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灯不点火,谁在记旧-《孤凤栖凰》

  冬日暖阳,那是什么?

  能当碳烤鱿鱼丝吃吗?

  洒在文相府的书案上,怕是连灰尘都懒得动一下。

  林清梧放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远方……怕不是在想中午吃什么。

  七日后“礼制大典”?呵呵,大型行为艺术现场罢了。

  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抚摸着窗外那株傲然挺立的寒梅。

  这梅花,怕不是被她的官威震慑,不得不硬着头皮开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那是,不折难道等着谢了吗?多浪费啊!

  林清梧一袭素色官袍,立于高台之上,目光扫过殿内肃立的百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好戏,开锣了。

  “孝悌承光,克己奉公”,这口号喊得,怕是连隔壁王大娘家的驴都嫌假。

  文华殿地下的“声碑”,那玩意儿确定不是哪个缺德工匠偷工减料做的?

  嗡嗡之声如龙吟般回荡不绝?

  怕不是龙听了都得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殿外的“文心瓮”,同步震荡?确定不是豆腐渣工程要塌了?

  几个礼官面色骤变,额头上瞬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袖中暗藏的密符自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呵,终于忍不住了吗?”沈砚之目光如炬。

  “他们以为仪式是盾,可以继续苟延残喘,却不知现在——礼本身就是刀。”

  陈九依旧佝偻着身躯,一下又一下地清扫着落叶。

  “谁……在唤醒?”

  五日后,民间渐传“文心灯可照鬼心”之说。

  林清梧命工部改良灯芯,掺入微量“感应灰”,宣称:“诚孝者灯长明,念逆者火自熄。”

  首夜点亮千盏,果有三户灯火骤灭。

  家属惊恐,争相自陈祖上言行。

  林清梧览报,命谢昭容将“熄灯名录”编入《逆祀录》,藏于国史馆,并批:“孝而不忠,如室藏刃。”

  沈砚之反复观陈九扫地录影。

  他发现陈九每夜扫至井边,必停顿片刻,帚尖轻点地面三下——恰为“影蛇”旧时“灯未灭”暗语。

  他追查先帝旧侍名录,得一残卷:“癸未夜,帝掷笔井中,曰‘莫续灯’,然有七人誓守心火,称‘守灯人’。”

  “火在字里。”沈砚之眸光一凛:“他们不传令,传火。”

  林清梧得“守灯人”线索,却不令追捕。

  她反命礼部颁《祭灯令》:凡家中供“先帝画像”者,须每日诵《正典》三遍,由邻里举证,方可持“文心灯”。

  又设“孝察使”巡乡,专查诵读诚意。

  一老妇因哽咽停顿,被报“心不诚”,灯遭没收。

  其子怒斥察使,反被“心纸”测出隐念,削籍为民。

  百姓渐悟:“不是灯要火,是人要装亮。”

  沈砚之潜入南宫井底。

  他以“磷显法”照壁,见苔痕深处果然刻有极细小字:“灯在字中,字在扫者。”

  他忽明——陈九日日扫地,非为清洁,实为以帚为笔,无声续写记忆。

  当夜,命雪蚕卫在井口布“回音瓮”,静待其扫。

  果录得微震传音,乃先帝早年读书声片段,断续如风:“……民为邦本……”

  三日后,林清梧召陈九至文相府偏厅,赐茶,微微一笑:“老人家,茶可还合胃口?”三日后,文相府偏厅。

  林清梧那张永远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今天却显得格外高深莫测。

  赐茶?

  鸿门宴吧!

  “老人家,茶可还合胃口?”林清梧的声音轻柔得像春风拂柳,但陈九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这茶,怕是加了点“真言散”之类的猛料。

  “你每夜扫井,可曾听见什么?”

  陈九头垂得更低了,佝偻的身躯仿佛要和地面融为一体。

  “旧声如风,听不真切。”听真切了?

  怕是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林清梧微微一笑,那笑容,看得陈九心里直发毛。

  她一挥手,立刻有人呈上一盏“文心灯”。

  “今赐你持灯资格,因你录史勤勉。”这理由,找得真清新脱俗!

  陈九双手接过灯,千恩万谢地退下。

  归途行至井边,他下意识地拿起扫帚,准备像往常一样扫地。

  等等!

  灯芯微闪,那掺了“感应灰”的灯芯,遇到诚心就会亮。

  陈九瞬间石化,扫帚僵在半空,进退两难。

  亮?还是不亮?这是个哲学问题。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帚尖悬于地面,终究没有落下一划。

  暗处,沈砚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轻声低语:“最烈的火,不是烧出来的,是憋灭的。”

  而文相府地库,存放“回音录”的房间里,一卷残缺的记录突然自燃,火光中,半句未被记录的话语若隐若现:“……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