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后会无期,江湖不再见-《犹记少年时》

  谢同的生日过后,也就马上要过年,谢叔叔早就准备好年货,擎等着杨安回来后一起回老家,而这次回去说不定就没机会再碰到周明启。

  杨安犹豫好久之后,还是决定赶在走之前见他一面,她借口说是要和初中同学聚会,实则是跑到周明启家里还钥匙,可等她真正站到他门口时,却连伸手敲门的勇气都没有。

  她犹豫不决地踱步来踱步去,心里打着退堂鼓想着也许他正好不在家呢,这样她就可以直接开门进去,把钥匙和礼物放到桌上后转身潇洒离去,也不用再害怕没法面对他。

  可这样偷偷摸摸地离开又好像太过窝囊,而且万一他要是在家怎么办,被抓包后岂不是更尴尬,一时间这两种想法在她脑海里争过来夺过去,她纠结着,竟不知自己究竟是盼着他在还是希望他不在。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再磨蹭下去就不知道得拖延到多会,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没事儿,镇定一点,等开了门,我打过招呼直接把东西给他就好,没错,就是这样,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

  她在门外独自一人兵荒马乱,而屋里的周明启却一早就从门外的监控上看到她来回踱步的身影,只是因为不想吓到她,所以才一直没有出声,但看着她手里的钥匙,他也明了了她今天来的目的。

  有种闷闷的失落在他心间蔓延,他还没来得及感伤,下一秒门铃发出响声,杨安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敲响了他的门。

  门打开,露出他错愕又慌乱的脸,这不禁让杨安误以为他是在不欢迎她,原本计划着一股脑把东西递给他然后飞速走人,可她还没开口说话,他就弯腰蹲下给她拿出拖鞋。

  一时间两个人相顾无言,她看似在笑,手却无措地摆来摆去,心中一片茫然与不自知的喜悦,杨安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都会这样慌乱心虚。

  可她清楚地明白她内心的某个角落永远都会给他留有位置,她也永远做不到对他无动于衷,她拽着自己的衣角,故作镇定地举起手中的钥匙解释自己的来意:

  “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打扰你的,只是你的钥匙还在我这里,我想是时候该还给你了。”

  周明启没有说话,也没有伸手去接,杨安等不到他伸出手,只能自己先放到玄关上,她迟疑片刻又从包里拿出她一早就准备好的礼物盒递给他,笑着说道:

  “认识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送给我各种礼物,我却什么都没能给你,这个我希望你能收下,就当是……就当是朋友之间的一点心意。”

  话说完他却没有丝毫反应,杨安尴尬地自嘲道:“我的真心你不要,至少礼物也该收下吧,它不代表什么,真的不代表什么,就只是一个礼物而已。”

  周明启看着她强撑的微笑,心愈发难受起来,他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盒子,开口问道:“吃饭了吗?离得这么远,怎么过来的?”

  比起他的拒绝,其实更让杨安难过的就是他这样温柔的关怀,总是在她下定决心时又无端撩拨她所剩无几的理智。

  “可不可以不要再关心我,可不可以对我再狠心一点。”她在内心无声地呐喊着,哪怕心都快痛苦地要碎掉,可她却还是笑着,不能让他看出她的难过:

  “我吃完饭才过来的,溜溜食也不算远。”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杨安紧攥着自己的包带,嘴角都笑僵了,却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摸了摸自己那并不算凌乱的鬓角,笑着摆手道别:“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眼看她就要离开,周明启顿时方寸大乱,也顾不上合适不合适,他伸手拽住她胳膊,眼神不自然地闪躲道:“天气预报今天雨夹雪,晚点我送你回去,先进来坐会吧。”

  杨安视线转移到他握着她胳膊的手上,温热的触感隔着厚重的衣物,再一次将她那未曾熄灭的心重新燃了起来,明明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沉溺于他随手散发出的温柔,可当她听到他声音,甚至他只要多看她一眼,她就知道她又要栽进去了。

  杨安停下脚步,顺着他牵扯的力道进到屋里,门关上,周明启的手也随之放下,那点因为他挽留后的微妙窃喜又立刻变为失落,她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明明已经大半年没来过这里,可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她走时别无二致。

  她送他的木版画仍旧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上次不小心落下的发卡也安静地躺在玄关的架子里,就好像时光静止,他们不曾生疏也不曾远离过彼此。

  杨安伸手拿起那枚发夹,笑着说道:“我一直以为它丢了,之前还找了好久,没想到它居然一直在这儿。”

  身后的周明启朝她走来,语气温柔地回道:“是的,它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吐出,气氛再次陷入沉默,这句话就像是一句魔咒一样,将那些翻涌的、刻意压制的、无法隐藏的情绪再次泄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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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明启也在说完这句话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转移着话题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我现在可以拆吗?”

