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聘礼争辉嫁女忙,寿安堂前夜话长-《重生古代:庶子的开挂之路》

  元丰二年四月初,汴京城里的牡丹刚绽出最艳的模样,盛府门前就热闹得像是赶了春集。

  青石板路上停着三辆装饰各异的马车,分别印着文家、沈家与顾家的标识。

  正是三家女婿赶着日子来送聘礼。

  盛家正堂外的花厅里,王大娘子穿着一身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正陪着几位亲家说话,只是脸上的笑看着有些勉强。

  一旁坐着的墨兰婆婆刁氏,穿了件过于鲜亮的桃红绸缎裙,领口的珍珠扣晃得人眼晕,手里捏着块绣娘绣坏了的帕子,开口就带着股子炫耀的劲儿:“大娘子您是不知道,我家炎敬可是新科进士,放榜那日,多少人家堵着门想结亲呢!要我说啊,还是我儿心善,不嫌弃墨兰是庶女,这才肯娶……”

  这话一出,花厅里的气氛顿时冷了三分。

  伺候的丫鬟都低着头不敢吱声,王大娘子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指节都泛了白。

  坐在对面的沈氏也就是如兰未来的婆婆,忙打圆场:“文娘子说的是,文进士年轻有为,墨兰能嫁过去是福气。”

  她穿了件素雅的月白诰命服,胸前绣着五品诰命的补子,说话时带着几分老实人的憨厚,手里还攥着刚收到的沈括家书,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说起来,我家括儿说差事忙完了,想提前来盛府帮着筹备婚事呢。”

  刁氏瞥了眼一脸老实的沈氏,认不出其身上的诰命服,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沈娘子倒是好福气,儿子年纪轻轻就娶妻。不像我家炎敬,刚中进士,就担任汴京路祥符县主簿,忙的脚不着地。”

  她这话明着是说委屈,实则是暗讽沈氏,连自己身份都比不上,居然能够娶盛家嫡女。

  在刁氏的眼中沈氏怕是汴京哪家富户的大娘子,这才想着讨好自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丫鬟进来回话:“大娘子,顾家老夫人到了。”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小秦氏穿着一身二品诰命的绣金凤纹褙子,头上插着赤金镶珠的抹额,由丫鬟扶着缓步走进来。

  她身姿雍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过花厅时,恰好落在刁氏身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讥诮,却没露在脸上。

  “各位亲家都在呢!”

  小秦氏在主位上坐下,丫鬟忙递上一盏刚泡好的雨前龙井,她轻轻啜了一口,才慢悠悠开口,“方才在门口瞧见沈娘子的马车,想着沈家定是把聘礼送来了。

  说起来,沈大人,我倒是听过,上一届的二甲第一名,如今在工部任员外郎?”

  沈氏连忙点头,语气里满是骄傲:“回秦大娘子的话,我那儿子如今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前年还跟着徐枢相办过河工的差事,官家都夸过他能干呢。”

  “哦?从五品?”小秦氏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刁氏,笑容依旧温和,“那文娘子家的文进士,如今是何官职?考的是第几名?我瞧着文进士一表人才,定是名列前茅吧?”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浇在了刁氏头上。文炎敬虽是新科进士,却只是二甲末名,还是靠着未来岳父的关系才在汴京周边捞了个祥符县主簿的位置,按品级不过是个成八品的小官。

  她之前在盛府耀武扬威,全是靠着“新科进士”的名头撑着,哪敢提名次和官职?

  刁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紧紧攥着帕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含糊道:“我……我家炎敬刚中举,如今在祥符县官职。名次嘛……反正也是正途出身,不比那些靠关系的差……”

  “哦?靠关系?”

  小秦氏放下茶盏,语气里添了几分凉意,“沈括是徐枢相的弟子,可他的二甲第一是当着全汴京举子的面考出来的,工部的差事也是靠自己的本事挣的。

  文进士若是有本事,日后自然也能靠正途往上走,倒是不必急着说这些有的没的。”

  刁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坐在那里如坐针毡,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王大娘子见状,心里的郁气总算散了些,端着茶盏对刁氏笑道:“亲家母,尝尝这茶。

  这是我家大女婿从郡王府送来的雨前龙井,据说还是杭州府的贡茶,您瞧瞧合不合口味。”

  刁氏哪里还敢摆谱,忙战战兢兢地端起茶盏,连声道:“好喝,好喝,这般好茶,我还是头一回尝呢。”

  她喝着茶,眼角的余光瞥见小秦氏二品诰命服上的金凤纹,又看了看沈氏的五品补子,再想到自己身上连个正经品级都没有的绸缎裙,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秦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自盘算。

