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 被猫抓了-《据说秦始皇是个女儿控来着》

  “当真被批判了二千年?”他问。

  李贤一旦坦诚起来,眉峰一蹙,就显得尤其真诚。

  “……书简本就稀少,能识字读书的人不多,集中焚烧,这么暴力的执法,能不招人骂就奇怪了。”

  “可他们口中的话都是拿来约束旁人的假义。”

  “你们就是太固执。怎么就能这么顽固?”她看着他,“圣贤明君,道义礼教听来酸腐。倘若千万人之中,有一个人崇尚也是好的。可你们,连拿这些话拿出来放在台面上都不愿意。”

  李贤一顿,某些认知方面,他觉得她和扶苏还真有点相似。

  好比这种直言不讳的率真。

  他从案上起来,沉默良久,旋即笑了笑。“阿栀,不是不愿意。我们没有时间去施行,不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得通。”

  ……

  许栀感受到了话背后的哀伤,直身起来望着他。

  “这次会有时间尝试。”

  他微微俯下身,手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抚上她的脸,手刚滑到她颈间,还没来得及做点别的……左手手臂立即被她推了一把,拧伤的手臂被猛然撞到,大概撞得已经很严重,错了筋脉,疼得他没抑制住,汗水瞬间浸湿了鬓发,却硬是没让一声痛哼从喉咙里漏出来。

  往日他也不觉得躯体的痛会有这么强烈。

  “……你怎么了?手断了?”她问得随意。

  但他没说话,死死压住左手手臂试图把它错回去。

  她疑惑地看了他,“别装了。让你不要随便碰我。”

  ……

  可李贤脸色发白,汗水从额上滚下。他额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衣领上晕开深色的印子,他却只哑着嗓子说:“不碍事,错了经脉,我拧回去。”

  “拧回去?这怎么拧?你别来真的。”

  许栀总归是心软,上前一步,这才看到他软甲底下勒出的红印,手臂上的擦伤也一大片。

  “……怎么搞成这样了?”

  事实证明狼来了的故事是真的,掉转过来也是,但羊羔总会在前几次麻痹。

  狼和羊的角色总在他们两人之间调换。

  他自己府上,没那么多要考虑的东西,他看着她,乖乖道,“我和少府常从去了骊山陵。”

  “去做什么?”

  “监修。”

  许栀一顿,不是说上一世他正是因为做了骊山皇陵的监修,才被赵高诬陷致死?李贤怎么会又回到了这个职位上?

  可见他的伤是真的。

  他想吻她也是真的。

  李贤嘴角勾起抹极淡的笑,“阿栀,虽因父亲,可多谢你愿赏光。”

  大抵是方才她一直在喝茶,雪天的茶水是暖洋洋的,炉子冒着热气。

  早不是十年前了,他才知她爱喝煮得很浓的茶,微微涩口,却又醇香四溢。

  他额角、颧骨上带着些微浅的划伤,该是滚落山坡时被碎石蹭到的,整个人瞧着倦态十足,但即便如此,也掩不住外面他皮相甚佳的评价。

  该说她真的太有良心,也太在意人受了伤。

  她推他胸膛,搡他的肩,硬是没逮他手臂的伤处下死手。

  好像她已经没法从他手里挣开。

  李贤正得意于他可以细细占据她的芳香,要她好好感受他的存在,他的气息,他的一切。

  没有一次像是今天这样让他感觉到愉快。

  还不曾多去遐想,膝盖猛地一痛,猝不及防地被她结结实实踹了一脚。

  李贤停了下来,看见她大口呼吸,脸颊泛着红,乌黑的眸子里满是混乱与不快,这样颇有些嗔怒的模样,心头那点儿怒意一下就显得微不足道,极其自然地将她腰一搂,“还好殿下没踢到实处。”

  她刚才可算还挺用力的,蹙眉看了他一眼。

  李贤蛊惑人心地笑着,抬起没伤的那只手轻轻拢住她,在她耳边道,“下次要看准点,可别不留神把臣踢坏了。”他顿了顿,“臣倒无所谓,可就怕往后公主嫁过来,过得不幸福。”

  她盯着李贤眼底那抹得逞的暗,好半天才慢慢反应过来他话里有话,瞠目结舌。

  她何曾在别的地方听过这种直白的东西,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声音都带上了颤意。

  “光,光天化日之下,你,你身为御史,还说这种浑话!”

  她说着,抬手就要往他脸上扇去,可手腕却被李贤早有预料地攥住。

  他嘴角的笑意更深,指腹摩挲着她的腕,“御史又怎么?我从来知行合一。阿栀别气坏了身子,免得像韩非先生,父亲把他气成了结巴,我可不愿意阿栀也这样。不过好在我这里别的没多少,药物倒是挺多的,治什么的都有。”

  许栀自知来他从来如此,争论下去,她只能推开他的手。

  她刚走到正门。

  他又说,“阿栀,寒舍不比芷兰宫,人来人往的,如果被人知道你绕路来见的不是我而是父亲,传出去不好。”

  ……她瞪了他一眼,她怕什么。

  “常少府和我一块回来的,他为人刚正,恐怕不如沈女使好说话。”他笑着说。

  许栀果然看到一个人揣着手在前院那里晃。常从是章邯找来接任的人,现在虽然是副官,但她风评实在一般,到底是不能把坏印象留过去。

  想不到有一天,居然她也沦落成了要走李贤的后门出去。

  “总之焚书的事必须解决了,解决不好你给我等着。”

  “臣一直等着公主。”

  他偏要强调‘一直’那两个词,气得许栀拂袖而去。

  没一会儿,常从从外面进来。他本也疑惑这本来就是李贤自己的府邸,也不知道他进去换个衣服要换这么久的。

  结果他人到前厅的时候,衣领皱巴巴的,而且还穿着那身衣服。

  “李大人,您这是……?”常从快步上前,目光在那身皱巴巴的衣裳上转了一圈,终究按捺不住好奇,声音压得低了些,生怕触碰到什么不便言说的事。

  李贤停下脚步,抬手理了理歪掉的玉带钩,指尖划过衣领的褶皱时,动作顿了顿,才轻描淡写地开口,“方才在后院诊伤,不慎被府里的猫抓了,衣裳乱了些,便没来得及换。”他说这话时,眼神掠过廊下的花丛,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噢——”常从恍然大悟,随即又想起近日听闻的消息,眼睛亮了亮,语气里多了几分兴味,“大人这么一说,在下倒想起了。前几日听同僚讲,一年前丞相大人府上豢养的那只波斯猫,还生下了两只小的呢!听说那波斯猫通身雪白,眼睛像是宝石。”

  常从感叹,“听说这品种金贵得很,在市集上随便一只,都能卖到价比千金的地步!怕只有丞相这样的身份才能养得起了吧。”

  李贤道,“常少府说笑,父亲那只猫是二十年前一位故友所赠,并非在集市所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