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腊月雾晨猎鼠记-《带着随身空间重生70年代》

  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终于接近了他们下竹筒捕鼠器的区域。一片靠近山脚、混杂着旱地、荒草、灌木丛和小片稀疏残林的洼地。这里的雾气似乎因着地形稍薄了一点,但也仅仅是相对而言,几步之外的景物依然模糊。湿冷的空气里,开始隐约弥漫开一种草木腐败和动物啮齿类特有的微腥混杂的气息。

  检查陷阱的工作开始了。这需要沿着昨晚来在野地里踩压出来的、若隐若现的小道,按照记忆中的方位,逐一拨开枯草、灌木或土堆,查看那些深埋土中只露出一个斜口、伪装得毫不起眼的竹筒。何虎的声音再次在浓雾中响起,带着发现猎物的兴奋和寒意驱策下的急促,成为了单调跋涉中的主要音调:

  “老大!这边这个中了!嚯,劲儿还不小!”何虎在一个隆起的小土包旁蹲下,小心地刨开湿结的泥土,扒拉出一个手臂粗、两尺来长的毛竹筒子。筒口被巧妙塞紧的杂草堵住,里面传来一阵激烈但徒劳的“吱吱”抓挠和碰撞声,伴随着轻微的“咔嚓”声,那是里面灵敏的机关竹针紧紧卡住了猎物前腿的声音。他动作利落地撬开筒口的堵塞物,用木钳探入,将那毛发凌乱、眼中充满惊恐绝望、拼命挣扎却无法脱身、前腿被绑在弓型竹片,反弹变直的弹力竹片紧紧拉紧,机关绳牢牢钉在筒壁上的肥大灰毛田鼠揪了出来,迅速丢进覃龙撑开的厚麻袋里。

  “老大!过来看,这个跑了!筒口撬开了一点,草塞子都从里面被顶松了!好厉害的家伙,卡那么紧还能挣掉!”何虎在另一个不起眼的灌木根部摸索了一阵,懊恼地举着一个空筒子。筒口有明显的爪牙啃咬撬动的痕迹。显然是中了陷阱的田鼠在绝望中用最后的力气破坏了筒口的封阻,重伤之下逃走了。

  “可惜了!这筒子还弄脏了!”江奔宇接过空筒子,借着朦胧的灰光仔细看了看里面的机关绳和血迹,皱眉道,“这位置选得有点问题,太靠近灌木根了,它爪子扒着硬根子好借力。记住了,以后得离树根石头缝儿远点!”他把筒子上的血迹在旁边的草皮上蹭了蹭,随手递给覃龙。

  “老大!快!看这个!大!肥!太肥了!怕不是得有半斤重以上!”何虎在另一个陷阱点又有了发现,他扒开一片枯死的高大蒿草堆,艰难地从深处拖出一个沉重的竹筒。即使机关绳扣住它的脖子一夜,它依旧还活着,也能听到双腿刮在竹筒上发出沉闷而剧烈的滑动摩擦声,“沙沙”作响。当这只异常肥硕、挣扎起来整个竹筒都在抖动的大家伙被弄出来时,那油光水滑、肚皮滚圆的凶悍模样,连江奔宇眼中都闪过一丝难得的满意。硕鼠的眼中是纯粹的暴戾和凶光,吱吱的嘶叫声比前面的尖锐许多。

  “老大,老大!中啦!嘿!是个稀罕物,长白鼠!这可是好野味!”何虎在靠近一片乱石的地方又找到一只猎物。那是一种体型比普通田鼠稍小,但毛色极为罕见的野鼠——脊背是烟灰色,腹部和爪子则是一片刺眼的雪白。它被机关绳套着两个前腿和脖子,困在筒里显得相对安静些,只是眼神惊恐地转动着。这玩意儿在城里某些收山货的铺子或药铺里能卖个好价钱。