  原以为盛家不过是个从四品官的门第,没想到大女婿是北平郡王,五女婿是从五品工部员外郎,连六女婿顾廷烨都是圣上器重的武将。

  日后想对付明兰那个小庶女,倒真得悠着点,别栽了跟头。

  待送完聘礼,刁氏灰溜溜地走了,沈氏也跟着丫鬟去看如兰的嫁妆清单,花厅里只剩下王大娘子和小秦氏。

  王大娘子想起方才刁氏的模样,忍不住笑道:“还是老夫人有手段,几句话就把那刁妇怼得说不出话来。”

  小秦氏端着茶盏轻轻转动,语气平淡:“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文家那般家境,还想着在盛府摆谱,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倒是明兰那孩子,瞧着温顺,心里却有主意,日后嫁进顾家,定能撑起场面。”

  她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

  既盼着明兰嫁过来后出岔子,又怕这丫头太能干,断了自己的算计。

  转眼到了四月十五,墨兰出嫁的日子。

  盛府里没有张灯结彩,只在墨兰的院子里挂了几盏红绸灯,显得有些冷清。

  送嫁宴就摆在花厅里,不过几桌客人,除了盛家自己人,就只有文家的几个亲戚。

  墨兰穿着一身大红的嫁衣,坐在镜前由丫鬟梳头,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心里却满是酸楚。

  她想起前日如兰试嫁衣时的热闹。

  王大娘子亲自陪着,又是挑首饰又是选绣鞋,连盛宏都特意回来夸了如兰几句。

  再看看自己,嫁衣是去年做的旧款,头上的凤冠还是租来的,连陪嫁的箱子都只有寥寥二十几个,心里更是堵得慌。

  “姑娘,该出门了。”

  丫鬟云栽轻声提醒。

  墨兰站起身,走到门口时,恰好撞见明兰。

  明兰穿着一身浅粉色的褙子,手里拿着一个锦盒:“四姐姐,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贺礼,一对玉镯,你带着吧。”

  墨兰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一对温润的羊脂玉镯,心里微动,却还是冷声道:“六妹妹倒是有心,只是我如今嫁了文家,怕是配不上这般好东西。”

  她说着,又想起顾廷烨的坏名声,嘴角勾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听说六妹妹下个月就要嫁顾二叔了?顾二叔的名声,汴京城里谁不知道,六妹妹可得好好想想。”

  明兰知道墨兰心里不痛快,也不跟她计较,只淡淡道:“多谢四姐姐关心,我的婚事我自己有数。祝四姐姐新婚快乐,日后日子顺遂。”

  墨兰没再说话,转身坐上了花轿。

  轿子晃晃悠悠地出了盛府,一路往文家去。

  到了文家门前,她掀开轿帘一看,只见文家的院子又小又旧,门口连个像样的喜棚都没搭,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婚后没几日,刁氏就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搬进了墨兰的二进宅子。

  说是来照顾儿子,实则是想拿捏墨兰。

  每日天不亮,刁氏就喊墨兰起来伺候,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还让她站在院子里听自己训话,美其名曰“学规矩”。

  “你一个庶女,能嫁给我家炎敬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就该好好伺候我们母子!”

  刁氏坐在廊下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戒尺,指着墨兰的鼻子骂道,“昨日我让你给我缝个帕子,你看看你缝的是什么?针脚歪歪扭扭的,你是不是故意偷懒?”

  墨兰攥着手里的帕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反驳。

  就在这时,文炎敬回来了,见状忙上前拦住:“娘,您这是做什么?娘子刚嫁过来,还不习惯,您别这么对她。”

  “我教训我家媳妇,跟你有什么关系?”

  刁氏瞪着文炎敬,“你就是被她迷昏了头!一个庶女,还敢跟我摆架子?”

  文炎敬无奈,只能拉着墨兰回了房。看着墨兰通红的眼睛,他叹了口气:“娘子,委屈你了。等我回头外放,咱们就搬出去住,到时候就好了。”

  墨兰靠在文炎敬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原以为嫁了进士就能扬眉吐气,没想到却是这般光景。

  她想起明兰即将嫁入侯府,就连如兰那丫头也嫁了五品官,心里又是嫉妒又是不甘,却也只能认命。

  五月初,如兰出嫁的日子到了。

  沈括送来的聘礼足足装了二十辆马车,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有千亩良田的地契,甚至连汴京城里一套四进的宅子都算在了聘礼里,总价值不下十万贯,比顾廷烨送的聘礼也差不了多少。

