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暗流涌京,惊雷蓄北-《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入春之后,京华的雨似是带着怨意而来。

  夜雨初歇,乌云未散,京华天牢的旧砖墙在雨水冲刷后愈发阴冷。

  铁链摩挲之声在湿气中格外刺耳。

  城南天牢,石砖高墙覆满青苔,积水沿着石缝缓缓流淌。

  带着一股霉烂的铁锈味,在每一个角落悄然扩散。

  天牢内的火把被湿气熏得半明半暗,昏黄的光线透着幽冷。

  在铁栏阴影里跳跃,如同一只只鬼影。

  王延之坐在牢房最深处的一角,身上囚衣早已湿透,泥水沿着衣襟滴落至脚踝。

  夜雨浸骨,他却不动如山,只是定定看着墙角那只老鼠。

  它正沿着墙根窜动,忽隐忽现。

  “老王,这夜里连老鼠都不安生。”

  狱卒将一盏茶水放在他面前,却不敢靠得太近。

  王延之没有接,只冷冷地瞥了那狱卒一眼。

  那目光虽无官威,却依旧锋利。

  狱卒心头一跳,低头退去。

  这天牢之中,曾关过贪官污吏,也关过通敌谋逆之人。

  但能将“牢气”反压回去的,寥寥无几。

  王延之便是其中之一。

  他缓缓抬起手,那手曾执笔掌律、驭令定制,而今却满是泥垢与裂痕。

  他指腹摩挲着掌心的一块干涸印痕,那是他进牢前偷偷藏入手掌的令牌的痕迹。

  那枚令牌,他已交出,托人送往云霄阁左玄亭之手。

  左玄亭,曾是王恒一手栽培出的黑手旧部,在宁凡肃清北荒后消失数年。

  若他仍愿为王恒出力,此局未必不能翻盘。

  王延之闭上双目,脑中浮现的却是金銮殿上那一刻。

  沈彦持账簿直指其私设库藏、挪移赈银,证据确凿。

  那册账簿,不是普通记账,而是亲手校点之物。

  其内暗藏密码,唯沈彦与宁凡识得。

  ——“小觑了他。”

  王延之在心中低语,声音比风雨更凉。他此刻不恨沈彦。

  更不恨宁无缺,他恨的,是自己的情敌。

  许久,他睁开眼,望向狱门处昏黄灯火,低声道:

  “告诉王相,该动‘夜凛’了。”

  那是一个埋藏多年的暗子组织,专为北荒布设,如今若不启动,便再无翻身之机。

  同一夜,京华西郊,王恒府。

  高墙朱门,花窗紧闭,门前水石积涧,石灯染雨。

  王恒府中无灯火照窗,唯有内堂帷幕后,一炉炭火轻燃。

  案几上,陈着一张未干的折扇,扇面上笔墨凌厉,是王恒今晨所书——

  “负势而动,破局于静”。

  他坐在长案前,披着狐裘,一壶温酒置于手边,未尝一滴。

  手中执笔,却迟迟未落。

  “延之被拿,朝中已有人试图染指礼部。”

  “顾庭生今日又递折子参我……一连三手,皆指向王氏。”

  幕僚杜沐在旁低声回报,额头冒汗。王恒府虽未明言动乱。

  但这几日气氛愈加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王恒缓缓转眸,那眼神像是探入人心深处的锋芒:

  “沈彦今日之举,非其本意。背后主使,是宁无缺。”

  “可宁无缺病体羸弱,从不插手政务。”

  “今日却骤然联沈彦、顾庭生,步步紧逼,分明——”

  “受人遥控。”王恒打断他,冷冷吐出四字。

  他顿了顿,轻轻放下手中鹤羽笔:

  “宁凡在北荒,隔万里仍能制衡京中……”

  “这是我错估了。”

  语气沉稳,却如一锤钉入棺盖。

  杜沐见他语罢沉思,心中更惶。

  “殿下,若今局不破,礼部若也失,恐朝中王氏根基动摇。”

  “启动‘夜凛’。”王恒忽然抬眸,寒光一闪。

  杜沐怔住。

  那是他最不愿听见的指令。

  夜凛,是王恒在北荒布设的一支黑暗势力,专行不可为之事,多年未动。

  王恒曾誓言,非局势崩坏,不启此局。

  王恒却缓缓起身,负手而立,望向窗外雨幕:

  “让他们联络‘五角旧营’——那些被宁凡清洗后流亡荒地的败兵。”

  “让他们站出来作证:宁凡在北荒,纵火劫粮,杀良冒功。”

  “我不求证据,只求声势。”

  他转身,目光如刃:“还有,让鹤羽去云霄阁——请左玄亭出山。”

  北荒·天断关,夜风如刀,雪落无声。

  白雪覆城,旌旗猎猎,关前烽火台熊熊未息,士卒巡防不停,脚步如鼓点阵阵敲响。

  中军大帐内,一盏孤灯挑高,将整座军帐照得如昼。

  宁凡立于沙盘之前,面前摊开的,是一幅被血染红的布图。

  布面微皱,血色在灯下泛着干涸的黯红。

  他的指腹轻轻滑过那斑驳血迹,神情沉冷。

  “血鹰峡。”他说。

  姜飞在旁,面色肃然。

  “苏千雪为送出这布图,单骑闯敌营,死于乱箭之下。”

  姜飞低声,“是她以命,换来这情报。”

  “她……值得我们重视。”谢鸢走上前,望着那图。

  “这里——三面断崖,一线天堑,一旦被敌军夺下,等于将天断关腹地暴露。”

  宁凡眉头微锁,良久,缓缓道:

  “敌军目标不再是正面硬攻,他们想绕,想调虎离山。”

  帐内沉默,唯有火炉中炭火“噼啪”作响。

  良久,他一字一顿:

  “加固天断关所有火油储备,建立三线防御,调五千人常驻西南前锋。”

  “荀破!”

  一名黑甲悍将应声而出,面容刚毅如铁。

  “带你的人,伪装成马匪、山民,渗入血鹰峡周边,测绘地形、设藏据点——不得暴露!”

  荀破领命而去,帐外风雪愈烈。

  谢鸢低声补充:“‘惊雷营’也应早日成军。”

  宁凡点头。

  不远处,一小型试验场早已布设。

  随着一声号令——

  陶罐爆雷、弩箭齐飞,轰然巨响震撼天地,火油引燃,焦烟弥天。

  火光映在众士卒脸上,如战神临世。

  宁凡静立原地,眼中无喜无悲。

  苏苏走来,低声道:“营已备,可封测。”

  他却未言,缓缓摘下墨玉扳指,指腹摩挲其上,那是苏千雪之物。

  良久,他低声喃喃:

  “千雪,你的血,不会白流。”

  “秦如月……大秦……此仇,必报。”

  风雪撕裂长夜,一声惊雷,蓄而未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