  杨安点点头:“当然可以,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周明启小心翼翼抽开缎带,里面是一条宝蓝色的领带,颜色亮眼又精致,是他很少会佩戴的款式,可想着这是她辛苦工作后送给他的礼物,他又觉得比所有东西都来得珍贵,不想破坏包装,所以他迟迟没有将它拿出来。

  杨安见他没有动作,紧张地问道:“怎么了,你是不喜欢吗?”

  周明启合上盒子摇摇头:“怎么会,我很喜欢,正好最近也要买一条新的,你送的正是时候。”

  听他这样说杨安放下心来,只目光仍停留在他脖颈处,她看了眼阴沉的窗外,想着一会儿说不定真的会下雪,她又扭头将视线落回在他身上问道:“你不试着戴一下吗?”

  周明启摆摆手:“不用试,我也知道是合适的,你先坐,我给你倒点喝的。”

  说罢他进到厨房,给她冲了一杯热可可,而他自己则是一杯雷打不动的黑咖啡,杨安捧着她专属的杯子小口嘬着热饮,巧克力浓郁的气味混杂着咖啡独有的香气,让她几乎要舒服地陷倒在沙发里。

  周明启又递给她一张毛毯,杨安不客气地接过,完全没意识到他们之间旁若无人的熟稔,就像以前无数个周末,她都是这样窝在沙发里和他谈天说地,听他给自己讲题,看他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帮她准备零食。

  久违的回忆再次将她拉回过去,杨安用毛毯将自己整个人包裹在一起,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这是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又无比防备的姿势,她双手抱膝看着周明启惆怅地说道:

  “我以为上次你拒绝我之后,我们就不会再有这样相处的机会了。看来你还是不够狠心,可一直这样下去,到时候我该怎么和你告别呢?”

  她的声音空洞又缥缈,像是在问他索要答案,又像是在自问自答,果然还没等他开口,杨安就转移了话题,指着礼物盒问道:“你真的喜欢吗?”

  周明启郑重地点点头:“喜欢。”

  杨安伸手将领带拆了出来:“如果真的喜欢,那就让我帮你戴上吧,至少在我面前戴一次,至于以后你还戴不戴,或者是直接把它压箱底都没关系,我只想亲手给你戴一次,因为我已经提前练习过好几次,我希望你是第一个让我戴上领带的男人。”

  他没有说话,杨安便默认他是同意了,也许是抱着最后一次这样靠近他的念头,所以她也有了孤注一掷的勇气,她起身靠近他,踮起脚将领带搭在他颈间。

  左手固定住宽端,右手捻起窄端轻巧地自宽端之下穿过,仿佛正在小心翼翼系扎着一件送给自己的礼物。接着她再提起窄端,在胸前交叉,一勾一挑,手指便引着窄端从新形成的环中钻了过去。

  那窄端宛如一条灵巧的小鱼,自宽端的环套里游弋而出,却并不曾浮出水面,反而游入更深的黑暗里,又由宽端背面悄然钻出,动作轻盈而隐秘。

  最后,她一手捏紧领结,另一只手将窄端缓缓抽紧,周明启喉咙之间便微微地滑动了一下。领结犹如一枚冷硬的徽章,慢慢贴近喉结下方,像是某种封印,要将声音与情绪皆锁住,牢牢地压进深处去了。

  此时,他的眼睛悄然望向杨安,距离拉近他才发现,她今天化了淡妆,头发也刻意卷过,甚至穿衣风格也与往常不同,不再是小女孩宽大的oversize卫衣,反而穿了一件略显紧身的白色高领毛衣,腰部系了条珍珠色的腰带,将她的腰身勾勒地极为纤细。

  他甚至能看到她嘴角略带闪光的唇彩,好像一瞬间那个低着头走路的小女孩突然长大,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依赖着他,无条件信任着他的小女孩,他不禁为自己的绮思感到羞愧,龌龊。

