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情系素书,局困金丝-《纨绔六皇子,从八岁开始布局天下》

  北荒 · 天断关 · 宁凡大帐

  黄昏尚未沉落,天断关外的风雪却已起。

  营中鼓声未歇,烽火台的炭焰在寒风中低吼。

  宁凡立于大帐之中,眉宇沉凝,指尖摩挲着几张密报。

  外头风沙拍打帐壁,如有恶兽咆哮欲破帷幕。

  “惊鸿小队已抵血鹰峡外围。”

  姜飞将手中地图在案前摊开,红笔在峡谷西北角圈出一道细痕。

  “此处地势陡峭,秦军在两日前调整了哨岗,增设两处鹰眼台。”

  “确认是主攻方向?”宁凡低声问。

  “可能性七成。”谢鸢缓步入帐,神色疲惫,指尖仍沾着硫磺的黑痕。

  “大秦内部加税,楼中探子传回消息:上京郡已有民变苗头,边郡怨声载道。”

  她顿了顿,又递上一封加密函件,“此外。”

  “大梁暗行司在西境活动频繁,蛮荒小股部队游弋血鹰峡边界……”

  “大概率也察觉到什么。”

  宁凡不语,走至火盆前,火光映在他双眼深处,仿佛点燃了某种不容辩驳的决意。

  “还有京城的消息。”姜飞将一封绣有“麟”字的密信递上,“

  宁无缺与沈彦密函,说钦差将赴西境,王恒一时不敢动粮。

  只是,天子并未彻底定夺,大玄朝堂仍未真正倾向于北荒。”

  宁凡看罢信,负手在帐内踱了几步。

  他眼神落在那幅血鹰峡地形图上——那是一条天然的锁链,将大秦西南与北荒之间隔开。

  但若秦军自此破局,西境将如门户洞开!

  他回身,语气低沉而冷冽:“血鹰峡,是大秦刺向我大玄的刀柄。”

  “传令下去——”

  “惊鸿小队继续潜伏,重点破坏秦军攻城器械与粮草辎重,等我密令动手。”

  “天断关进入一级战备,军令严峻,擅离者斩!”

  “火油营布防就位,惊雷储备足数,不得外泄一粒火砂。”

  姜飞领命而出。

  谢鸢望着他,迟疑道:“你,要亲笔写信吗?”

  宁凡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缠银毛笔。

  他坐下,铺开一张青色细纹的薄绢信纸,蘸墨如练,笔走龙蛇。

  ——浅浅:

  北荒诸事已整,惊雷已成,风雪未息。

  血鹰峡为今战之要,局势骤紧。君在虎口,凡心实忧。

  策者如月,目冷心沉,行棋如刃;策之父,更非良善之辈。

  若可抽身,勿涉其局。

  来日重逢之约,宁不敢忘。纸短情长,唯托一枝红柳,祈君安好。

  —— 凡

  他吹干信纸,将其中几句以两人独有的暗语重构。

  而“血鹰峡”三字,隐于笔画之间,只留若隐若现的一丝朱砂痕迹。

  他从案旁玉瓶中取出一段刚折的新红柳枝,系于信后,以丝线缠绕固定。

  “你亲自送去。”他将信封合后递给谢鸢,语气罕有的温软,“用你的人,从书库方向接近。”

  谢鸢接过信,点头:“她若看到,必懂。”

  大秦 · 别苑 · 苏浅浅居所

  夜色沉沉,月如钩牙,别苑深处的红梅已渐落尽,枝头只余几点残雪与夜风翻卷的簌簌声响。

  苏浅浅披着狐裘,独坐于小榻前,指尖握着一封青色的薄信。

  她望着信封上那熟悉的笔迹,眼神忽明忽暗,如幽水漩涡,深不可测。

  “是他……”她轻声呢喃,周围静得连雪落声都能听清。

  她没有立即拆开,而是先将房门紧掩,吩咐信使撤下茶盏,假意疲倦欲睡。

  待屋中彻底清寂,她才缓缓坐下,捧信入怀,指腹微颤地展开。

  字迹依旧,锋锐中带柔意。

  她一行行读下去,眸中神色几度明灭,到最后,忽而低笑出声,眼角却隐隐有水光泛起。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那段红柳枝,红色早已褪去初春的明艳,却依旧柔韧不折。

  “你这傻子,竟还记得我说过红柳象征生长与希望……”她喃喃。

  信中的字句,她逐一收入心中,唯独在那行“血鹰峡”字迹处微一停顿,瞳孔骤缩。

  她闭上眼,再睁时,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温柔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清冷与果断。

  “血鹰峡,是秦军要动的地方。”

  “惊雷……是他的底牌。”

  她将信纸缓缓焚尽,细致地搅散火灰,以指尖将红柳枝缠入自己发间。

  对着铜镜,她轻轻地为自己簪上一枚并不精致的玉钗,却恰好遮住发中的那段红红细枝。

  她凝视镜中之人——唇瓣轻抿,眼神冷艳,浑身上下皆是无法掩去的笼中雀之静默孤傲。

  她知道,她身处的是一座金笼,而身边的每一片瓦、每一枝花,皆可能藏刃。

  铁鹰卫的巡视变得更加频繁,仆役之中也换了新人,眼神生涩却极易暴露尾随的生硬。

  她知道秦如月已起疑。也许,信的到达不过是一次赌命。

  可她从未想过后退。

  ——哪怕是金丝笼中,她也要试着伸出喙爪,在这漫长而压抑的对弈中,啄破一点生路。

  大秦西境 · 秦军前营 · 夜哨营帐

  夜沉如墨,西风卷雪,大秦边军营地灯火零星。

  在通往血鹰峡的东南侧,一列列铁甲战士于夜色中列队前行。马蹄声用厚毡包裹,旌旗紧束,仿佛幽灵行军。

  军帐之中,主将蒙武负手站于沙盘前,目光如鹰隼盯着峡谷三口。

  “天断关固若金汤,若强攻……损失不小。”

  “但血鹰峡若夺,西线可分三路直入其腹地。”

  一旁的副将低声道:“先锋营已就位,攻城器械明晨可至,火油与粮草已备,唯恐对方有所埋伏。”

  蒙武冷笑一声:“北荒不过土匪改军,何惧之有。”

  他目光扫过营帐中诸将,道:“三日内破峡,五日破营,十日见血。”

  “若有人胆怯后退,斩。”

  众将应诺,寒意更盛。

  北荒,宁凡披甲策令,风雪不熄;

  大秦,苏浅浅焚信簪花,眉眼如霜;

  血鹰峡外,秦军战鼓潜伏,火油封缸待燃。

  一封信,一枝柳,隔千里,牵双心。

  这局棋已下至深渊边缘。

  风起,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