  盛府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王大娘子穿着一身大红的褙子,忙前忙后地指挥着下人,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看到沈括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来接亲,她连忙拉着如兰走过去,把如兰的手交到沈括手里:“五姑爷,我家如兰性子直,有时候有点笨,你以后可得多让着她点。”

  沈括握着如兰的手,温声道:“岳母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如兰,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如兰穿着一身华丽的绿色嫁衣,脸上满是羞涩,偷偷看了眼沈括,嘴角忍不住往上翘。

  盛宏站在一旁,看着沈括稳重的模样,心里也十分满意,拍了拍沈括的肩膀:“贤婿,你是徐枢相的弟子,又是二甲进士,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好好待如兰,夫妻相敬如宾。”

  沈括躬身行礼:“岳父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送嫁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出了盛府,引得街上的百姓纷纷驻足观看。

  而远在城外农庄里的林噙霜,听说了墨兰和如兰的婚事,气得差点晕过去。

  她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头发也有些散乱,站在农庄的土坡上,指着盛府的方向破口大骂:“盛宏!你这个没良心的!墨兰是你亲生女儿,你却让她嫁个穷酸进士!

  如兰那个蠢货,凭什么嫁五品官!还有明兰那个小贱人,居然能嫁侯府!你不公!你偏心!”

  她骂得声嘶力竭,引来不少庄户围观。管事嬷嬷见状,忙带着几个婆子上前,将林噙霜捆了起来:“林娘子,您别再闹了!老爷早就吩咐过,您若是再敢咒骂府里,就好好教训您一顿!”

  林噙霜挣扎着,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却被婆子们按在地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二十大板。

  她疼得惨叫连连,眼泪和汗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往下流。

  看着远处盛府的方向,她心里满是不甘和怨恨,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盛家的姑娘们一个个嫁得风光,而自己却只能在这偏僻的农庄里苟延残喘。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八月。

  明兰出嫁的前一晚,寿安堂里烛火摇曳,熏香袅袅,透着一股温馨的气息。

  盛老太太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账册,明兰趴在老太太的腿上,看着账册上密密麻麻的字,轻声道:“祖母,您别再算了,这些嫁妆已经够多了。”

  老太太放下账册,摸了摸明兰的头发,眼里满是疼爱:“傻孩子,女孩子家的嫁妆,多一分就多一分底气。你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田产,在城外有五百亩,每年能收不少租子;还有汴京城里的三家商铺,都是赚钱的买卖;这几间宅子,你可以自己住,也可以租出去。”

  明兰看着老太太手里的地契和房契,心里又暖又酸:“祖母,这些都是您一辈子的积蓄,您留着自己用吧。我嫁进顾家,顾二叔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他不让你受委屈,可顾家的人呢?”

  老太太叹了口气,“小秦氏是什么人,你也听说了;还有顾家的大郎夫妇,虽看着老实,可也未必好相处。你有这些嫁妆在手里,就算日后有什么事,也能有个退路。”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嘱咐道:“还有庄务,你还记得我教你的吗?用人要重信用,时常查检账目,再能干的奴仆,也要有得力的人监管。但也不能过分猜忌,寒了下人的人心。”

  明兰点点头,轻声道:“祖母,我记得。您教我的,我都记在心里。”

  老太太看着明兰乖巧的模样,心里一阵欣慰,却又有些不舍:“明儿,你从小就没了娘,是我一手带大的。如今你要嫁人了,祖母心里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你终于有了归宿,难过的是你要离开我了。”

  明兰抬起头,看着老太太眼角的皱纹,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祖母,我会常回来瞧您的。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太累了。”

  “傻孩子,哭什么。”老太太擦去明兰的眼泪,语气坚定,“你放心,有祖母在,谁敢欺负你,祖母就去替你撑腰。顾廷烨若是敢对你不好,祖母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你接回来。”

  明兰靠在老太太怀里,感受着老太太温暖的怀抱,心里安定了不少。

  她想起顾廷烨为了娶自己所做的一切,轻声道:“祖母,我不是怕顾二叔对我不好,我是怕他对我太好。我……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老太太拍了拍明兰的背,轻声道:“傻丫头,你值得最好的。顾廷烨费尽心思娶你,说明他心里有你。你不用怕,大胆地去跟他过日子。若是有什么难处,就跟祖母说,祖母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烛火跳跃着,映着祖孙二人依偎的身影。

  明兰听着老太太的话,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

  她知道,无论未来在顾家会遇到什么,她都不是一个人。

  有祖母的疼爱和支持,她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夜渐渐深了,寿安堂里的烛火还亮着,祖孙二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享受着这出嫁前最后一晚的安宁。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温柔地笼罩着这对相依为命的祖孙,也照亮了明兰即将开启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