  他们就这样沿着预设的路线继续搜索着。

  何虎负责探查和通报,动作因寒冷而有些僵硬,却异常迅捷。

  覃龙紧随其后,负责撑开袋子接收猎物。

  沉重的麻袋一开始还略显空荡,随着“噗通”、“噗通”不断落下的猎物,重量逐渐增加,里面挣扎扭动、啃咬碰撞袋壁的声响也越来越清晰密集。江奔宇则走在最后,既是指挥,也是监督。他仔细查看着那些空了的陷阱——有些是真的没触发,竹筒捕鼠器完好;有些是触发了但没捕到猎物,筒里机关弹开但空空如也;还有些像是何虎刚才发现被挣脱了的,筒子机关卡着一撮毛一点碎皮甚至丝丝血迹。他要看陷阱的位置、伪装情况、诱饵残留、机关状态。哪些位置是死穴?哪些位置效率不高?哪些伪装需要加强?哪些机关的触发和力度还需要调整?他都默默记在心里,这都是用经验、时间和无数竹筒捕鼠器积累起来的生存智慧。他的脸隐在雾气中,半旧的帽子周围凝结着更密集的白色细小水珠,那是呼出的热气在帽檐毛发上瞬间冻成的白烟。

  终于在抵达一处倾斜山坡下、临近几棵高大但叶子落尽的梧桐树边时,覃龙指着前方一个雾气中尤其高大、下方荆棘和乱草尤其茂密的树影说道:“老大,就前面了,梧桐树根下那个草丛里,最后一个竹筒捕鼠器。”那丛乱草在浓雾里如同一团狰狞的墨绿色鬼影。

  三人趟开更加密集的沾满冰珠的荆棘刺丛,鞋底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来到那棵虬枝盘结、树根裸露如巨爪的老树下。覃龙扒开一大丛挂着白霜的巴茅草,露出了半掩在泥土和枯叶下的竹筒捕鼠器。何虎熟练地操作。

  “空的!”何虎的声音带着点疲惫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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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奔宇看着覃龙收起最后一个竹筒捕鼠器,又看了看何虎手中袋子里不断起伏蠕动的“动静”,脸上倒没什么失望。他走近覃龙,接过他背上那个装着猎获的麻袋,掂量了一下,又使劲抖了抖。袋子里的活物们因为这突如其来且猛烈的晃动短暂地陷入更激烈的混乱和恐惧,吱吱的尖叫、爪子撕挠袋壁、身体相互冲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从袋子里沉闷地传出来。

  “嗯……”江奔宇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袋子里不安的生猛力量,声音在寒气中显得格外稳重,“四十三个竹筒捕鼠器,中了十八个……不算差了!这鬼天气,比我想的还好些。”他脸上紧绷的肌肉似乎略微松动了些。

  他转头环顾四周,雾气依旧浓重,除了近处的老树和灌木丛,远处的景物依然藏在厚重的灰色帷幕之后。他沉声快速吩咐道:“行了!这些竹筒捕鼠竹筒别扛着了,沉!在这梧桐树根后面那片倒木垛里找个背风又遮眼的空隙,堆那里藏好!用些枯叶碎石盖严实点!省得闲人捡了去!”那地方他们很熟,几根枯死倾倒的大树堆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隐蔽缝隙。

  “覃龙,跟我去藏竹筒捕鼠器。何虎,看好袋子,要是发现咬袋子的直接全部敲死。”江奔宇说着,卸下自己和覃龙身上收集来的空竹筒捕鼠竹筒和杂物,快步走向那堆雾气中如同卧兽般的巨大枯树倒木。两人手脚麻利地撬开其中一根巨大朽木下面特意留出的空洞,迅速将三十多根竹筒塞进去,至于烂了的那些竹筒捕鼠器,就带回去维修,又扯过一旁的腐烂枝叶和碎石块将洞口掩盖得不露痕迹。做完这一切,两人的棉袄袖口都沾染上了黑绿色的朽木粉末和湿冷的泥土。江奔宇再次掂了掂手中那个生命仍在激烈抗争和蠕动的麻袋,沉甸甸的感觉传递到手上,驱散了心底些许寒冷带来的沉重:“走吧!回去!手脚利索点!还有些活物得趁着一口气还在热乎劲儿赶紧处理,好拔毛,死透的那些田鼠就去毛不好收拾,那些细毛也不容易处理干净!”

