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是个伥鬼-《重回抄家前,老妇搬空侯府去逃荒》

  许志刚附和着冷笑:“可不是嘛,饭做得咸了她吃,淡了也她吃,反正不是给人吃的。”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把甜馨当成了家中最多余的存在,稍有差池便是滔天大罪。

  那些话,隔着段路都传了过来。

  即便林沫和沈茉躲在后院的小屋里,关着门、拉着帘,那刺耳的声音仍如针一般扎进耳朵里。

  字字清晰,句句诛心,像是一把钝刀子,在人心上慢慢割着,流血不止却无法包扎。

  还有甜馨小声抽泣的声音。

  起初是极力压抑的呜咽,后来渐渐控制不住,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泣。

  那声音极轻,却透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助与委屈,仿佛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

  林沫苦笑,指望他们有良心?

  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她靠在床头,闭着眼睛,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这户人家从上到下,哪里还有半分人性可言?

  指望他们心慈手软,不如指望石头开花、河水倒流来得实在。

  沈茉听得火起,起身就要冲过去替甜馨出头。

  她的脸涨得通红,手指紧紧攥住门框,指节发白。

  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如潮水般翻涌——她再也忍不下去了!

  凭什么让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承受这种屈辱?

  凭什么让甜馨被人这样糟蹋?

  林沫一把拽住她。

  动作干脆利落,力道不小,直接将她拉回了屋内。

  那一拽,像是把她从怒火边缘硬生生拖了回来。

  眼睛都没睁,“别冲动。”

  林沫语气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外头发生的一切都不值得她睁开眼去看一眼。

  可正是这份冷静,更显得她洞悉世事的深沉。

  “有些事儿,让她自己经历一次,未必是坏事。甜馨是长姐,以后该扛的事少不了。只有尝过冷脸贴热脸的滋味,才知道人心是石头做的,捂不热。”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

  “现在护得太紧,将来出了门,遇到更大的风浪怎么办?她终究要长大,要独立面对这个世界。而这个世界,从来就不讲情面。”

  林沫顿了顿,终于睁开一只眼,目光幽深,“人心凉薄,不是谁都能真心待你。早些明白,总比晚些崩溃强。”

  如果将来沈茉带着她们离开,甜馨长大娶个上门女婿,可偏偏软弱无知,岂不是被人捏在手里任人摆布?

  那样的未来太过可怕——甜馨若依旧天真懵懂,不懂防备,不懂反抗,只会一味退让讨好,那她在夫家的地位必然低下,受尽欺凌也无人撑腰。

  一个没有脊梁的人,注定一生低头。

  还不如现在就让她受些磨砺,早早学会看清人事。

  痛一次,记住一次;伤一次,成长一次。

  现在的委屈与泪水,或许能在将来成为她保护自己的一道盔甲。

  沈茉明白林沫说的是对的,咬着牙,硬生生忍了下来。

  她双手握拳,指甲嵌进掌心也不觉疼。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她知道,此刻冲出去只能解一时之气,却改变不了根本。

  真正的保护,是教会甜馨如何在这冰冷的人世间活下去。

  不多久,甜馨回来了。

  门轻轻推开一道缝,小小的身影低着头蹭了进来。

  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嘴唇微微颤抖,一双眼睛红肿不堪,像只受惊的小兔。

  往常不怎么黏她的孩子,这会儿却蹭了过来,紧紧贴着她的背睡下了。

  甜馨悄悄挪到沈茉身边,小心翼翼地靠上去,脑袋轻轻抵在她背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仿佛在寻找最后一点安全感。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只是用身体传达着内心的依赖与恐惧。

  听着那压抑的哭声,沈茉心都揪紧了。

  即使甜馨已闭上眼装睡,可那细微的抽噎声仍断断续续传来,像是夜风穿过窗缝,一声声刮在沈茉心上。

  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恨不能立刻抱着甜馨逃离这个鬼地方。

  对许家父子的恨意,又深了几分。

  那不再是简单的厌恶,而是深入骨髓的憎恶。

  他们不仅虐待亲生女儿,还在精神上一次次践踏她的尊严。

  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为人子!

  等甜馨睡熟了,她才轻轻翻过身,一点点擦掉小姑娘脸上的泪痕。

  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

  她用指尖蘸了温水,细细抹去眼角的污迹,又替她掖好被角,生怕惊醒这个刚刚寻得片刻安宁的孩子。

  许凌云父子,真是畜生不如。

  沈茉压着嗓子,低声骂了他们几句。

  “老狗不得好死……你儿子也是个白眼狼……早晚遭报应!”

  每一字都裹着恨意,从牙缝里挤出来,像是诅咒,又像是宣誓。

  林沫睁开眼瞥了一下,这点委屈都受不住?

  她眸光微闪,神色冷峻。

  在她看来,今日之事不过是甜馨人生路上的第一道坎。

  未来的风雨只会更猛,若是连这点羞辱都扛不住,又怎能挺过更残酷的考验?

  等以后知道他们打算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还不知道得多崩溃。

  林沫闭上眼,眉心微蹙。

  她知道的太多,却不能说。

  有些真相一旦揭开,足以摧毁一个孩子对世界最后的信任。

  而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慢慢来吧。

  她重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斑驳陆离,仿佛时间在这一刻也放缓了脚步。

  午后,太阳不再毒辣,炽热的光线被云层遮住大半,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带来一丝难得的凉意。

  林沫一行人收拾好东西,把帐篷拆下,卷起铺盖,将干粮袋系紧,背在肩上,准备继续赶路。

  许是快到南平城了,路上行人多了起来,三五成群的难民结伴而行,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地往南走。

  骡马驮着破旧包袱,孩子哭闹不止,老人步履蹒跚。

  周围也渐渐热闹,有人叫卖干瘪的红薯,有人蹲在路边换盐巴和草药,甚至还有小贩支起了简陋的摊子,摆着几块发霉的饼。

  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也不少。

  就在林沫等人前方不远处,两名妇人突然扭打在一起,尘土飞扬,嘴里还骂骂咧咧。