  系好领带,杨安退后一步细细打量着自己的作品,笑着说道:“很称你,比我想象中戴起来还要好看。”

  她的手留恋地停留几秒又很快离开,哪怕嘴上故作潇洒地装着不在意,可下一秒她却露怯地将头偏向窗边,不肯与他对视:“下雪了,看来天气预报还是挺准的。”

  明明只是想跟他多说几句话,可一开口却总是一些不着边际的废话,她在心里暗自谴责着自己的愚笨,然而下一秒又觉得不重要了,反正无论讲什么,他都不会属于她,而她也注定是要失去他的。

  她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捧着杯子将脸贴在杯口,玩着小时候幼稚的“桑拿游戏”,任由蒸汽将她的睫毛打湿,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讲话,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角,一个站在窗边远眺,而另一个就假借着看杂志的名义偷偷窥视着对方的背影。

  她的视线太过灼热,哪怕他背过身也能感觉到她的注视,周明启回过头,意料之中捕获到她慌乱的目光,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拿捏着分寸问道:

  “我听谢同说你寒假都在地铁里工作,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别人的气……还有你回来那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我记得你答应过我以后不再随便喝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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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安的心随着他的问话左右摇摆,她抬起头看着他,期待又迷惘地问道:“你是真的在关心我,还是只是出于客套才这样?”

  周明启被她的问话给噎到,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杨安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

  “如果只是想要寒暄一下的话,那我想我做什么应该都和你没有关系吧,虽然我是答应了你不随便和别人喝酒,可谢同他们不是别人,而且你不是说了吗,不想再和我有什么牵绊,那现在又为什么要管我呢?”

  她的质问一句接着一句,可偏偏他却无力反驳,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心口不一的人,表面上拼命将她推远,可实际上他才是那个离不开她的人。

  杨安见他少见地说不出话,心里的委屈愈发掩藏不住,她蹙起眉头可怜巴巴地控诉着他的无情:“你真狠心,这么久都不联系我,连个请你吃饭的机会都不舍得给我。”

  她竭力忍着自己的眼泪,将脸偏向一旁,周明启看着她这副倔强又委屈的模样,心口不由一疼,他将纸巾递给她,温声安抚道:“真冷酷无情就不会这样了。”

  杨安听罢不由挖苦他:“原来现在还不是你最狠心的时候啊,我还以为你恨不得我从你身边马上消失呢。”

  周明启伸手揩掉她眼角的泪珠:“傻姑娘,别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留这么多的眼泪,你应该喜欢一个不让你痛苦,能带给你幸福的人。”

  杨安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祈求地看着他:“可是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个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很多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周明启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不会是的,比起幸福我带给你的更多是痛苦与眼泪,虽然我也会因为拒绝你而感到内疚难过,但我不后悔,你应该能明白不是吗?就像那个喜欢你的小男生,你拒绝他时也会不忍心,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真心是最受不得欺骗的……”

  杨安胡乱擦着眼泪,不停地否认道:“不是这样的,我不相信,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甚至讨厌我,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为什么要记住我爱吃什么,为什么要每周帮我补习,又为什么要送我那么多礼物,给我这么多错觉,你大可以只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对待,为什么偏偏给了我希望又狠心地全部收走呢,为什么啊?”

  杨安绝望又倔强地盯着他,不容许他有一丝闪躲。周明启面对她的认真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我比你大这么多,你所有心思在我这里的确和透明的没什么两样,也因为透明反而显得更加纯粹,花样的年纪,可爱又热烈,真诚又滚烫,青涩勇敢、偶尔又带着点横冲直撞,鲜活得很,没有人能在这样的青春活力里免俗,我也一样。”

  “可越是和你待在一起,我就越是感觉到自己由内而外散发着成年人迂腐又可笑的酸臭,明明看起来并没有多么老,但就是能清楚地感知到我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而你还如同朝阳,这让我很害怕,怕你某天会觉得我实在暮气沉沉,那还不如就不要开始……”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喜欢一个未成年人,本身就是一件极其不道德又卑劣的事情。”

  杨安听他这样剖白,已经明了他并非完全对她没有情意,只是有更深的道德枷锁束缚着他,所以在察觉到他态度的松动后,她急忙辩驳道:“可是能意识到这一点的人绝对不是一个不道德又卑劣的人,更何况我已经成年,不是小孩子了。”