  何虎早已冻得原地不断跺脚,提着那袋不断翻腾挣扎的猎物,身体在微微发抖。他闻言立刻如蒙大赦:“对!对!赶紧回去!老大英明!再不回去,我这手得冻成冰棍了!油布里头湿透了,寒气跟小刀子似的往里扎!”他把袋子从手里提了提,勒紧袋口,重新提在手里,准备往回走。那麻袋表面已经能看到猎物留下的微微湿印和摩擦痕迹。

  回去的路程,因沉重的猎物袋而变得更为艰难,但那熟悉的路径和归家的渴望驱赶着他们的脚步。何虎依旧提着那个不断挣扎起伏的袋子走在前面开路,时不时还用力抖一抖袋子的,以防活着的田鼠咬袋子。湿冷的油布雨披贴在身上成了折磨,身体的热量在不断消耗。覃龙背着剩下不多的零碎工具走在江奔宇身侧。

  “老大,这回烧火,剥毛、开膛去肚……活儿不少呢。”覃龙呼着白气说道。长时间的寒冷和体力消耗让他说话也有些气息不稳。

  江奔宇嗯了一声,目光沉静地看着前方灰雾中若隐若现的归家小路。他脑中已经在规划着回去后的流程步骤:“龙哥说得没错,”他接过话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得先烧一堆火,把一些细泥放进火堆里烧热。用热土去烫毛去味,这一步细泥的火候最关键,烫轻了毛拔不干净沾手心烦,烫重了皮就坏了,撑不开还容易破口流油,晒出的鼠干不好看。拔毛得趁细泥热,处理毛以后,利刀划开肚皮要快准狠,掏干净内脏,那玩意腥气重留不得,连着头一起去掉利索。再用硬竹片子或者细树枝撑开肚腹,把四个爪子定在架子上,拉平绷紧。最后,全仗着这好太阳了。”他抬头望了望天,依旧只有惨白的浓雾穹顶,“要是老天爷能连着给几个这样冷飕飕的大晴天,把湿气寒气都抽干,几天下来,这十八只大肥鼠,就能变成硬邦邦响当当的‘老鼠干’!那是实打实的油水,嚼起来带劲,是个很好下酒菜!给凤儿补身子也是极好的,只是……她现在闻不得太腥的味儿。”他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忧虑。

  覃龙听得连连点头:“是嘞是嘞!撑开的时候用老法子‘大’字型最好,受风面大,干得透!我去拾掇架子!”

  走在最前面的何虎再也忍不住了,他几乎是半跑着往前冲,脚步落在结实的土路上发出沉重的“咚咚”声:“哎哟我的祖宗爷!老大,龙哥!你们别光说那油香满口的‘鼠干’了!我这会儿就想赶紧跳进灶膛边烤火!这破茅草油布雨披就是个摆设!外面水淋淋,里面冷冰冰,衣服都湿得能拧出水来了!冷!太他娘的冷了!我感觉自己都成腊肉了!快走!快走啊!”他声音里的哆嗦是真实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温暖。

  他的抱怨如同最后一剂强心针。归家的强烈念头瞬间盖过了一切寒冷疲惫。江奔宇和覃龙相视苦笑了一下,默契地加快了脚步,紧紧跟上前方那个抱着沉重希望、在浓郁雾气和刺骨寒风中跌跌撞撞奔向温暖的单薄身影。沉重的麻袋在何虎怀里剧烈地起伏蠕动着,发出绝望的哀鸣,却丝毫不能阻挡他们奔向家门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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