笑。

  摆明了她是在开玩笑。

  李贤很少见到她这样。至少五年前她就再没有这样开过什么玩笑了。

  他望着她,心底一处僵化已久的地方有些触动,不觉一笑。

  ……

  许栀深吸一口气,她就差和他说,管好你爹这四个字。

  “你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