  她越是这样替他开脱,他的内心就越是煎熬:“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今天是三十岁或者是四十岁,决定和我四五十的我在一起,那是一个心智成熟的成年女性做出的理智决定。可你现在十八岁,心智还未成熟,我和你在一起就是欺负你年少无知,也许有一天等你长大了你会后悔和我在一起的。”

  “更何况你喜欢我什么呢?如果只是因为我比你多了点阅历和经验,对你稍微体贴了那么一点的话,那我完全就配不上你的喜欢,因为等你成熟以后你也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比我做的更好。”

  又是这样的陈词滥调,好像无论她怎么向他保证,他都不肯承认她已经长大,已经成熟到可以辨别和掌控自己情感。

  杨安看着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问我到底喜欢你哪里,因为我只会这样一直喜欢下去,也不要总是劝我放下你,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放弃你……”

  “你总觉得我是少不知事,可我真想告诉你那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会喜欢一个人了,那应该是少初知事,我把所有的心动、懵懂、依恋、爱慕都给了你,你怎么能轻飘飘地用一句话就让我收回。”

  “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这个杀手不太冷》时玛婷达说的那段话吗?‘里昂,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因为我感觉到我的胃里暖暖的,我以前老是胃疼,但现在不会了’”

  “我也像她一样,以前总是在某些特定场合就会特别难过,但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因为原因,就是突然间觉得心空的厉害,恨不得立刻消失掉,遇到你以后我很少会这样,可自从你上次拒绝我以后,这种奇怪的现象就又开始频繁出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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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时候的膝跳反应吧,爱有时候就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之前问我倘若你失去那些原有的特质我还会喜欢你吗?那时我被你问懵了,所以没来得及回答,可现在我已经有了答案。”

  “那就是哪怕你失去这些特质,我也还是会喜欢你,那些对我来说都是附加的赠品,哪怕别人比你好一万倍,我也不会喜欢他们,因为我喜欢的就是这个原原本本的你。我的喜欢并不会因为你的回应与否,增加或折损。”

  周明启想要说些什么,杨安却先一步打断他:“你可能不知道,从十五岁认识你开始,我就一直都很羡慕、仰望你,喜欢你游刃有余却又恰到好处的自信,明明学识渊博,却从不卖弄自己……”

  “那时的我对于你的一切都是那样地好奇,总有数不清的问题想要问你,可却羞于表达,总渴望你能从我欲言又止中看出我的祈求,但又害怕带给你负担,可你永远那样温柔,总是耐心地向我解答一切,包容着我的自卑与无知。”

  “你总说你是一个没能陪我好好长大的人,害怕带我走错路,可惜你不懂你对我代表着什么。在你之前是没有人会关心我过得开不开心的。”

  “也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是一个特定真实的人,有最喜欢吃的零食,有爱好,有情绪,这些在别人面前是我做不到的。”

  “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因为你的成熟、有阅历、事业有成而心生仰慕,可喜欢怎么能分得那么清,你不能因为这点就对我下定论,觉得我的喜欢是一时兴起,这不公平。”

  “而从意识到喜欢你的那一刻起,自卑与不安就贯穿了我所有情绪,我常常会因为你的优秀而感到自己不够好,担心自己无法与你匹配,甚至会害怕被你发现我对你的感情。”

  “所以我常常拧巴又内耗,既想让你看到我好的一面,又不想让你察觉出我对你的迫不及待,越是喜欢你,就越是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喜欢你,不要做你的陪衬,这也是为什么有段时间我常躲着你的原因,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这样。”

  “那时你还不是单身,所以我总觉得自己像个坏人,暗中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知道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会不肆意、不洒脱、不快活、不简单,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想要喜欢下去。”

  “我会不自觉在意你的看法,希望得到你的认可与关注,哪怕只是你的一个礼貌微笑或是一句简单问候,都会让我心跳加速,甚至单单只是想到你本身,我都会感到幸福和满足。”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反复咀嚼,仿佛那是最珍贵的礼物。我会在日记里写下你的名字,却又迅速合上本子,好似这样就能将那份悸动封存。”

  “偶尔我也会在脑海里想象与你相处的场景,甚至幻想未来的可能性,这种幻想既甜蜜又带有一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所以我不停地在理智与疯狂之间反复挣扎。”

