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煽风点火-《重回抄家前,老妇搬空侯府去逃荒》

  可刚迈一步,陈妈妈在身后喊住了她:“姑娘。”

  声音不响,却稳稳地落在耳畔,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妈妈?”

  沈茉停下脚步,眉头微蹙,回头看向那位满头银发、神情慈祥的老妇人,“有事吗?

  要是没事,我得赶紧去找婆婆,还有要紧话说。”

  “姑娘。”

  陈妈妈走近几步,步履沉稳,语气心疼,眼神里满是怜惜与担忧,“你的心事,老奴都懂。可眼下,您不能去。”

  她抬手轻轻按住沈茉的胳膊,力道不大,却足以让她站定,“老太太这是在等一个局落子,您若此时追上去,反倒坏了她的安排。”

  “刚才夫人派人传信来,说他们已经随皇上离开了京城。一路上山路崎岖,行程不定,万一咱们在途中碰上了呢。”

  “要是你想躲开侯府这些糟心事,等到了南平城,咱们就先在那儿停一停,安顿下来等夫人。”

  “到时候她一到,咱们再一块儿启程,不必跟许家父子同路,清净自在些,也能避开许多是非。”

  这话一出口,沈茉心跳都快了几分,指尖微微发颤。

  忠义侯府的事,真的快把她压垮了。

  那些没完没了的争执、算计、冷言冷语,像一把钝刀子,日复一日地割着她的神经。

  她每日强撑笑意,只为不让婆婆担忧,为了一双年幼的孩子能有个安稳的家。

  可如今,侯府内宅乌烟瘴气,嫡庶之争愈演愈烈,她夹在中间,两头受气,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是忍耐到底,还是索性脱身离去?

  可一想到几个孩子天真的笑脸,还有那个从不曾苛待她、反而处处护着她的婆婆……

  她的心又乱成了一团麻,理不出半点头绪,进退两难,夜夜辗转反侧。

  “姑娘,你打算怎么选?”

  陈妈妈轻声问,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关切。

  “要不……你先等等夫人?听听她是怎么想的?耽误不了多久。”

  “咱们脚程快点,马不停蹄赶路,还能赶上前头忠义侯夫人的队伍。只要和夫人汇合了,一切就好办了。”

  “我再想想吧。”

  沈茉低声道,眉头轻蹙,抬手轻轻揉了揉额角。

  她心里乱糟糟的,仿佛有千头万绪缠绕在一起,竟忘了原本还有一件要紧事要跟林沫说。

  而林沫这边,

  老五悄悄凑到她身边,脚步无声,声音压得极低:“大娘子,林平山那边刚刚捎信来了。”

  “忠义侯府许家已经派人进了南平城,打前站的已经租好了院子,就在西市附近。”

  “还有,张天阳暗中塞了些银子给许家父子。那许怀谦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今早已经开始沿街卖水了。”

  林沫微微点头,眸光微闪,神情平静如水,看不出喜怒。

  “让他盯紧点,尤其是看谁蹦得最欢。一举一动,不得遗漏。”

  既然是要祭祖,总得备点供品。

  这场戏,也该开场了。

  这供品嘛,自然得挑个最活跃、最不甘寂寞的。

  卖水?

  呵,她冷笑一声,怕是打着来她这儿装善人、博名声的主意。

  装可怜、赚同情,再顺势踩她一脚——这种手段,她见得多了。

  老五接着低声禀报:“今儿一早,有人悄悄送了包东西给许怀谦。包裹不大,但递得鬼祟,那人戴着斗笠,看不清脸。”

  “大娘子,您可得多留个心眼,指不定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嗯。”

  林沫应了一声,目光沉静,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她沉默片刻,抬手轻轻招呼老五靠近,随即附在他耳边,声音轻得如同耳语,字字清晰:“你让林平山放出风去,就说我在南平城设了善堂,专收孤寡老人和流民孩童。”

  “再透个口风,说我有意重修族祠,缺个牵头的人。这个人嘛……得‘德高望重’,还得会‘体恤百姓’。”

  老五听完,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这……会不会太危险?许怀谦若真上钩,恐怕闹出人命来也不奇怪。”

  “不冒险,哪能逮住狐狸?”

  林沫唇角微扬,笑意清冷,“他若不来,反倒可惜了。”

  “别担心,我心里有数。你照我说的做就行,每一步我都安排好了。”

  老五重重地点了下头,眼神坚定起来:“是,大娘子,我这就去办。”

  林沫没再多话,转身走向窗边,目光投向远处起伏的山影。

  她回头望了一眼后方尘土飞扬的驿道,唇边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许怀谦,坑已经给你挖好了,香饵也已备好,就等你往下跳了。

  正午歇脚时,众人寻了片树荫停下。

  因着沈茉之前当众发作了几句,语气严厉,把许家父子训得灰头土脸,他们难得安分,没敢过来纠缠讨好。

  没人捣乱,林沫与沈茉这才得以好好歇息,喝口热水,吃些干粮。

  至于甜馨偷偷把饭送去给许家的事,她们也都看在眼里,却默契地当做没瞧见。

  她们就想看看,这对父子还有没有一点人性,知不知感恩。

  可后来,远远听见他们为了一口吃的差点动手打架,一个抢碗,一个扯篮,骂声不断,毫无体面可言。

  林沫只是轻轻摇头,眉宇间掠过一丝怜悯,更多的是失望。

  果然,有些人,即便落魄至此,骨子里的贪婪与自私,依旧根深蒂固。

  爹不像爹,儿子不像儿子。

  这个家早已没了最基本的亲情与温情,只剩下冷漠与算计。

  父亲对女儿毫无怜惜,儿子对姐姐毫无敬重,整个屋子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寒冰笼罩着,连空气都凝固得让人窒息。

  再往后听,竟变成两人一块儿欺负甜馨。

  原本只是言语间的埋怨,渐渐演变成了赤裸裸的责难与羞辱。

  许凌云坐在堂屋中央,一手拿着烟袋,一边冷眼看着站在角落里的甜馨,嘴里不干不净地数落着;而他那个所谓的“好儿子”许志刚,则在一旁煽风点火,声音尖刻,句句带刺,像是要把甜馨钉死在耻辱柱上。

  骂她是赔钱货,一点小事没办好,就拿点残羹剩饭给他们,还故意看他们闹矛盾。

  “一个丫头片子,养着就是白吃饭!”

  许凌云啐了一口,声音粗哑,“这点活都干不好,留你有什么用?赔钱货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