  “明知道不会有结果,可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总想着能多见见你就好,能多和你说几句话我就心满意足,可不是这样的,人得到的越多占有欲就越强,我没想过我会这么贪心,或许是太想要被爱所以产生了爱,我恨不得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但这样的念头注定是不切实际的,我只能像个小丑一样躲在角落里看着你喜欢别人,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的心曾为了你,碎了一次又一次,那种失落、难过与无能为力是我这辈子都不愿意再去回想的痛苦。”

  “你说你带给我的只有痛苦和眼泪,可是不是这样的,痛感是属于爱的一部分,没有疼痛爱就不会完整,这是我喜欢上你以后的最大体悟,再说了先爱的总要有几分勇气吧,我要克服自卑、自弃才能走向你。”

  “而为你痛哭的每一次我都不后悔,那天我喝醉哭着打电话让你来接我,你从城市的最南端开到最北端,电话一直开着,生怕我出什么意外,那时的我真的好高兴啊,觉得我对于你来说也不是那么无关紧要的人,说不定还是有那么一点重要。”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像个无根的浮萍,飘到哪都不能随自己心意,可每次在你身边我都觉得安稳又踏实,原本我以为我会一直浑浑噩噩下去,可是我遇见了你,我对爱有了奢望。”

  “哪怕嘴上说着我已经做好了所有不如意的准备,可事实不是这样,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缺点,可又贪心地希望你能全部理解,全部包容,我爱你爱得太绝望了,所以也想得到一点回声,哪怕微弱也想要。”

  她目光直勾勾地望向他,像是把所有的勇气全押注在他身上,可周明启却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复,他闪躲着视线,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伤人: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我们向前看吧。”

  可是拒绝的话哪怕说得和花儿一样好听,都掩盖不了它残忍的真相。

  杨安彻底被他的无情所击溃,她嘲讽地苦笑道:“再来一次结局还是这样啊,我以为你叫我进来是这段时间改变了想法,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钥匙已经还给你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需要牵扯的了,那就祝你幸福。”

  她转身要离开,周明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却先一步抓住她手腕,在她视线看过来后又慌乱地松开手:“下雪了,我送你吧,太晚了一个人回家,我不放心。”

  杨安本想拒绝,可在听到他的那句“最后一次”时,她又心软了下来,久违的坐上他的副驾,竟然有种物是人非的错觉,也许像今天这样坐他车的机会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她偏头看向窗外,不愿将自己流泪的双眼对准他。

  而一旁的周明启内心也分外煎熬,他看着身旁瘦弱的女孩,看着她的眼睛因为他的存在,多了忧愁、多了宁静也多了痛苦,或许某一天后知后觉,才能真正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但现在他觉得这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爱她要突破道德的谴责,而道德比法律更束缚人,他不愿意同样的枷锁也套在她头上。

  车里顿时陷入沉默,两个人安静地各自放空,杨安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比起难过,她感受到的更多是挫败,因为她深刻地意识到这样的人,她人生中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了,而他再怎么对自己好,也只能止步于此。

  不想再被他的情绪裹挟,杨安闭上眼假寐,语气自然地仿佛他们刚才不曾争执过:“我好困,要睡了,到了地方麻烦你叫我一下。”

  客气的口吻再次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小女孩别扭的生气周明启不是感受不到,只是他没法安慰她,也不能去安慰她。

  车很快开到小区楼下,杨安也睁开眼,她握住门把手却迟迟没将门打开,反倒是回过头笑着对他说道:

  “我今天说的话你不用当回事儿,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感谢你,因为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人,只不过我没有勇气来见你,但你告诉过我,学会坦然面对自己才算真正成长,所以我把埋在心里的话都和你倒了个干净。”

  “但你不用再因为我而感到为难了,因为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了,虽然你总是习惯性地推开我,可我从来都不后悔喜欢过你,只是下次你应该狠狠拒绝我,而不是没底线地迁就我,平白让我生出那些妄想……”

  “过去总是大事小事都得麻烦你,但以后不会了,希望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可以过得更幸福更自在,后会有期喽,对了你的窗户该刷了,我也该往前走了。”

  她俏皮地说着离别话,可心却像被刀子划过一样痛到无法呼吸,她走下车,背对着他越走越远,直到走出他的视线,她才发出声音嚎啕大哭。

  后会有期,有缘再见真是世界上最动听的谎话,它把绝望包装得太过巧妙,让人误以为以后真的可以再见,失意人也终会重逢,可是不是这样的,说了这些话反而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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